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開之前,辛德拉最後問了辛迪一個問題:


    “你這樣小小年紀就掌握龐大力量的孩子,不會讓別人忌憚麽?”


    “你的大人是如何管教你的?沒有人用謊言和陷阱將你束縛麽?”


    “我不覺得那是所謂的束縛哦。”


    辛迪取出厚厚的[三賢者之書]給辛德拉看:


    “領我進入魔法世界的師父從來不覺得掌握過多的力量是一件壞事,甚至直接將這本記載了她自己以及一整個魔法世界的魔法學識的神器給了我。”


    “她依照我的魔法水平設下的禁製我現在依靠世界符文的力量就能打破,但那毫無意義,因為在我將之真正掌握之前那都不是我自己真正的力量。”


    “另一位照顧我,教我決鬥的師父隻是告誡我,在我真正長大之前有一個禁製我絕對不能跨過去,那就是殺人。”


    “聽上去很蠢是吧,明明對魔法一竅不通,卻霸道地給我做了限製。”


    “但我能明白他的用意,無非就是小孩子身心健康那一套唄。”


    “我從小就是孤兒,親生父親將我遺棄,靠著一點魔法把戲才能苟活。”


    “在流浪的時候我遇見過很多誇張離譜的事情,所以我才能明白,能有人出於好心好意為自己上心該有多重要。”


    “所以對我來說,你眼中的束縛和枷鎖,是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


    一支枯萎之箭刺穿了碗口粗細的樹幹,掠過幹枯的枝葉,在射中目標之前,就被一道風牆擋住。


    亞索將手中的疾風之刃收起,扶好背上的傷員,催促著一旁釋放出狐火將身後的枯樹叢點燃的阿狸。


    “這樣的攻擊對韋魯斯沒用,我們有傷員,先別糾纏!”


    奔逃的顛簸中,亞索背上的凱隱悠悠醒轉,即使是傷重昏厥的時候,他手中依舊緊緊握著那柄鐮刀。


    “咳——咳,你是——亞索?疾風劍派的——罪人?”


    “真是——真是諷刺,你這樣的厲害角色,我可是一直想和你交手,可是——”


    “咳——”


    用劍身磕飛背後射來的枯萎之箭,亞索的腳步又快了幾分。


    “別說話了,到底發生了什麽?韋魯斯為什麽要追殺你?”


    “哈——哈,肯定和這把鐮刀,拉亞斯特脫不開關係。”


    橫亙於麵前的河水攔住了三人逃脫的退路,亞索和阿狸迴頭,看到手持猩紅長弓的韋魯斯從森林中踱步而出。


    “你到底想要什麽?”


    非常清楚韋魯斯暗裔的強大之處,亞索嚐試著溝通。


    “艾卡西亞的虛空有異動,軍團長發出了召喚,我們這些被遺忘者就要繼續千年前未盡的事業!”


    “你要返迴恕瑞瑪?那就帶著這把鐮刀走吧!”


    “不——,我們暗裔必須占據人類的身體才能發揮出全部的戰鬥力,我還需要拉亞斯特的軀體!”


    “為了對抗虛空,這是必要的犧牲!”


    亞索聞言,麵色緩緩陰沉,手中的鋼劍出鞘。


    看到麵前的武士竟然敢對自己舉起武器,韋魯斯一聲冷笑。


    “你在試圖反抗你無法理解的力量,凡人。”


    “罪惡將知道什麽是痛苦,而那份痛苦是我給你的禮物!”


    ——————


    努力閃避著韋魯斯的箭雨,亞索向著韋魯斯發起衝鋒。


    這段時間他總會做同一個模糊的夢,夢中的他已經不再健壯,甚至不再使用疾風劍術。


    夢中的自己在和一群強盜戰鬥,最後力竭,麵對著漫天的箭雨已經無法再吹起旋風了。


    即使眼前韋魯斯的枯萎之箭比夢中的那些箭矢更加刁鑽有力,亞索揮出的疾風之劍也不會迷茫,因為他知道——


    “我不會死在這裏!”


    雙膝滑跪躲過韋魯斯蓄力已久的q[穿刺之箭],亞索腳踩著疾風和他交錯而過。


    在韋魯斯轉頭的一瞬間,看到的是阿狸那粉紅色的雙眸。


    即使是暗裔的身體素質,也免不了被阿狸的e[魅惑妖術]弄得恍惚了一瞬。


    “就是現在!”


    亞索的旋風烈斬和阿狸的q[欺詐寶珠]同時出手,兩人本以為必中的一擊,卻迎麵撞上了從韋魯斯長弓中射出的r[腐敗鎖鏈]。


    這凝聚了剛剛蘇醒的暗裔力量的全力一擊,不僅將亞索和阿狸醞釀已久的攻擊擊飛,還在分裂中朝著兩人蔓延。


    就在這時——


    “雙劍華斬!”


    猩紅的劍氣從叢林深處斬出,直至韋魯斯麵前。


    “哥哥!”


    短暫的驚訝中,亞索注意到韋魯斯被永恩的劍氣蕩飛。


    踏著風的劍客閃身在韋魯斯麵前,然後——


    “索裏呀開痛!!!”


    ——————


    落地之後剛剛爬起來的韋魯斯,就狠狠地挨了愈戰愈烈的兄弟兩人的混合暴揍。


    “為什麽現在迴來!在這個遍布死靈的時刻?”


    “哪怕我們的家不在了,身為這片土地的兒女們,理應為她奉獻一切。”


    “就像是已經失去生命的哥哥你,現在也在不為人知的角落為艾歐尼亞而戰,不是麽?”


    永恩:……


    真是不讓人省心的歐豆豆啊——


    如果是全盛狀態下的韋魯斯,永恩亞索加上一個阿狸當然還不是對手,但是它畢竟不是那個在千百年間數次沉睡又覺醒的亞托克斯。


    在上一次的諾克薩西侵略戰爭時,吸收兩個艾歐尼亞人的軀體才得以蘇醒的韋魯斯還不夠強。


    持弓的手臂被永恩的亞紮卡納之劍斬斷,本體為弓箭的韋魯斯一旦和占據的身體分離,就會變得異常虛弱,要不了多久就會進入沉睡。


    就在永恩要將那把藏匿著暗裔意識的弓箭撿起之時,亞索焦急的聲音讓他一頓。


    “凱隱,凱隱去哪了?”


    視角的餘光注意到一道閃著紅光的陰影朝著弟弟偷襲,情急之下永恩隻來得及將亞索一把推開,就被那陰影侵入身體,陰冷的聲音從他耳邊傳來。


    “我聽他說過你的事情,死後也不得安歇的靈體。”


    “就讓我,拉亞斯特來送你進入永眠吧!”


    短暫的延遲後,手臂上的血肉和鐮刀柄相融的暗裔化身從永恩體內旋身而出,鐮刃上滿是奪取來的血色能量。


    將那些能量納入體內,拉亞斯特的氣息變得愈加危險。


    “額——”


    自永恩從生與死的邊界中迴歸現世以來,還從未如此虛弱過。


    手中雙劍掉落在地,永恩在拉亞斯特身後緩緩跪倒。


    “哥哥!不!!!”


    一臉焦急的亞索拚命攔在永恩身前,手持鐮刀的暗裔化身隻是冷哼一聲,將韋魯斯的長弓丟還給他。


    “被區區凡人弄得如此狼狽,真是丟人啊,韋魯斯。”


    “拉亞斯特,放肆!”


    當年他們還是飛升者時,專職暗殺的韋魯斯無論是職位還是實際戰力都比拉亞斯特強多了,隻不過現在找不到合適的軀體罷了。


    抓起戰弓的韋魯斯,瞥了一眼如臨大敵的亞索和阿狸。


    “不要在這裏耽誤時間了,我們暗裔已經缺席這個世界太久,是時候重啟我們千年前的偉大戰爭了!”


    ——————


    看到韋魯斯和拉亞斯特的背影消失在叢林深處,亞索長出了一口氣,轉身扶起永恩。


    注意到永恩的身體變得漸漸虛幻,阿狸遺憾地搖搖頭。


    “維持你哥哥軀體存續的能量被那把鐮刀奪取,他很快就要變迴靈體,迴到精神領域中去了。”


    看到麵露悲傷的亞索,永恩麵具下的臉露出微笑。


    “我已經比其他沉眠於這片土地上的靈魂幸運多了,能有額外的時間在這片土地上逗留。”


    “願風永遠陪伴你走完接下的路,弟弟!”


    可是這個如此傷懷的場麵,卻被一個聲音打斷。


    “真讓我好找啊,你——誒?”


    “這是怎麽了,我的同行?”


    亞索皺著眉看著自稱是永恩同行的遊零,雖然同樣手持一柄利刃,但他的氣質和自己以及哥哥一點都不像。


    “你怎麽不使用你的[暗黑界]卡組呢,這樣至少不會被偷襲啊。”


    永恩隻是苦笑著搖搖頭。


    “這種時候再不加節製的使用惡魔的力量,會讓本就千瘡百孔的精神領域更加動蕩。”


    “死亡不僅通過破敗軍團入侵這片土地,在凡人不可視的精神領域中,隨著徘徊在現世的惡靈越來越多,精神領域中原本純潔的靈體也被汙染,變得狂暴。”


    “再這樣下去,恐怕——”


    遊零擺擺手,讓永恩放心。


    “艾歐尼亞的命運不會滑向那個深淵,我向你保證,反倒是你——”


    “我可是在綻靈花海找了你半天,沒想到一感受到親愛的弟弟遇到危機就立刻趕來白給了啊。”


    “身為被艾歐尼亞選中的,狩獵惡魔的獵手,在這種危機的時刻,你就要‘臨陣脫逃’麽?這可不行!”


    在亞索和阿狸驚訝的注視下,遊零取出一物放置在永恩身邊。


    “這是——千玨麵具?”


    微縮的r[羊靈生息]結界張開,永恩立刻感受到體內的虛弱感如潮水般退卻。


    “很遺憾,你身為惡魔獵手的職業生涯還遠沒有結束。”


    對這個世界的惡魔十分感興趣的卡利,曾經花費不少時間將它們一一尋訪,並且拿到了一些“紀念品”。


    決定將這些“紀念品”物盡其用的遊零,正如數家珍般地向永恩逐個展示。


    “‘貪欲’惡魔塔姆的斷牙、‘痛苦’惡魔伊芙琳的尖刺、‘恐懼’惡魔費德提克的稻草葉、‘秘密’惡魔拉姆的鴉羽、‘歡愉’惡魔奧希列許的手指甲、‘火焰’惡魔提伯克的餘燼、‘夢魘’惡魔魔騰的噩夢殘留。”


    “你這是幹什麽?這些沾染強大惡魔氣息的物品,會讓亞紮卡納為之瘋狂的。”


    在緩緩起身的永恩麵前,遊零將他掉在一旁的亞紮卡納之劍撿起。


    “據我所知,在活躍於符文大陸的惡魔之中,亞紮卡納隻不過是最弱的層次。”


    “身為惡魔獵手的你,隻使用這種弱小的惡魔之力怎麽能夠呢?”


    將亞紮卡納之劍插在那堆“紀念品”中間,用手中的一張燃燒著無盡魔焰的卡將它們點燃,看著七種惡魔力量被熔煉進永恩的劍中,遊零對著神色莫名的永恩躬身邀請著:


    “那麽身為惡魔獵手的你,有沒有那個勇氣和覺悟再次持劍呢?”


    “你還真是擅作主張啊。”


    麵對自己武器的劍客搖頭失笑。


    “不過就像你說的,麵對應盡的責任,我絕不能‘臨陣脫逃’!”


    再次握住劍的劍客,被上麵纏繞的魔焰點燃全身,發出了痛徹心扉的低吼聲。


    看著永恩在火焰中身體變得愈加凝實,氣息變得越發恐怖,隨著紅龍的虛影飄過,遊零口中低聲喃喃:


    “在這無盡的[永火]烈焰中,掌握新的力量吧!”


    ——————


    被黑霧圍困的普雷西典,艾歐尼亞保衛軍總部。


    已經數日沒有睡過囫圇覺的艾瑞利婭,隻不過趴在桌子上一小會兒,就猛得驚醒。


    【喲!】


    年紀輕輕就一臉憔悴的刀鋒舞者,惺忪的睡眼中,看到一身黑裙的婊婊坐在她麵前。


    “是你啊。”


    艾瑞利婭身邊驟然升起的刀鋒緩緩放下。


    “你在這裏,也就意味著——”


    【沒錯,它們來了。】


    在艾瑞利婭匆忙穿戴著光明哨兵們友情讚助的裝備同時,婊婊標記著桌子上的地圖。


    暗影島的亡靈大軍分成四路,由錘石、卡莉斯塔、赫卡裏姆和卡爾薩斯分別統領,從不同的方向包圍普雷西典。


    早就洞悉到破敗軍團的動向後,在婊婊的建議下,艾瑞利婭選擇退守普雷西典。


    集中力量將周邊的平民轉移到森林中,在莉莉婭的帶領下尋求帝柳艾翁之後,艾歐尼亞最後的精銳就要和破敗軍團決一死戰。


    看到艾瑞利婭怔怔地盯著手中卡爾瑪親手贈與的頭飾,婊婊走到身後,為她戴好。


    【我記得我告訴過你,破敗軍團如此執著於這片土地,將暗影島的大部分亡靈都布置在艾歐尼亞的原因。】


    【隻要你們將艾歐尼亞之魂和潛藏於精神領域中的靈魂們拱手相讓,能少死很多人,不是麽?】


    “但是代價呢?”


    難言疲憊神色的艾瑞利婭,緩慢而又堅定地開口。


    “一代又一代的艾歐尼亞人的靈魂,會成為破敗軍團源源不斷的兵源。”


    “而失去了精神領域的初生之土,會失去所有的力量來源!”


    “更重要的是,妥協一旦開始,艾歐尼亞人就會失去脊梁。”


    艾瑞利婭鏗鏘有力的聲音,仿佛能引起艾歐尼亞意誌的共鳴。


    “上一次,在諾克薩斯侵略戰爭的血與淚中,我們得到的教訓便是,退讓和躲避不會有什麽好結果,隻有堅定的反抗與戰鬥才能為艾歐尼亞搏出一個光明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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