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姬重現在沒有做好再啟戰端的準備,又或許在他的心中,贏廣等人不過是小打小鬧,肯定成不了大事,所以贏廣預想之中的打擊並沒有如期而至,遠在濮陽的姬重仿佛咽下了這口惡氣,不聲不響地偃旗息鼓了。


    可有的時候,越是平靜,裏麵所蘊含的危險就越大,那些浮在水麵上的鱷魚並不可怕,隻有隱藏在看似安全的水麵下的鱷魚才是最危險的,因為你不知道那雙冷冰冰的眼睛到底躲藏在什麽地方。所以贏廣在大肆擴軍備戰的同時,暗影所屬也加大了針對濮陽的滲透,希望從那些蛛絲馬跡之中查探到姬重的真正想法。


    暴雨過後,空氣之中凝裹了大量的水汽,微風扶動,那種涼爽的感覺讓行路之人十分的舒服,隻可惜好景不長,當火辣辣的日頭再次發威,那些凝聚未散的水汽迅速升溫,讓整片大地仿佛籠罩在了蒸籠之中!


    呂不韋焦急地坐在車內,不停搖晃的蒲扇絲毫沒有安撫下內心的煩躁,而那帶起來的熱風不停的逼出體內的水分,很快就將那件上好的綢衣弄的如同水洗一般。


    “老呂叔,距離青雲郡還有多遠?”


    似乎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那股燥熱,呂不韋一邊用力的扇著蒲扇,一邊略有些急躁的問道。


    老呂叔用手搭了個涼棚,抬頭辨了辨方向,這才開口答道:“還有小半日的行程,天黑之前肯定能趕到青雲郡城。不韋啊,你也別心急,你嬴大哥這不是已經開始集結兵力了麽,如今敖烈、樊籬等人都已經向著青雲郡開拔,桂陵郡就剩下公孫澤這個文官留守,這說明了什麽?這說明他已經正式與衛國王室決裂了,剩下的就隻有生死之戰。”


    “可是前陣子,不是聽說濮陽派出了使者,要求兩方坐下來談判麽。你說嬴大哥能不能趁此機會將我呂氏一族要迴來!”


    老呂叔猶豫了一下。慢慢地搖了搖頭:“姬重這人苦心孤詣奪得了王權,他是不會容忍大半的國土分裂出去的,我擔心和談不過是個拖延時間的幌子,等他準備成熟。就會馬上翻臉。所以想要靠談判要迴族長,隻怕希望不大啊。”


    呂不韋有些失望的靠在車廂上,聰明如他,怎麽會想不到這種可能,隻是潛意識裏不願意讓自己相信罷了。如今話從老呂叔的口中說了出來更是將那最後的希冀湮滅,呂不韋就覺得心裏仿佛丟了什麽東西,空蕩蕩的難受得緊。


    “如果姬重敢動我呂氏一絲一毫!我呂不韋定要滅他滿門!”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呂不韋重重地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姬重總共派出了三波使者,每波使者的境遇雖不相同,結果卻都一樣,沭陽郡的使者最幸運,他們一到沭陽就受到了最好的款待,吃喝玩樂樣樣俱全,沭陽官方對他們的要求是無不滿足。但隻有一點除外,那就是拜見郡守,章守信忽然在這幾天多災多難起來,不是偶然風寒,就是脾胃不適,最過分的竟然出門崴了腳,對於那些濮陽來的使者,我是好吃好喝的招待,就是不和你見麵,讓那些使者有勁無處使。偏偏還挑不出什麽毛病。


    最倒黴的是派去殤郡的使者,殤郡剛剛經曆過戰火的洗禮,當地百姓對濮陽方麵十分的不滿,認為是他們無端端的開啟戰爭。致使百姓遭殃,所以這一路的使者不但沒有地方進行補給,甚至沿途還會受到百姓的騷擾。好不容易趕到殤郡城下想要進城,郡守太史亨隻是趴在牆頭上看了一眼,就讓兵士下去繳了那些護送衛兵的武裝,然後丟下三個字:“談個屁!”氣的那使者當場中風。一行人灰溜溜的退了迴去。


    唯一正常點的就是去青雲郡的這波人,贏廣一方麵笑眯眯的和你談,漫天要價坐地還錢,另一方麵,則明目仗膽的集結士兵。望著青雲郡城內每天都增加的部隊,那使者眼睛就一個勁的抽動,生怕哪天贏廣忽然翻臉,將自己一行人全都扣下。就在這樣的忐忑之中,呂不韋主仆二人終於趕到了青雲郡城。


    似乎是覺得自己做的是無用功,又似乎是收到了什麽消息,三郡的使者忽然陸續告辭返迴了濮陽,行走之匆忙甚至連儀仗都落在了驛館。這一異動引起了贏廣的警覺,他一方麵加緊完善城防,另一方麵擴大了斥候巡查的範圍,緊張的氣息籠罩在整座郡城之上,這讓剛剛安頓下來的呂不韋更加的不安,心中總有一種不祥的感覺在環繞。


    使者退走的第三日,濮陽的暗影送來了準確的情報,姬重盡起三郡之兵,加上濮陽城衛,內軍,總共集結了近十萬人,兵分三路,唿嘯而來!


    左路軍由大將樂頤統領,馬步軍兩萬,圍困殤郡;右路軍由大將樂封統領,馬步軍兩萬,圍困沭陽郡。這兩路人馬都是隻圍不攻,目的就是要切斷兩郡對青雲郡的支援,而中路大軍六萬,以大將軍樂羊為主將,攜帶攻城器械無數,直逼青雲郡而來,在地形上看,青雲郡正好是鏈接殤郡與沭陽郡的節點,隻要攻下青雲郡,就可以將殤郡與沭陽郡分隔開,到時候兵分兩路,一路取殤郡,一路取桂陵郡,最後合圍沭陽郡,那時候沭陽郡斷了援軍,隻能困守,到時候是揉是捏還不是姬重說了算。


    而在大軍開拔之前,姬重又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羅列了一係列的罪狀,將公子吉一係的骨幹進行公審,而呂雄也為他的最後一筆失敗的投資付出了代價——呂氏一族蠱惑公子吉謀反,罪不可赦,族中嫡係盡誅,所有財產充公,其餘旁支作為敢死軍送到軍前聽用,其族長呂雄最大惡極,被判淩遲,即刻執行!


    尚且蒙在鼓中的呂不韋忽然一個勁的犯困,渾渾噩噩之間,自己仿佛忽然迴到了濮陽祖祠,信步上前,隻見祖祠內煙霧繚繞人影瞳瞳,看不分明,為首一人手舉過肩,帶著無數族人似乎在祭拜什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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