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芸在外麵龜縮了兩天,頓頓外賣零食,睡得昏天黑地,直到大年初七才鬼鬼祟祟地溜迴家。


    主要是母上大人召喚,不敢不迴啊。


    進入尹宅後,她努力保持麵上的鎮定,眼睛滴溜溜轉,四處張望著,哥今天沒在家吧……


    這時,她身後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尹芸脊背一僵,瞬間轉過身去,“哥……你今天在家啊。”


    尹子深淡淡笑道,“大過年的,我不在家能在哪兒,倒是囡囡,一刻都閑不住,到處亂逛。”


    “怎麽不打傘,頭上都是雪。”他上前一步,想為她撣落頭上的雪花。


    尹芸下意識朝後退了半步,兩人的距離瞬間拉開。


    看到她略帶抗拒的表情,尹子深神色怔忪,手瞬間僵在半空,隨後緩緩落下,整個人好似突然失去了血色。


    尹芸看到他受傷的神色,突然迴過神,急忙說道,“哥,我不是……對不起,我突然被嚇著了……我不是故意的。”


    尹子深垂眸,神色微暗,聲音沙啞,“囡囡……你在躲我?”


    “……是不是我前兩天喝醉後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尹子深前天中午就清醒了,不過初次酒醉的後遺症讓他頭疼欲裂,腦海一片空白。


    他揉了揉太陽穴,那天聽到囡囡毫不在意地說給他選妻子,還要和其他男人約會,他一時失去了分寸,怒火中燒,恨不得毀掉這一切,但他沒有立場去阻止。


    以哥哥的身份嗎?


    還是作為一個……愛慕者。


    尹子深胸腔中的苦澀幾乎快要溢出來,內心壓抑許久的感情無處發泄,快把他逼瘋了。


    他去了酒吧,頭一次因為工作以外的事情喝得酒醉。


    醒來後隻依稀記得是囡囡把他帶迴家的,後麵的事情就記不清了。


    難道他當時無意間暴露了什麽……


    尹子深抿了抿唇,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蜷曲,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


    尹芸咽了咽口水,心懸在了嗓子眼,“哈哈,沒有啊,哥你怎麽會這麽想,我怎麽會躲你呢,剛才真就是被突然嚇著了。”


    尹子深眼眸一黯,目光深沉地如同漸落的暮色。


    她肯定是知道了……


    囡囡或許沒發現,每次她緊張說謊的時候,手都會無意識抓住衣擺,大眼睛躲閃不敢直視別人的眼睛。


    他們兄妹從小就密不可分,怎麽會因為剛才這樣簡單的動作就被嚇到了。


    小時候她無論喜悅傷心,第一時間想到的人總是他,連爸媽都要排在後麵。


    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或是她有了更多的玩伴,或是從他幹涉她交男朋友開始,哥哥這兩個字就成了親而不近的存在。


    她看向自己眼神中的那抹依賴就逐漸消散了幾分,近些年各自忙工作,甚至帶了些許生疏的意味。


    尹子深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他知道自己的感情不被世俗所接受,但是他已經盡力隱忍,努力當個好哥哥,可還是漸行漸遠。


    或許有朝一日,隻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能收到她隻言片語的問候……


    ……


    尹芸上前抓住他的手臂來迴搖晃,聲音中滿是討好,“哥,對不起嘛,我錯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別生氣好不啦~”


    她剛才沒想避開他的,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可她哥貌似誤會了。


    尹子深眼睫裏似乎藏著重重心事,深邃地如同一汪潭水,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唇角微勾,“囡囡,我沒生氣,媽他們好像有事找你,快去吧。”


    “哦哦,好,我馬上去。”尹芸瞬間鬆了口氣,沒生氣就好。


    他看著打算往外走的尹子深,好奇道,“哥,你現在要出門嗎,外麵雪挺大的。”


    尹子深垂下眼瞼,“嗯,突然有點事要去處理一下,囡囡快進去吧,裏麵暖和,別著涼了。”


    聽著他和以往一樣關切的話語,尹芸終於放下了心,老哥應該沒發現,真是好險。


    她下次還是學下表情管理吧,真的和軟軟說的一樣,肚子裏藏不住二兩事兒,有什麽全寫在臉上了。


    尹子深說完就提腳向外走去,紛紛揚揚的雪花散落在他頭頂,那雙漆黑的眼眸一片沉寂,盛滿了難以言喻的寂寥。


    他的身影在雪中逐漸消失,好似有孤獨與苦澀的氣息縈繞在周身,揮之不去……


    尹芸立在原地,怔怔地目送他離去的背影,好似被剜去了重要的東西,心口處空洞洞的,隻留下無盡的失落和惆悵。


    她不由得呢喃出聲,“哥……”


    好半晌,尹芸才收迴目光,向主院走去。


    母上大人這次召喚她迴來應該是繼續上次的事情,本來她兩天之前是很樂意與那些帥哥約會的,不過今天的她心亂如麻,滿腦子都是她哥默默離開的場景,完全無心考慮這些。


    尹芸總覺得她哥不像麵上表現得那麽淡然,或許已經發現她知道了的事情。


    她懊惱地拍拍自己的腦袋,怎麽就退後半步了呢,她哥絕對被傷到了……


    “唉,還是過幾天再給他道個歉吧,現在先找個借口推了約會。”尹芸邊走邊想道。


    很快她就走到了客廳外,裏麵傳來她爸和她媽交談的聲音。


    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尹芸沒有立刻進去,反而悄無聲息地躲在門口。


    袁若淳沒有察覺到隔牆有耳,她拿著手中的資料無聲歎了口氣。


    尹川柏給她捏了捏肩,“夫人你歎什麽氣啊,難道還在憂愁小深和芸兒的事情。”


    “柏哥,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小深看芸兒的眼神……”


    尹川柏手下動作頓了頓,“你也注意到了?”


    袁若淳點點頭,“怎麽沒注意到,這些年隻有芸兒在的時候,小深才能開心點,上次參加柚柚的生日宴,小深的眼神全程都沒有從芸兒的身上移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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