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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薑和宋昭楠通完電話沒過多久,另一隻手機鈴聲火急火燎地進來。佟薑看了眼手機屏幕,楊助理。


    “小佟,我把資料都發你郵箱了,你有空整理一下,哦,對了,明天一早你先到公司打卡,再和聶佳佳去pe集團和有關負責人接洽。”電話一接通就聽到楊助理公式化的口吻。


    聶佳佳?佟薑心裏咯噔一下,怎麽是和她一起?聶佳佳負責預算那一塊,外部接洽她向來不參與的,這次怎麽把她們兩人分到一塊了?佟薑心裏隱隱升起一絲不安,嘴上卻是答應下來。


    一波不平又起一波,晚上和宋昭楠吃飯的時候,接到趙枚的電話說她決定從明天開始要來項城照顧佟薑的飲食起居。


    佟薑一聽,慌神了,連忙道:“那我爸怎麽辦?”


    趙枚:“你爸好手好腳的你管他幹嘛?”


    趙枚沒理解她的意思。


    佟薑頭疼,“媽,你聽我說,你真不用來,我在這兒挺好的,你過來我平常上班也沒時間陪你,你在我這環境生,白天要找個人逛街都沒有,你說你該多無聊啊。”


    趙枚不聽她勸解,“得了,說那麽多還不是不想讓我去嘛,你光溜溜的什麽都沒有,還怕我看不成,”佟薑還要說,被止住,“你別說了,這事就這麽決定了。”


    佟薑知道趙枚向來說一不二,她想了想,隻好先答應,“那你明天什麽時候到?”


    “你爸會送我去,下午兩點鍾出發,到你那裏……老佟!”趙枚衝後麵扯了一喉嚨,“我們明天幾點到小慈那裏?……”


    宋昭楠熟練地切著牛排,不時關注著佟薑臉上的表情。


    她一手接著電話,一手拿著刀漫不經心地在牛排上胡亂劃著,胡椒醬被撥的亂七八糟,眉心微微蹙著,一語不發,似乎在等著對方把話說完。過了會兒歎了一聲氣,按下刀,拿眼看了看宋昭楠,又垂下去看著桌上的牛排,開口,“晚上很晚啦,開車迴去不安全的,讓爸住一晚再走吧。”


    趙枚說了句什麽,佟薑“嗯”了一聲,“行,明天你們到了給我電話。”


    電話掛了。佟薑朝宋昭楠笑笑:“我媽啊,要來我這住幾天。”


    “擔心什麽,以前不也是這麽過來。”


    他看著她,目光平靜又溫柔,仿佛從那雙吸人的黑眸中汲取了鎮定的力量,煩亂的心慢慢安順下來。


    對啊,有什麽可擔心的呢?要來的總要來,坦然麵對便是。


    佟薑輕鬆一笑,搖了搖手裏的刀叉,“吃飯。”


    吃完飯,兩人閑逛了一會兒,隨後坐直達電梯去停車場提車。


    打開車鎖,佟薑臨時改變主意,提議:“我們看電影去吧。”


    宋昭楠剛打開車門,聞言動作一滯,隨即撞上門,按下鎖鍵,鑰匙往手裏一揣,攬了她就走。


    看什麽電影好呢?佟薑很久沒有關注相關資訊了,朋友圈上獲讚的就那麽一兩部,一部已經播放一個小時,另一部在午夜檔。兩人站在滾動的液晶頻前,佟薑指著最近的一部說道:“聽說這部也不錯,很感人。”


    宋昭楠在這方麵沒什麽想法,“那就這部吧,我去買票。”


    佟薑一邊跟在宋昭楠身後,一邊掏出手機快速地劃著,“我看看美團。”


    宋昭楠停了腳步,側頭看她,“別看了,錢不是你這種省法的。”


    佟薑撇了撇嘴,眼睛仍盯著手機上,“我知道你壕。下單,購買成功!”比了個ok的手勢,“這不是省錢,這叫實惠,”看他無語的表情,“算了,你不會懂的。”


    宋昭楠的確沒辦法懂,省了那麽最多幾十塊錢就能讓她開心成這樣子,這女人也太容易滿足了。最後還是買了原票價,因為宋昭楠說他請客,得按他的方式來。佟薑怪他浪費錢,結果他說,“連自己女人都養不起的,那不叫男人,那是慫蛋。”


    佟薑驚異地看了他一眼,“這又是哪句電影台詞。”


    這家夥每次說那些肉麻兮兮的話都會附帶一句:這是某部電影裏的台詞。


    有一次她真的受不了他,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很生氣地衝他道,“宋昭楠,你不去上電影學院真太埋沒人才了,你應該去考電影,衝奧斯卡,走出國門走向世界衝出宇宙,為我國電影事業增光添彩!”


    結果那人連臉都沒紅一下,認真道:“嗯,你的建議值得考慮。”


    她差點扶額暴走:宋昭楠,你沒聽懂我在羞辱你、在羞辱你、在羞辱你嗎!!!!


    而現在,他更沒有要隱藏了。


    他看著她,目光像是夜裏星辰,明亮灼人。


    “是我心裏的。”


    她的心如荷花塘水,他劃船而來,漾起漣漪。


    電影看了幾分鍾便有些後悔,倒不是不好看,相反的演員演技出彩,感情真實動人,淚腺不發達的都忍不住抹眼睛。正因太過於真實,才叫佟薑擔憂。隻因題材是宋昭楠敏感的。


    電影講述的是男主人公從小和身患重病臥床不起的父親相依為命,在好心人的幫助和自身的拚搏下終於成為一名醫生,然而留存在心裏的對幼年時母親的無情離開像一道永難消弭的烙印,深刻進他的生命裏——他無法原諒母親。即便在救死扶傷的誌願隊,在異國他鄉,在槍林彈雨,在死神的手差點觸碰上他的時候,在他最想見到的人當中,依然沒有“媽媽”這個字眼。


    和電影裏的男主人公一樣,“媽媽”這個字眼是宋昭楠生命裏一道禁語。他從來沒有從那個女人那裏獲得過一絲母愛。她愛的隻有那個家,以及和那個男人所生的孩子。


    佟薑記得小學一年級,老師要求大家寫一篇作文,作文題目叫“我愛我的媽媽”。所有同學都用賦予感情的語言大加讚美自己的媽媽:“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媽媽”、“媽媽很能幹”、“媽媽對我很好,每天做很多好吃的給我吃”……隻有一個男孩交了空白。老師當著全班的麵批評他,男孩梗著脖子,緊緊抿著唇,一語不發。


    他還不懂遮掩眼神裏的情緒,卻也知用沉默應對。


    佟薑坐在前排,清楚地看到從他眼裏流露出來的蒼涼。那時候的他那麽小,明明該是最陽光明媚的時候,卻如陰暗溝澤裏開出的一朵荼蘼。


    那雙蒼涼無助的眼睛,後來每迴想起,心口止不住地疼。


    她忍不住去抓他的手,想了想,又縮迴去。


    借著屏幕打下的光,她側頭去看他。還和當年一樣,抿著唇,隻眼裏再看不出任何波動。


    佟薑不由舒了口氣,看來是她過於擔心了。一顆心剛要放下,一隻手伸過來,握住了她的。


    那力道過於大,要將人刻進去一般。佟薑感受到他內心的波動,伸出另一隻手在他的手背上輕撫著。


    他捏了捏她的手指,側頭看她道:“怎麽了?”


    佟薑見他神色如常,反倒像她多事了,在他手背上輕戳了一下,“有點困了,想迴去。”


    宋昭楠看了她一眼,起身在前麵開路。


    走出放映廳,他問:“肚子餓不餓?”


    佟薑眼睛亮了亮,“我們去吃燒烤吧。”


    宋昭楠垂眸捏了捏她手背上的肉,剛要說話,佟薑迅速縮迴手,抱住他的胳膊,“嫌棄也沒用,這輩子賴定你了。”


    宋昭楠無聲地彎了一下唇,反手攬上她的腰往懷裏帶了一把,“下輩子也讓你賴。”


    佟薑仰起臉,眨著眼睛,酒窩深陷,“吃燒烤,好嘛,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宋昭楠扯了扯嘴唇。他能說什麽。


    說起燒烤,佟薑甚是想念汀城老街那家燒烤店,開來也有好幾年,以前讀書的時候,和宋昭楠還有阿仔幾人偷溜出去吃夜宵,常逛的就是那家燒烤店。宋昭楠出國以後她去過那裏一次,隻是物是人非,再沒了當初的那般心情,後來就再也沒有去過了。


    宋昭楠的口味偏淡,燒烤不是他的最愛,點也就永遠點那麽兩三樣,辣是一點都吃不了的,吃完了也不續點,坐那兒抽煙。一支接一支,抽的很兇,直到佟薑和阿仔吃幹抹淨才起身。為這點,阿仔不知嘲笑他幾迴,他也不辯駁,悶聲在那兒抽煙。往往是佟薑看不下去,幫襯著宋昭楠說阿仔,這時才見他嘴角微勾出一點淡笑。


    佟薑知道阿仔也不過是過嘴癮,心裏並不真的介懷宋昭楠什麽,可是每次阿仔調侃宋昭楠的時候,佟薑總要忍不住去幫襯,幫著幫著阿仔便把話頭指對上她。“佟薑妹妹,你那麽幫著阿楠,莫非對咱阿楠有意思啊?”


    說起來,阿仔是第一個說他們兩個有“激an情”的人。佟薑臉都紅了,半天卻也隻憋出一句,“你別亂說。”剛說完,宋昭楠把煙一掐,站起來,“走了。”


    根深蒂固的習慣是很難去除的。即便八年未曾相見,他對燒烤還是愛不起來。佟薑知道他的脾氣的,也不逼他吃。一個人點了大堆,全都是她一個人的,吃的無比歡快。


    吃完燒烤,她撐著肚子,一手挽著他走路,突發奇想:“你說我現在這樣子像不像孕婦?”


    那人看了她會兒,唇角翹起,“想做孕婦?”


    佟薑瞬刻反應過來,捂住嘴巴,拚命搖頭:“我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說……”


    男人低身,牙齒輕輕咬著她的手背,“難得你這麽主動,看來今天晚上光蓋被子純聊天是不夠的。”


    手背就像一個導電體,酥麻傳遍全身。


    佟薑眨了眨眼睛,“宋先森,這麽公然挑逗真的好嗎?”


    宋昭楠點頭讚同道:“我也覺得不好,不如我們車上繼續?”


    佟薑:“……”


    #小番#五年級,有次班上同學聚餐,很例外,宋昭楠也去了。散場以後,家住的近的一起走。她和宋昭楠還有其他兩三個男生女生一道,他走在最後。剛邁開兩步就被他捏住手臂擰了迴來,很快,一輛摩托唿嘯著飛馳而過。他把手塞迴兜裏,一句話也沒有,繼續往前走。那時她和宋昭楠剛成為同桌不久,生份的很;幾個男生裏麵,隻有他出手拉了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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