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絮凝是被晃醒的,一睜眼看到的就是紀晟寬厚的背,而她此時靠在板車上,屁股底下是一大堆常見的青草,旁邊是碼的整整齊齊的柴還有兩個背簍。


    看著男人遒勁有力的胳膊,譚絮凝充滿了怨念,“蛇呢?”


    她怕蛇是因為上輩子。


    上輩子她父母剛離婚的時候她跟著奶奶去鄉下姨奶奶家住過一段時間,有一迴睡覺的時候她聽著有唰唰的聲音便有些害怕,姨奶便掀開了涼席,發現涼席下有一條拇指粗細的蛇,那蛇似乎也不怕人,被人發現後就想逃跑,卻恰好爬到了譚絮凝的腳上。


    軟體動物冰冷的觸感將年幼的她嚇壞了,即便那蛇沒毒,仍舊在她心裏留下陰影。那之後奶奶帶著她迴城,再也沒迴去過。但幼年時候被嚇的那一次,讓她徹底恐懼上了蛇這東西。


    而紀晟提著的那條蛇卻格外的粗,看著都有她胳膊粗了,譚絮凝現在隻想一下都覺得頭皮發麻。


    紀晟迴頭看她一眼,“扔了。”


    譚絮凝放心了。


    因為這個變故,譚絮凝一路都沒搭理他,一直到家,譚絮凝第一件事就去洗手,而後進屋沒出來。


    紀靜有些奇怪,不讚同的看向哥哥,“哥,你欺負嫂子了?如果是真的,我可是要告訴媽的。”


    看著她控訴的樣子,紀晟有些心虛,他看了眼閉緊的房門,摸了摸鼻子,“沒有,你別瞎想。”


    說著紀晟就去忙活了,將柴火卸下來堆在屋簷下晾曬,蘑菇被紀靜拿進廚房挑揀了。


    大院裏的人看著那堆柴火有些眼饞,寧桂媳婦抱著孩子從屋裏出來,站在屋門口道,“阿晟弄這麽多柴迴來啊,柴嬸兒可真享福,冬天都不用怕凍著了。可惜了,我家男人忙的很,我女人家家的帶著個孩子又出不了門,這冬天還不知道怎麽過呢。”


    寧桂媳婦說話的時候就有人豎著耳朵聽了。


    這就是大雜院不好的地方,你在家放個屁,其他人大概都能聞見。


    紀晟看都沒看她一眼繼續忙活,寧桂媳婦兒得個沒臉,臉僵了一下,訕訕開口,“也是我命苦,沒過過一天好日子。等著冬天連柴都沒的用。”


    見紀晟還是不理她,寧桂媳婦直接抱著孩子跟著紀晟,期期艾艾道,“阿晟,你能不能幫幫嫂子?”


    說話的時候寧桂媳婦聲音要多柔弱就有多柔弱了。


    紀靜從廚房裏出來,氣的臉通紅,覺得這女人不要臉。


    但說難聽的話紀靜也說不出口。


    恰在這時候,正房那邊房門開了,譚絮凝站在屋門口冷冷的盯著,聲音不小,“徐嫂子,你命苦你日子不好過,隻能說明你家男人沒本事沒出息,讓自己老婆孩子大冬天的時候還得挨凍。但跟我們家阿晟有什麽關係,你也別掐著嗓子跟他後頭了,再跟下去,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著不等寧桂媳婦迴話,又對紀晟道,“阿晟,我渴了,幫我倒杯水。”


    轉身迴屋將門關上了。


    寧桂媳婦兒徐小香呆愣在原地,目光看向紀晟,“阿晟,嫂子沒有壞心……”


    紀晟嗤笑一聲去洗了手進屋去了,沒一會兒端了一碗水進了倆人的新房。


    大院裏的大娘衝徐小香撇嘴,“不要臉。”


    丁大娘哼了一聲,對丁素芳說,“迴頭跟丁國富說一聲,讓他離著這女人遠一點,不要臉的玩意兒。”


    想著以前徐小香就沒少往大院裏男人身邊湊,丁素芳忙道,“行,我知道了媽,我肯定看好他的。”


    得了婆婆的話那就是得了聖旨。


    這大院前院後院加起來住了十戶,比隔壁43號人都多,什麽樣的人都有的。但大家到底一個大院住著,隻要不是特別過分,誰也 不至於撕破臉皮。


    偏偏寧桂媳婦徐小香不是個安分的,明明有男人,天天過的跟個寡婦是的,逮個人就訴委屈說可憐。碰見誰家男人拎塊肉都得上前說說可憐企圖弄下來一星半點的。


    大部分男人不好意思,一來二去的就被弄去一點,被當家女人看見還好,看見的時候可不就著了道了。


    別說丁大娘叮囑,其他大娘大嬸兒的也是囑咐自家孩子。可對著這樣沒臉沒皮的,哪怕昨天剛被柴勝英罵了,今天還不照樣想占便宜?


    丁大娘冷笑,“這徐小香占誰便宜不好,偏偏想占紀晟的便宜,這位可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主,就是他新娶的媳婦,看著溫溫柔柔的,但也不是個吃虧的。”


    這一點丁素芳倒有些不明白,丁大娘就道,“隔壁大院住著,以前倒是個老實木訥的,如果真是這樣,能和娘家撕破臉連門都沒迴?”


    丁素芳笑,“還真是。”


    “不過這小媳婦兒也不錯,以前也是可憐,該怎麽處就怎麽處吧,不過事關譚家的事兒,咱千萬別言語。”


    這幾天下來不是沒人說道譚絮凝,那意思很明顯,甭管梁美鳳兩口子多不心疼閨女,那也是當爹媽的,當人閨女人家養你一場,你不孝順父母那就是你的不對。


    丁素芳就問,“媽,你說小譚做錯了嗎?”


    做錯了嗎?


    這問題丁大娘也沒法迴答。


    另一邊紀晟端了碗水進了新房,譚絮凝正沒形象的攤在炕上,手裏還拎著一本書,紀晟將碗放在炕桌上,“喝水吧。”


    說完紀晟準備出門繼續幹活了,譚絮凝坐起來喝了水說,“我讓你倒水你就倒水啊,這麽聽話?”


    紀晟迴頭,好整以暇的看她,“這不是怕媳婦兒吧,擔心媳婦兒生氣,不趕緊陪著小心?”


    說完人拉門出去了,譚絮凝撇嘴,嘟囔道,“怕媳婦兒?擔心媳婦生氣?信你的鬼話。”


    但下一秒她愣住,她拿起窗台上那個巴掌大小鏡子,發現她嘴角還帶著笑意。


    她因為紀晟的話高興了?


    譚絮凝搖搖頭又扯扯臉,“也許很快就散夥了,想什麽呢。”


    譚絮凝坐迴去又繼續看書了。


    這書是從屋裏一個箱子裏翻出來的,是早些年的一些課本,而且都是高中的。可能是以前紀晟的,不過據她所知紀晟隻讀了初中,那這些課本怎麽迴事?


    這課本可不是新的,上頭甚至還寫了一些筆記,她看的時候也能有個參考。


    她穿書的時候都三十了,上高中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兒了。


    譚絮凝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如果按照上輩子的年齡她比紀晟都大呢,他倆這算不算姐弟戀?


    她被自己這個想法逗笑了,忍不住笑了起來。


    門外,紀晟正將柴火放下就聽見屋裏傳來女孩的笑聲,他望了一眼,忍不住琢磨,什麽事兒這麽高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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