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娘都有些說不出口,柴勝英利索的將煎餅從鏊子上揭下來,又舀了一勺麵糊放在鏊子上攤平,“你話說一半幹什麽,說就是了。”


    “我聽隔壁大院的人說薑月似乎和譚立強都睡過了。”丁大娘說。


    她說完柴勝英就白了她一眼,“我當什麽事兒呢,這個誰不知道啊,你倒是當新聞了。”


    丁大娘驚訝,“你們早知道了?”


    譚絮凝樂嗬嗬道,“我也知道。前一陣子薑月的媽還來我家鬧過,大家都見了,您不知道啊。”


    “你們知道怎麽也沒個人跟我說,昨天中午我出去買東西的時候看見薑月和譚立強偷偷摸摸的去招待所的時候我還震驚的不行,感情你們都知道啊。”丁大娘受了傷害,覺得看熱鬧的時候沒被帶上。


    譚絮凝笑,“他們去招待所我們還真不知道,前兩迴他們是直接在我娘家的。”


    其實她都想不明白了,這不明天都要結婚了嗎,倆人怎麽還敢大張旗鼓的這樣,就這麽等不及嗎?


    昨天譚家才去薑家送的禮,那當天又出去幹了一炮?


    就譚立強那二分鍾……去招待所劃算嗎?


    譚絮凝猥瑣的笑了,丁大娘嘖嘖道,“這可真是,也就沒被抓住,不然不得抓去鬥破鞋啊。”


    但這種事兒向來就是民不報官不究,又不是搞資本主義去抄家有搞頭,這種事兒人家委員會都懶得管。


    丁大娘說個沒意思,轉頭迴去做飯了。柴勝英將最後一勺麵糊攤平,歎氣道,“你哥和薑月實在太不像話了。”


    就沒見過這麽不像話的人了。


    第二天就是譚立強和薑月結婚的日子,一大早的梁美鳳就隔著牆喊譚絮凝過去幫忙。


    這時候譚絮凝也不好推拒,便準備過去幫忙了,柴勝英拉住她說,“你等一會兒。”


    她迴屋拿了東西出來說,“這兩天做好的,你試試。”


    譚絮凝一看,是一件嫩綠色軍綠色的圓領短袖,見她驚訝,柴勝英就道,“你攏共也沒幾件衣服,我就從廠裏找的瑕疵布做的,瑕疵在底下邊角出也看不出來,等過陣子有合適的再做條褲子。”


    譚絮凝突然覺得眼睛發酸,“媽……”


    “行了,趕緊過去吧,不然你媽又得找借口編排你了。”柴勝英不以為意的催促著,而後又去忙了。


    譚絮凝迴屋換上,她如今穿著有些大,但這年月人做衣服就是這樣,能做大點就做大點的。


    譚絮凝過去隔壁,隔壁大院也挺熱鬧的。


    譚家的屋裏譚立強已經換上一身嶄新的綠軍裝,胸前別著一朵大紅花,正高興的跟幾個狐朋狗友說話聊天。


    看見譚絮凝進來,梁美鳳不滿道,“今天可是你哥大喜的日子,家裏那麽忙,你也不知道早點過來幫忙。”


    她一說話,譚立強那幾個狐朋狗友紛紛看了過來。


    幾個小青年頓時吸了口氣,譚立強的妹妹長的也太好看了吧。


    其中一個叫陳虎的說,“立強你太不夠意思了吧,你妹妹長的這麽俊,以前也不見你介紹給哥幾個,太不夠意思了啊。”


    “就是,就是,這麽個美人妹妹藏家裏幹什麽呀。”


    幾個小青年在那起哄,譚立強嬉笑道,“誰知道這幾天怎麽就好看了,之前的時候天天垂著頭,我都沒發現呢。”


    發現不發現的,那以前都是為了給他娶媳婦準備換親的,譚立強還真沒在意過譚絮凝。


    譚絮凝聽著幾個青年還在往她身上瞟,心裏也窩火,隨手拿起一個凳子哢嚓一聲把腿給掰下來了。


    幾個青年麵麵相覷,看向譚絮凝的時候有些震驚。


    譚絮凝冷著臉看著他們說,“一對眼睛不想要了就盡管在瞟,嘴巴再不幹不淨的就幹脆豁了算了。”


    剩下三條腿的凳子狠狠往地上一砸,直接稀巴爛了。


    屋子裏頓時靜下來了。


    “譚絮凝!”其他人都愣在那兒了,梁美鳳登時大怒,“你幹什麽,大喜的日子你給我找不痛快是吧?”


    譚立強也反應過來了,指著譚絮凝道,“譚絮凝,你什麽意思,還不趕緊給大家夥道歉。”


    “我就不道歉。”譚絮凝愣愣的看著譚立強,“你嘴巴不幹淨待遇也一樣,我可不管你姓譚還是姓薑。”


    說完她便不說話了,大院裏幾個幫忙的大娘們紛紛勸著,“算了,算了,大喜的日子別鬧的不好看。”


    “就是個,立強你也是,新郎官呢,可不能這樣。”


    可譚立強聽不進去,看著譚絮凝對梁美鳳道,“媽,你看她。”


    梁美鳳氣的難受,但好歹顧忌兒子的婚禮,忙擺手道,“譚絮凝,你去你哥屋裏把床鋪好去。”


    譚絮凝哦了一聲轉身出門去了隔壁。


    堂屋裏譚立強的幾個朋友似乎挺不高興的,反正不管說什麽隻要別讓譚絮凝聽見,她也就當不知道了。


    隔壁的屋裏已經打掃的幹幹淨淨了,原來譚立強屋裏的一些雜物已經清理了出去,不大的屋裏一張一米二的雙人床,一個新的大衣櫃。床是靠著東牆和窗戶放的,床頭邊上是個洗臉架,上頭擺著嶄新的大牡丹花搪瓷臉盆,窗戶上還掛著一個長方形的大掛鏡。


    在看床上,嶄新的涼席上頭靠牆擺著一床被子和褥子,被褥上頭是毛巾被和枕頭。


    其實真沒需要譚絮凝鋪的,梁美鳳不過是找個借口讓她出來就是了。


    譚絮凝打量了兩眼,透過窗戶看向原身生活了那麽多年的窩棚,那邊門開著,可以看到裏頭堆滿了雜七雜八的東西,早沒了原來生活過的痕跡。


    這時候譚立強準備好了,要帶著他的朋友們去迎親了,譚絮凝打算出去,梁美鳳突然過來了。


    將門一關,梁美鳳說,“你哥結婚,你就這麽空手過來了?”


    譚絮凝攤手,“不然呢?我又沒錢。”


    其實挺諷刺的,同樣都是兒女,她嫁人的時候原本準備的東西都被收迴去了,別說嫁妝了,連送嫁都沒人肯,一個人梳妝,一個人嫁人出門子。


    現在輪到譚立強了,梁美鳳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兒子,準備的也是體體麵麵的,沒一處不好的。


    現在找她要錢。


    這是還在打那二百塊錢的主意呢。


    譚絮凝說完,梁美鳳便陰毒的看向譚絮凝,這一瞬間讓譚絮凝覺得這根本不是一個母親看閨女的眼神。


    梁美鳳瞪著譚絮凝也覺得怪異。


    因為這段時間以來譚絮凝的所作所為太奇怪了。


    但現在破四舊,不允許搞封建迷信,要不然她都想找神婆看看了。


    梁美鳳突然道,“譚絮凝,你真的是譚絮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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