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初見溫窈的時候,那眼睛一轉,心裏的算盤珠子就動了。


    那財迷的模樣真的是讓她永生難忘。


    不過確實也是怪可愛的。


    思及此,宋以凝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笑容。


    她定定的看著眼前的少女,道:“窈窈,不管怎麽說,還是謝謝你。”


    溫窈摸了摸宋以凝的額頭,喃喃道:“宋大小姐也沒發燒啊?怎麽見天的這麽客氣起來了?”


    宋以凝噗嗤一笑,“客氣些不好嗎?”


    “淡了淡了。”溫窈搖頭晃腦,長籲短歎著。


    “不說這個了,聽說這段時間你請了老師一對一教你,不然讓我看看成效?”宋以凝挑了挑眉。


    “我覺得感情有時候還是淡點好。”溫窈抬頭望天,撒腿就跑。


    宋以凝搖頭失笑,如果可以。


    她真的希望窈窈可以一直這樣的無憂無慮。


    但隨著成長,真的可以有人會一直的無憂無慮嗎?


    -


    時光飛逝,冬去春來夏又至。


    在這段時間當中,溫窈不僅未曾荒廢學業,還在事業上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首先是電影《誅仙》,給溫窈締造了一個良好的開端。


    明漣聖女雖然是個配角,但卻是個極其出彩的配角。


    當然更重要的是溫窈那張臉。


    倒是有不少人拋出了橄欖枝,但那些角色大多都是什麽第一美人的花瓶角色。


    美則美矣,毫無新意。


    席洲不想讓溫窈的戲路受到局限,在和溫窈分析了其中的厲害之後,也聽了溫窈自己的想法。


    溫窈覺得,人呐。


    該擺爛的時候,那就安心躺平擺爛。


    但是該搞錢的時候,那是萬萬不能夠含糊的!


    席洲隻從中聽出了一個意思——


    我想要挑戰。


    劃掉。


    我想要錢!


    對此,席洲是十分認同的。


    要不是陸狗給他那麽多工資,他才不會這麽的累死累活呢!


    但市麵上的那些劇本。


    大多是千篇一律,什麽小甜劇啊,偶像劇啊。


    甭管是什麽現代、古裝、民國……


    通通都是套著個框架在談戀愛。


    雖然說市場受眾如此,但席洲不敢讓溫窈受眾在這裏。


    開玩笑,不想活了?


    陸淮生還活著呢!


    既然這條路走不通,那就另辟蹊徑。


    條條大路通羅馬。


    恰好,唐維給了席洲一個好提議。


    “席哥,你看看這個劇本。”唐維遞過去了一遝包著書皮的a4紙。


    席洲一眼就看見了封麵上的三個大字——


    迴春閣。


    “這是第四期團綜的劇本延伸?”席洲的記憶還算不錯。


    “又增添修改了一些內容,絕對比在團綜之內呈現的要好!”


    “而且這個劇本體量小,最多最多隻需要三個月的時間!”唐維在極力推銷著。


    “你早就有這個想法了吧。”席洲掂了掂手上的重量。


    “是有,隻不過之前計劃還沒有完善。”


    “這是我做的總結,其中包括了場景、人工、道具的費用以及一些人選。”唐維不知從哪掏出了筆記本,筆記本上赫然顯示的是ppt。


    席洲:……


    可真夠卷的。


    隻不過這樣的工作態度,非常不錯,值得表揚。


    “想法不錯,我迴去看看劇本再給你答複。”席洲晃了晃手上的劇本。


    往前走了幾步,席洲迴頭看向唐維。


    “ ppt發我一份。”


    -


    帝都陸家。


    陸元青原本以為,自己得了陸家老祖的傳承,便離那仙途越來越近了。


    可他一門心思鑽研了練了半年。


    卻感覺自己的境界……


    不進反退。


    陸元青本來還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可經曆過一段時間的試驗之後卻發現。


    真的就是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樣。


    他的心狠狠一沉。


    他的境界在下跌……


    可,明明同樣是老祖給予的傳承。


    一個可以讓他從陸家的透明人一躍成為如今的第一人。


    另一個,卻是如今的這般模樣。


    難不成……


    這其中有詐?


    但是不管詐不詐的,陸元青也找不到人問了。


    陸澤華本就是一抹殘魂,隻不過是借著陸淮生的血脈短暫蘇醒。


    如今離開了陸淮生這麽長時間,早已陷入了沉睡。


    所以陸元青的問題注定是得不到解答了。


    “該死!”陸元青滿臉陰霾,語氣陰狠。


    如果自己真的要止步於此,那麽他也一定要拉一個人墊背!


    此前的恥辱若是不報。


    他便枉為人!


    莊宜和季乘風這兩個人任務沒有成功,的確是在陸元青的計劃之內的。


    不過是起到一個聲東擊西的作用。


    真正的棋子。


    是夏柔。


    那一顆看起來最蠢,放在最明處的棋子。


    因為,越是在明處,越是容易讓人懈怠。


    自己也給了夏柔半年多時間了,如今該去驗收驗收成果了。


    就算不能讓陸淮生愛她愛到死去活來,總能說上幾句話吧?


    否則這半年的時間真是喂了狗了。


    但這世間的事,往往是天不遂人願。


    正如陸元青所說。


    夏柔這小半年的時間還真是喂了狗了。


    夏柔也很無奈啊,她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可陸淮生就跟個木頭一樣,不為所動。


    而且那房租一個月一漲。


    她早就已經住不起了。


    所以在多次的打擊和金錢的壓迫之下,當然更多的是陸元青沒有給任何的指示。


    夏柔屈服了。


    準確來說,是反水了。


    找了個合適的機會,夏柔將所有的一切和盤托出。


    還將自己淒苦的身世和苦衷,訴說的那叫一個悲切,當真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陸淮生聽了,不為所動。


    溫窈聽了沉默。


    特別是聽到夏柔之所以被指使原因,隻是為了讓自己的母親在陸家的靈堂裏麵有一席之地。


    她發出了靈魂質問。


    “你母親活著受欺負,你把她送到陸家的祠堂裏,是想讓她死了也要受欺負嗎?”


    夏柔一頓,而後諾諾道:


    “可那是她的遺願……”


    “值得嗎?”溫窈反問。


    “一個擺放牌位的位置,是鑲了金還是鍍了銀?


    就算擺在那,也不過個犄角旮旯的位置。


    逢年過節有一炷香是為她上的嗎?


    有一份貢品是給她的嗎?


    有一枚紙錢是為她燒的嗎?


    有一句話是對她說的嗎?


    她名正言順嗎?


    你能時時去祭拜她,替她擦去牌位上的灰嗎?”


    溫窈的每一個字都敲在夏柔的心上,如果不是別無選擇,她也不願意將自己的臉麵踩在腳底……


    這雖然是自己母親的遺願。


    但是夏柔也不得不承認,溫窈說的有道理。


    就算擠進了陸家的祠堂當中,也不過是個犄角旮旯的位置。


    逢年過節不會有人給她上香,不會有人給她送貢品,也不會有人給她擦牌位,也不會有人給她燒紙錢。


    因為她名不正言不順……


    如果不是溫窈覺得人已經沒了,高低得說兩句,活著是戀愛腦也就算了,死了還在戀愛腦。


    人不過是玩玩而已,自己卻一輩子深陷在那所謂的情意當中出不來了。


    臨死臨了還在自我感動。


    生同衾,死同穴。


    這是人正頭娘子才有的待遇,沒名沒份的,也隻能夠是癡心妄想。


    “可是……”夏柔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她向來是個聰明人,知道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


    這段時間來屢屢碰壁,已經把她這輩子能丟的臉都丟光了。


    其實她早就想放棄了……


    但這畢竟是自己母親的遺願,雖然說自己母親是個戀愛腦,但也給了她所能給的最好的東西。


    自己那個便宜爹給的分手費則是被她當成了撫養費,全部都花在了她的身上。


    所以夏柔很糾結。


    而溫窈的話,就如同當頭喝棒一般直接敲醒了夏柔。


    溫窈看著夏柔糾結的小臉,並不言語。


    不得不說。


    夏柔這張臉長得確實不錯,那淚眼盈盈,涕泣漣漣的模樣,的確是我見猶憐。


    但是吧。


    還沒有讓溫窈能夠為了五官放棄三觀的地步。


    夏柔心中的思緒百轉千迴,最終還是做好了決定。


    自從她約見溫窈和陸淮生的那一刻起,其實心中就已經懂了不為母親完成遺願的想法。


    因為她也覺得,陸家那地方沒什麽好的。


    可自己的母親卻偏偏死了心要往裏麵跳。


    說什麽活著進不去,死了也要進去。


    值得嗎?


    值不值得,夏柔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她出現在這,出現在陸淮生和溫窈的麵前,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溫窈的話,隻不過是順水推舟讓她做出了決定。


    但若不是夏柔的心中早已有了這樣的想法,任憑別人說千遍萬遍那都是不能夠的。


    “溫小姐,陸先生。


    實在抱歉,這段時間我為了一己自私,頻繁的叨擾你們,我心中有愧。


    但事關亡母心願,我也隻能夠不得已而為之。


    事到如今,我才知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溫小姐的一番話,猶如當頭喝棒,讓我迷途知返。


    可木已成舟,我實在是怕。


    陸家權勢滔天,不是僅憑著我一己之力能夠抗衡的。


    所以當陸家那位,但能找到我的時候,我隻能夠同意……


    這段時間對陸先生和溫小姐造成的困擾,我很抱歉。”


    夏柔的一番話,深刻的讓溫窈見識到了什麽叫做語言的藝術。


    這可不就是嗎?


    三言兩語就把自己摘了個幹淨,隻說是對方氣盛,自己不敢得罪。


    不過溫窈倒也沒有戳穿,夏柔這種人,有自己的小心思。


    但也僅僅局限於小心思了。


    說完這番話,夏柔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溫窈和陸淮生的臉色。


    對陸淮生的那邊隻是一閃而過。


    對溫窈這邊,則是明顯的上了心。


    “溫小姐……實在抱歉。”夏柔垂下了眼瞼,一顆晶瑩的淚滴掉落,如同玉盤落下的珍珠。


    一派弱柳扶風的姿態,讓人忍不住看了就心生憐惜。


    但夏柔眼角的餘光撇都沒有往陸淮生的方向撇。


    誰是有本事的,她已經打聽清楚了。


    陸淮生這廝,除了長得好看了一點,有錢了一點,其實也就沒有什麽優點了。


    哪裏比得上眼前的溫小姐。


    那神仙手段,令人歎為觀止。


    溫窈雖然知道對方是裝的,但是看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愣了一下。


    有這演技,幹啥不吃香啊?


    但是,如果我隻是道歉,就想讓他們接受投誠並保護她的話。


    那麽夏柔的如意算盤算是打錯了。


    沒有人會為了無價值的東西,大費周章。


    “除了抱歉呢?”溫窈看向夏柔。


    現在就看眼前的人能不能給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了。


    畢竟陸元青是在他們的視線當中,已經大半年了。


    知己知彼才能夠百戰不殆。


    “前幾天剛傳迴來的消息,據說還在閉關。聽說是得了什麽傳承,在衝擊境界。”夏柔送上了自己知道的消息。


    她又不傻,怎麽可能什麽都不做。


    溫窈挑了挑眉,看來夏柔也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這麽簡單。


    雖然說隻是短短的一句話。


    但是裏麵所含的信息量,卻是一點都不少。


    那所謂的傳承,想來就是陸澤華給挖的坑。


    不過讓溫窈和陸淮生沒有想到的是,陸元青能在這個坑裏麵待上大半年之久。


    還真是被那所謂的仙途迷了眼。


    要真是那麽簡單。


    還有陸元青什麽事?


    夏柔解釋著,“陸元青交代我做這件事,陸家那邊也是有知情人的。


    所以隔段時間我匯報動態的時候,就會旁敲側擊的詢問一下陸元青有沒有下一步的指示。”


    溫窈自然知道,事情不會像夏柔說的這麽簡單,但沒有必要深究。


    每個人都有秘密。


    “你的想法。”溫窈將話頭又拋給了夏柔。


    “溫小姐,我別無他求。


    隻求在這件事結束之後,給我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能夠勉強活著就好。”夏柔一雙美目定定的看著溫窈。


    溫窈似笑非笑的看著夏柔,但也沒有說些什麽。


    人都想活著。


    誰都有選擇生的權利。


    夏柔隻想保命,其實也沒什麽錯。


    “好。”溫窈應道。


    夏柔心中一喜,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


    “謝謝溫小姐!”


    她心裏的這塊石頭總算能落下了。


    得了溫小姐的庇佑,死是死不了的。


    溫窈看向夏柔的笑臉,隻覺得模樣比之前順眼了許多。


    她道:“其實你可以試試,不要一直戴著麵具過活。


    現在的你,就很好。”


    語罷,溫窈帶著一直充當背景板的陸淮生轉身離去。


    隻留下夏柔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溫窈離去的身影,心中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


    她……很好?


    這是夏柔第一次從女孩子嘴裏得到這樣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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