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火在,這一批戰馬登時抖擻了精神,總算勉強讓蕭崢滿意了。


    他們在馬場內滯留了一夜,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邊關的將士尚且還等著他們的糧草和棉衣,他們不能在此停留太久。


    林夏音剛學會騎馬,但擔心腹中孩子安穩,便又迴到了馬車上。


    天火也不急不鬧,韁繩往身上一捆,溜溜達達就跟著林夏音的馬車往前走。


    不過若是有馬匹偷懶,它就打個響鼻衝上去作勢就要咬!


    鬧騰得整個隊伍的速度加快了一倍不止,當天下午,便就趕上了緩慢前進的物資隊伍。


    而且令人佩服的是,天火才用了不到兩日的時間,便讓整個隊伍的馬匹臣服於它,以它為首!


    林夏音趴在窗上,看著最前方那趾高氣昂帶著隊伍的天火,不由迴頭和蕭崢笑道。


    “得了天火,還真是我賺了。”


    “是。”


    蕭崢和馬車並駕齊驅。


    “你有大功,朕迴去必定也給你記上一筆。”


    林夏音聽出他語氣中的調笑,便白了他一眼。


    “以目前的速度,多久能到邊關?”


    蕭崢眯著眼看了看天邊翻滾的烏雲,算了算日程,便篤定道。


    “下雪之前,我們便能抵達!”


    他說得極準,在隊伍進入邊關防線第一座小城嘉城時,大雪便飄飄揚揚落了下來。


    林夏音作為南方人,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大的雪,便好奇的伸手去接。


    “娘娘,仔細凍了手。”


    琉璃將換了新炭火的手爐塞進林夏音懷中,細心拍了拍她兜帽上的雪。


    “這雪要明日才好看呢。”


    “哦。”


    林夏音迴過神來,左右一看,蕭崢不知何時沒了蹤影。


    “陛下去了何處?”


    琉璃巴不得林夏音多關心關心蕭崢,當即就迴答道。


    “陛下看您看雪入神,便沒有打擾您,他先行去處理軍務了。”


    “那是不是一時半會迴不來啦?”


    林夏音摸了摸下巴,心中有了主意。


    “琉璃,你替我弄一張附近的地圖來,我有用。”


    琉璃不明所以,可還是領命去找了。


    所幸她們才剛進入邊境線的範圍,雖然得不到太過詳細的地圖,可找一個大概差不多的也是簡單。


    林夏音捧著琉璃買來的地圖,和自己在宮中畫好的線路圖一一比對。


    密密麻麻的線路要找一個相似的點的確很難,不過林夏音極有耐心,足足找了半個時辰,又排查點了幾個地點,終於確定了方位。


    “找到了!”


    她手指在地圖上某處輕輕敲了敲。


    琉璃伸頭過來一看,迷惑的偏了偏頭。


    “這裏不隻是一條河嗎?娘娘你為什麽找它?”


    林夏音笑而不語,這的確隻是一條普通的河,甚至都算不得在邊境線範圍內,可這條河,對於蕭崢,對於林夏音來說,都意義重大!


    因為這就是賢妃當年以身相救的河流!


    也是在這裏,開啟了賢妃到目前為止的榮光!


    她摩挲著地圖。


    “問題隻在於該怎麽破入這個點。”


    她不是賢妃,並不能邀請蕭崢故地重遊,甚至有可能就算發現問題,也會被斥責居心叵測。


    林夏音不能冒這個險。


    她眯了眯眼,最後緩緩道。


    “幫我告訴陛下,就說我……明晨想去騎馬,想求陛下指導一二。”


    蕭崢知曉此事之後便一口應了,長途跋涉,林夏音從不叫苦叫累,他也是心疼得緊,難得有個要求,他怎麽能不應?


    可真到了跑起來,蕭崢這才發現,林夏音哪兒還需要他教,甩起馬鞭來比他還要熟練,端是個傑出的騎手。


    “音兒。”


    蕭崢讚歎的拉停了銀月。


    “你學的真夠快的,這才幾天,竟和學了數十年的一般無二!”


    天火得意的刨著地麵。


    它選中的主人怎麽會差?


    林夏音將被風吹亂的發髻攏到耳後,爽快笑道。


    “那是陛下教的好。”


    蕭崢久見的都是京中貴女端莊的姿態,哪見過這麽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林夏音,一時間竟愣了一會。


    “陛下。”


    林夏音轉頭看他,巧笑嫣兮。


    “前麵好似有條凍住的大河,我還從未見過這般奇景呢,我們去看一看如何?”


    “凍住的大河?”


    蕭崢瞬間被觸動了記憶,拍了下銀月上前攔住林夏音。


    “朕記得和你說過……”


    “唔。”


    林夏音夾著馬肚子起身看向遠處。


    “您和賢妃的過去嘛,就是因為知道此事,我才想去看上一看。”


    她可憐兮兮的轉頭看蕭崢。


    “我不能參與陛下的過去,看一看總可以吧?”


    被她那美目一瞧,蕭崢便隻能應了。


    “不許去河麵。”


    “嗯。”


    林夏音拉了韁繩,一馬當先就跑了。


    蕭崢搖了搖頭,也隻能跟上。


    他們沿著河道狂奔了許久,直到嘉城都看不見了,蕭崢才再度停了下來。


    “不宜離開守軍範圍太遠。”


    雖然嘉城附近並無匪寇外敵,可暗衛的馬匹根本跟不上他們,早就被甩開了,他們兩人現在就孤零零的停在冰原上。


    蕭崢覺得這樣不妥,若出了萬一,憑他一人並不能全然護住林夏音。


    “還是迴去吧。”


    蕭崢拉著韁繩,準備帶著林夏音迴頭。


    可林夏音陪他跑了這麽久,目的就是甩開眾人,怎麽肯這麽放他走?!


    “陛下!我冷得很,不知道撐得住迴去不。”


    蕭崢湊過來一看,林夏音的確雙唇青紫,不由心疼道。


    “冷也不早說!”


    他一把抓下身上的披風披在了林夏音身上,才左右看了看。


    迴嘉城太遠了,最好就近有地方能讓林夏音暖暖身子。


    很快,他就發現了目標。


    “駕!”


    他一人扯著兩個韁繩,帶著天火一道朝著那處低矮的院落而去。


    所幸遠遠的便瞧見煙囪冒著煙,有人居住便有熱水!


    蕭崢不再猶豫,帶著林夏音敲響了門。


    “吱呀”一聲,一個老人推開門探出頭來。


    “你們找誰?”


    在外,蕭崢從不表明自己的身份,便拱手道。


    “老先生,晚輩帶著內眷長途跋涉,她冷極了,想借碗熱水。”


    “噢。”


    老人睜著昏暗的雙眼看了他們幾眼,便讓開了身子請他們進來。


    “外麵冷,你們若不嫌棄屋內簡陋,就進來歇息一會吧。”


    蕭崢謝過他,便帶著林夏音走進了屋內。


    屋子裏並不像他所說的那般簡陋,甚至整理的極為幹淨整潔,並不像一位獨居老先生的住所。


    老先生捧了兩碗薑湯和一個空碗來,然後從碗中各倒了一點薑湯迴空碗,又當著他們的麵一飲而盡,才請他們喝。


    蕭崢愣住了。


    “我……”


    老先生行雲流水的動作並不惹人厭惡,甚至讓他立刻就明白老先生是在示意這薑湯無毒。


    林夏音拉了拉他的袖子,捧起薑湯小口喝了起來。


    蕭崢也抓起碗喝了下去。


    火辣的薑湯順著喉嚨一路往下,兩人瞬間就暖和了起來,可蕭崢並未打算離開,他饒有興致的問道。


    “老先生是京城人吧?怎麽會來這荒野之上住著?”


    若沒有之前的主動驗毒,蕭崢並不會追問別人的隱私,可偏偏這老先生的舉動勾起了他的興致。


    “甚至你應該知道我是誰。”


    老先生不答,一口一口抽著旱煙,最後才淡淡道。


    “知道又如何,我一個老頭子又能對你怎麽樣?再說了……”


    他慈愛的看向林夏音的方向。


    “這位姑娘我看著好生麵善,若我的女兒還活著,大概也就和你一般大了。”


    林夏音暗了下神色,順著他的話一路往下問。


    “您的女兒?”


    “是呀。”


    老先生目光遙遠,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便搖了搖頭道。


    “罷了,不必……”


    可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蕭崢長袖一卷,帶著林夏音和老先生同時趴向了地上!


    而他們原本坐著的地方竟不知何時紮上了幾根箭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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