譚絮凝從來沒有像這樣不期盼夢想成真的。


    她做的夢竟然成了真。


    邊洪成的聲音有些縹緲,隔著電話線有些失真,“弟妹,您也別太著急,紀晟現在已經脫離危險,後麵需要好好靜養,咱們也是擔心他一個人在醫院休養不好,領導這才決定給您打了電話,請您跟大娘好好說,千萬別嚇著她了。”


    “我知道了。”譚絮凝臉色發白,手都在顫抖了,她將電話放下,蹲在地上雙手捂住了眼睛。


    為什麽要這樣呢?


    難道原書中沒有提及紀晟是因為紀晟沒了嗎?


    不對,部隊的人說了,紀晟已經脫離危險了。


    譚絮凝剛想起身,突然聽見一個聲音道,“譚絮凝?”


    譚絮凝抬頭,就看到薑月站在隔間外頭,正一臉疑惑的打量她。


    薑月問道,“你哭什麽?”


    譚絮凝懶得搭理她,徑直往外走去,結果薑月卻跟了上來,刨根問底道,“是不是紀晟出什麽事兒了?”


    嫁進了譚家自然也知道了譚家的事兒,薑月非常清楚青山縣之外譚家已經沒有親戚朋友了。


    而紀家卻有,紀家的親戚能讓譚絮凝這副模樣的,除了紀晟還能是誰。


    想到新婚夜她做的那個夢,再看譚絮凝這會兒的神色,薑月突然有了猜測。


    興許就是紀晟死了。


    薑月一下就興奮起來,像是已經看到譚絮凝當寡婦的樣子了,想想她哥現在的慘狀和丟臉,薑月心裏就一陣痛快,她追著譚絮凝肯定道,“紀晟出事了對不對?”


    這會兒隻有兩人在這,薑月都懶得裝了,就差直接笑出聲了。


    譚絮凝停了腳步,皺眉看向薑月,等從薑月眼中看到興奮的時候,譚絮凝想都不想,一巴掌甩在她臉上,“滾。”


    挨了打,薑月不敢置信的捂著臉,她想哭著罵譚絮凝惹來其他人幫助,然而對上譚絮凝那雙冰冷的眼睛時,薑月的話和眼淚都堵在嗓子眼裏出不來了。


    譚絮凝咬牙看著薑月道,“你有臉說這個。我家阿晟是人民解放軍,保家衛國。你居然在這兒咒他。”


    在譚絮凝打薑月的時候就引來了其他人的好奇心,紛紛猜測兩人的關係和矛盾。


    當譚絮凝的話說出來的時候,圍觀人員大驚,頓時不敢置信。


    “你享受著解放軍保護國家和人民帶來的好處,卻在這詆毀解放軍,你是何居心?”譚絮凝盯著薑月,一步步的逼近,“我知道你討厭我,看不起我,但你不能侮辱保家衛國的阿晟,咒著他死。”


    譚絮凝的聲音很大,也很憤怒,郵局裏打電話的人都不打了,紛紛朝她們看了過來。


    “竟然侮辱解放軍,這種人該拉去批鬥。”


    不知誰喊了一句,其他人也跟著喊了起來。


    兩個女人打架那不是新鮮事兒,但涉及到侮辱解放軍那就不能原諒。


    眾人的討伐令薑月害怕了,她看著譚絮凝忙道歉,“絮凝,我說錯話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譚絮凝諷刺的笑了笑,“那你什麽意思,看我在這兒哭你就猜測我丈夫犧牲了。你到底安的什麽心!”


    薑月張了張嘴,啞口無言,半晌才道,“我是關心他……”


    “你關心他?”譚絮凝眼神一片冰冷,一步步的將薑月逼到牆角,“你有什麽資格關心他,你有什麽立場關心他?你敢說剛才你問我的時候臉上沒有很興奮的表情?你敢嗎?”


    周圍的人仍在叫囂要將人送到革委會去,薑月是真的怕了,她噗通一聲給譚絮凝跪了下去,“絮凝,我錯了,求你饒我一迴。”


    這年月的委員會是個什麽樣的存在沒人不知道,沒人不害怕,過去那幾年多少家庭都因此破碎。


    薑月一直在城裏生活,早年間還跟著她哥去給人抄過家呢,最知道被抓去的人什麽後果了。


    這會兒她顧不得顏麵,顧不得眼前的人是不是她討厭的人,她就隻想能安然無恙的迴家。


    薑月哭的滿臉淚痕,“絮凝,看在你哥和爸媽的份上,我是你親嫂子的份上,你不能把我送去。”


    也不怪她害怕,因為她知道她哥就是被譚絮凝傷的,她相信譚絮凝什麽事兒都能幹的出來,這女人如今就是個瘋子。


    薑月跪著過去抱住譚絮凝的腿,哪有一絲平時高高在上的模樣,“絮凝,你不能這樣,不然我倒黴了你也受牽連的,你爸媽也得受牽連的。我保證,以後肯定看著媽不讓他們去打擾你了,好不好?”


    周圍的人看著,這才明白兩人居然是姑嫂兩個。


    譚絮凝笑了一聲,“家人?家人就是盼著我男人早點死的?”


    她找郵局的人借來了紙筆,將今日之事寫個清楚,又寫上薑月將約束自己和婆家人娘家人不許再影響譚絮凝生活的事兒。


    甭管以後這事兒承認不承認的,都算是個證據了。


    她拿給薑月,“簽了,簽了我就不追究了。”


    薑月拿過去看了一眼,再看譚絮凝更像個瘋子,她有種預感,隻要給譚絮凝一個機會,譚絮凝絕對要跟譚家一刀兩斷。


    如今形勢比人強,薑月無比後悔剛才開口說的話,她哆哆嗦嗦的簽了字,摁了手印,看著譚絮凝的時候有些驚恐,“我可以走了嗎?”


    譚絮凝道,“滾。”


    薑月爬起來,也顧不得打電話了,飛快的跑了。


    等人走了,譚絮凝給眾人鞠躬,“謝謝大家。”


    然而想到電話的內容,譚絮凝的眼淚不受控製的就落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為紀晟哭的還是為自己哭的。


    現在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人救迴來了,不然那她真是哭都沒地兒哭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薑月離開郵局迴去的路上就找了僻靜的地方哈哈大笑起來。


    她覺得紀晟就是死了,不然譚絮凝不會那樣。譚絮凝現在厲害,等消息傳出來的時候有譚絮凝哭的時候,現在譚絮凝打的那一巴掌給她的屈辱,她不會忘的,早晚她都得找補迴來。


    下午譚絮凝還得上班兒,但譚絮凝是完全做不下去,幹脆便請了假迴去收拾衣服。甭管她和紀晟到底怎麽迴事兒,他們領證了,是夫妻這事兒是真實的,而且紀晟幫了她那麽多,將她拉出狼窩,她沒有理由不去照顧他。


    誰知譚絮凝剛收拾好東西,正琢磨怎麽跟她婆婆說合適,那邊丁大娘就急匆匆的跑進來喊道,“絮凝,快,你婆婆在廠裏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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