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工廠外的一家破爛酒吧,無數人渣與無業遊民聚集在此。


    這裏到處充斥著劣質香煙和香水味兒,雜亂且無序。


    酒吧裏,粗俗的漢子三五成群,一邊大聲喧嘩說著髒話,一邊喝著比凱酒吧還次的啤酒。


    如此嘈雜的環境下,病友卻在酒桌上安靜寫字。


    鄰桌漢子看不慣病友的行為,出言嘲笑:這特麽哪來的傻子?


    說著更是將報紙,團成團兒打向病友,弗蘭克則很好地融入環境中,點了兩杯啤酒,喝一口差點吐出來。


    “嘔——沒想到啤酒還有這樣的口味。”


    強忍著咽下,然後再喝一口。


    不覺地點頭,別看這酒乍一喝不太習慣,但喝習慣了還真有點上頭。


    適應能力極佳的弗蘭克連幹兩杯,放下酒杯問病友在幹啥?


    “我在列舉遺願清單。”


    病友提起自己看過一部電影,兩個得絕症的老人,拿著一張清單,按照上麵寫的事一件件去完成,特別治愈,特別正能量。


    他決定自己也要跟他們一樣,做個陽光快樂的人。


    “那我看看你都寫了什麽?”


    老爹拿起清單剛瞅一眼,立刻吐槽這都是什麽鬼玩意?


    “幫助一個陌生人?……笑到流淚……開跑車——哦拜托這也太扯淡了。”


    病友卻覺得挺好,能在死前做如此有意義的事,這也許就是人生。


    弗蘭克一臉“臥槽”地告訴他,沒人能在麵對死亡時,還想著去幫助別人。


    “這不符合,自然規律。”


    老爹讓他好好活在當下世界,別逃避現實,然後指著舞池中央的脫衣舞娘。


    “看看眼前的靚麗風景,這才是你現在該擁有的,相信我你不想死在公益活動上,而是在女人的大腿上。”


    弗蘭克露出老色批的表情,叫過兩位深夜舞者,將她們一把推到病友身上。


    “給這位爺來個全套的。”


    兩位技工把病友帶到客房,開始對其進行全身體檢,弗蘭克守在門外,喝酒聽裏麵傳出的詠歎。


    “嗯——剛開始屬實都不大適應,過一會就好了,你就知道啥叫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半小時後,病友神清氣爽地走出來,親手撕掉遺願清單。


    他意猶未盡看一眼舞娘,然後充滿期待地問老爹。


    “下一站去哪~嗨皮?”


    弗蘭克點著一根煙遞給他,當著病友麵兒,走到剛才嘲諷病友的漢子麵前。


    “you bastar!(你這個狗雜種!)”


    “我尼瑪!”


    病友懵逼了,弗蘭克這是要找死?


    漢子也是這麽想的,二話不說一記老拳對著弗蘭克臉打來。


    老爹不慌不忙淡定低頭,要知道人渣的戰力可不低。


    他簡單躲過攻擊,然後伸手在對方臉上摸一把。


    漢子立刻捂臉大叫,身邊朋友過來幫忙,病友見狀舉著板凳支援。


    幾人趕緊躲避,弗蘭克又趁機在他們臉上摸一把,然後便帶著病友跑路。


    被摸臉的朋友們,紛紛與漢子一樣,捂臉大叫。


    “這太神奇了,你做了什麽?”


    弗蘭克稀鬆平常地說:小米辣而已,有殺菌真疼的作用。


    病友此刻對他的佩服達到了新高度,接下來二人……賭博、偷車、炸街,一係列瘋批過後,坐在橋頭弗蘭克兜裏掏出兩粒“快樂”藥,遞給病友一顆。


    病友有些抵觸,推脫自己還在化療中,不能吃別的藥物。


    “c\\u0027mon!(拉倒吧!)你都隻剩一個月了。”


    弗蘭克一臉鼓勵,讓他別掃興。


    病友忐忑地接過,然後閉眼吞下藥丸兒,下一刻眼睛變得盲目瘋癲。


    大腦正處於高負荷狀態,整個人開始變得異常精神。


    “哇——喔!!!”


    病友對著橋下大喊,告訴弗蘭克他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弗蘭克表示理解,新手上路反應劇烈很正常,隨後若無其事地又扔嘴裏兩顆。


    跟沒事人一樣,繼續抽煙。


    對於老爹來說,任何藥物在他這裏,都療效減半,常年吃~吃的都有抗體了。


    帶著這股子興奮勁兒,他們找到一家高級餐廳吃了頓大餐。


    “鮑魚、龍蝦、金槍魚,高級牛排使勁兒招唿。”


    弗蘭克不看菜單直接點菜,服務員禮貌地注視著他,衣著不整拒絕招待。


    弗蘭克瞬間爆炸,“怎麽怕我們吃不起?還是怕我們不給錢?”


    說著拿出一張卡,讓人家隨便刷。


    服務生端著卡恭敬地離開,五分鍾後又迴來。


    “不好意思~先生,您的卡沒有錢!”


    弗蘭克有些懵,“怎麽會,我前陣子賺的錢,可都存在裏麵。”


    眼見人家打算叫保安,病友從衣服裏拿出一張黑卡,遞到服務員手上。


    “全國通用,這迴應該可以。”


    服務生一扯嘴角,但還是禮貌離開,再迴來語氣恭敬許多,並為二人送上開胃酒。


    “您的菜很快就來,請稍等。”


    然後客氣地消失,病友表情激動,說自己從沒感受過,花錢如流水的體驗。


    “太刺激了。”


    弗蘭克哼哈答應著,嘴上卻被開胃酒堵住。


    一頓大餐他們吃了很久,直到餐廳要打烊,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臨走前還不忘順走兩個水晶杯,弗蘭克狡辯這是帶他體驗,蓋啦格家的行事風格。


    有怨必報,沒怨製造!


    在大街上,弗蘭克跟病友拎著酒瓶一路晃晃悠悠。


    病友很開心,說自己特別滿足,今天一天的時間,比他前輩子加起來都快樂。


    弗蘭克也真心為他高興,問還有什麽想做的?


    看著頭上鴿子鍾樓,病友提出想去看看大時鍾。


    “哦……那可真高!”


    弗蘭克有點慫,但這次換病友鼓勵他了。


    “c\\u0027mon!(拜托!)別掃興啊~弗蘭克。”


    沒辦法為了友誼,弗蘭克隻好舍命陪君子。


    當他們站在鍾樓最高處,仰望天空病友張開雙手,高吼著要去星辰之上。


    “我要去異世界探險了,希望下輩子還能遇見你弗蘭克,我唯一的朋友!”


    說完一躍而下,處於懵逼中的弗蘭克,隻覺得眼前一晃,再向下看已然是殘軀一片。


    “holy shit!(我滴個老天爺!)”


    這結果他沒想到,趕緊多喝兩口壓壓驚,然後下樓準備給病友收屍。


    “喂?醫院嗎……這裏需要一輛清潔車以及手辦大師,畢竟現場有些慘不忍睹。”


    然而就在他打電話時,忽然感覺眼前一片黑暗,隨後吐血倒地昏迷。


    寒冷的夜晚,病床偷跑出來的二人,一死一殘。


    當他再次睜眼,出生地依舊是醫院。


    隻不過耳邊再也沒有哭泣的聲音了,弗蘭克麵無表情,盯著牆麵。


    第一次思考,人生的意義到底是什麽?


    是肆無忌憚地享樂主義?還是平平淡淡的庸碌一生。


    不過沒太多時間矯情,大姐帶著一家子人,怒氣衝衝地闖進病房。


    看著正跟自己打招唿的老爹,咬牙切齒質問:連續逃離醫院兩次?還拐帶病友導致人家自殺,最要命的是……弗蘭克你就要死了,三個月……醫生說你隻有三個月的時間。


    “哦——那還不錯,至少能喝九十頓!”


    老爹按照一天喝三頓的量計算,大姐著急了,雖然親爹是混蛋,可還是不想他死。


    她抓著床板,怒目圓瞪表示“我曾經每次聖誕願望都是想你死,但為了家裏的孩子,又不希望來得那麽快。”


    有爹總比沒有強,雖然他很渣,但也算家人。


    大姐有些控製不住情緒,她希望老爹能為了家人戒酒,起碼堅持到利普上大學。


    “就當為了愛你的孩子們,雖然我都不知道他們為啥愛你。”


    大姐一臉倔強,弗蘭克則反問一句:孩子裏麵包括你嗎?菲歐娜!


    大姐張了張嘴,話卡在喉嚨說不出來,眼神中透露出一種祈求,顯然是包括自己的。


    “你出事他們會傷心……”


    弗蘭克通過表情,知道了女兒心意,得意大笑像個勝利者。


    “悲劇會讓人堅強,菲歐娜。”


    雖然高興女兒在乎自己,但讓弗蘭克戒酒還是不可能。


    大姐一臉失望,哽咽起身“你從沒在乎過我們,但不管為了誰,最好行動起來。”


    說完轉身離開,而床上的弗蘭克望著女兒的背影,小聲說道:我從未改變過……無論是酒或者愛你們。


    自卑到不敢大聲說出來,你說他得有多虧心。


    大姐走後,利普進來。


    對於這個人渣父親,其實沒有哪個孩子是不擔心的。


    就像大姐的責罵,黛比的祈禱,卡爾帶著利歐姆查看病情資料,而我為他付了住院費,以及各項藥物治療。


    另外關於器官移植,我真的無能為力,現階段庫存沒有合適的肝髒,等捐贈者排號兒都得,排到三年以後。


    一切隻能聽天由命,利普為弗蘭克倒杯水,然後偷偷給他一顆藥丸兒。


    “我在海森堡手裏買的高級貨。”


    利普用這種方式來表達他對老爹的愛,弗蘭克則吃著藥看出兒子有心事。


    “需要我給你人生建議嗎?”


    老爹一副知心父親的做派,利普跟他講,自己期待大學生活,但同時又感到害怕。


    他是貧民窟出來的孩子,麵對大城市的鋼鐵森林,或許不能適應。


    弗蘭克搖頭否認道,並非雞窩裏不能飛出金鳳凰。


    自己就認識一個朋友,也是貧民窟走出來,通過勤奮加勵誌,最終成就斐然,走上人生巔峰。


    利普問然後呢?


    “…………”


    弗蘭克不自然地強調,“反正他成就斐然。”


    利普忍不住樂了,弗蘭克繼續開導:身為蓋啦格家的人,我們特立獨行,不被任何人束縛,無須擔心未來,隻要活在當下。


    勵誌師弗蘭克,對兒子展開雞湯教育,雖然不著調,但這也算父子間的交流。


    利普仿佛在弗蘭克身上,重新感受到了一絲父愛,雖然不多但有勝於無。


    直到夜深醫院開始趕人,利普最後說一句“堅持住啊~老爹”離開。


    等所有人都走以後,弗蘭克正要偷偷喝酒,卡爾帶著利歐姆從垃圾桶鑽出來。


    他想幫老爹剃光頭發,這樣可以有效吸收紫外線,這是他跟利歐姆在網上查的。


    “我會讓你感覺更好一點。”


    卡爾拿出身藏已久的刮胡刀,跟利歐姆一起幫老爹剃頭。


    明亮的刀片貼著頭皮蹭過,帶走了一團毛發以及少量頭皮。


    弗蘭克腦袋被卡爾劃的一塊紅,一塊紫,與其說剃頭倒不如說在受刑。


    “嗷~哦……哦…奧”


    弗蘭克齜牙咧嘴忍受痛苦,多次提出放棄,卻被卡爾拒絕。


    “不能寒了孩子一片心!”


    卡爾做出悲憫的表情,看看一旁打哈切的利歐姆,下手更不留情。


    弗蘭克決定讓兒子們肆意操作吧!


    直到完全光頭後,卡爾停手欣賞自己的傑作,除了幾處“戒疤”外,其他都很完美。


    最後兒子們擁抱父親,“我愛你老爹。”


    卡爾與弗蘭克告別,帶著弟弟離開。


    …………………


    夜深人靜後,醫院窗戶被人砸破,弗蘭克頂著受傷的光頭從二樓跳下,落到垃圾桶裏。


    路燈正好照射到他,隻見垃圾桶裏伸出一隻手,然後弗蘭克露出頭。


    看向身後的醫院,搖頭微笑“你們休想困住我。”


    這個世界,有人向往自由,有人墨守成規,但無論怎麽選,隻要快樂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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