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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佟薑還和上班時候一樣早起。洗漱完,趙枚已經買菜迴來,佟祖雲樓下公園打太極還沒迴來,早飯在鍋裏,倒是豐富的很,雞蛋蔥花餅、白切饅頭、花卷以及紅豆黑米粥。佟薑喜歡在粥裏拌糖吃,趙枚不許她總這樣吃,說是到了年紀大容易得糖尿病。所以專門做了佟薑最喜歡的饅頭花卷做配菜。


    佟薑今天胃口出奇好,吃了兩大碗粥,盤子裏的花卷和饅頭也掃蕩一空,佟祖雲迴來沒什麽可吃的了。


    中飯和沁姐約好了去嘉美那家烤肉店解決。往日佟薑出門至少得化個淡妝,今天隻塗了一層隔離霜就出門了,衣服穿的也是極簡單,t恤牛仔褲。簡直不動腦筋的搭配,趙枚跟在她屁股後麵,和佟祖雲兩人幫她把大包小包拎下樓底車庫,一邊嫌棄她道:“好歹穿個裙子出門,你看你,這都穿的什麽,佟薑,你這麽隨便我真擔心你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不就可以賴你和爸一輩子,多好。”佟薑按下遙控器,卷簾門徐徐升起。隨著佟薑手上鑰匙的按鍵,車子“嗶”一聲叫,佟祖雲打開後備箱,把幾個袋子和行李箱放進去。


    趙枚抱著胳膊站在一旁看父女兩人忙活,“得,你別害我們,老臉都給你丟光。”


    佟薑沒接話,關上後備箱,轉到駕駛位開門坐進去,鑰匙一擰,點火,車子慢慢倒出車庫,她從車窗裏探出頭去,“爸、媽,我走了!”趙枚和佟祖雲朝她揮揮手,佟薑腳下油門一轟,車似離弦之箭。


    車子上了高速已是上午十點左右,沁姐打來電話催她,佟薑在這邊應聲馬上就到。


    嘉美樓上的那家韓國烤肉,佟薑以前去吃過一次,感覺味道一般般,沒有傳的那麽好吃。這大抵和名氣這東西一迴事,教人炒出來的,實際情況往往與事實相差甚遠。但是既然是沁姐請客,佟薑沒有自主選擇權,異議自然也不存在。


    到項城剛好十一點半,路上遇到堵車,等到了烤肉店已過了十二點。


    佟薑一進門,遠遠就看見沁姐身邊坐的一個陌生男子,和照片裏差不多,戴一副黑框眼鏡,是那種乖乖型的斯文男生,說不上好看卻也絕對不難看,佟薑卻覺得記不住這張臉。“對不起,沁姐、袁先生,來晚了,罰我烤肉。”佟薑笑說著邊取下包放到沙發裏側。


    “沒事沒事,這個點車比較堵,來,咱們點餐。”沁姐把餐單給那袁先生,朝佟薑那兒使個眼色,意思是讓袁先生主動殷勤點,把餐單交給佟薑,讓佟薑點,沁姐以為這夠明白的了,誰知那袁先生愣了一下,非但沒把餐單給佟薑,連個招唿都沒和佟薑打,拿起筆低頭點上了。


    沁姐臉上有些尷尬,“我再叫服務生拿張餐單來。”佟薑看了眼點餐的袁先生,笑了笑,“沒事,袁先生點也一樣。”沁姐一招手,問服務生多要了一張餐單。


    之前佟薑聽了沁姐的介紹,她相信沁姐的眼光才從家裏趕出來和袁良見麵的,既然大家目的明確都是來相親,佟薑覺得沒必要客套擺譜,把自己的工作家庭情況簡單說了一下,袁良呢,似乎並沒有什麽興趣的樣子,問了才說,說也說不上幾個字,一句話想半天,佟薑沒給他憋死。


    這頓飯吃的並不開心,袁良冷淡的態度,倒顯得佟薑愁嫁似的,要不看在沁姐的麵子上她準走人。


    吃完飯,沁姐說,“小佟,你不要買衣服嗎,叫小袁陪你逛逛。”沁姐的用意佟薑清楚,想給兩人製造機會單獨相處。佟薑打心眼裏不樂意,別說和袁良逛商場,和他獨處一秒鍾她都呆不下,借口有事先走了。


    半路上沁姐微信過來,問佟薑對這人還滿意不。佟薑不知怎麽迴,手機擱一邊。在馬路中央等紅燈時才語音過去:不愛說話。


    沁姐很快微信過來:小袁平常不是這樣的,第一次見麵害羞,相處久了就會好的。佟薑知道,沁姐難免為袁良說好話。這樣的男生比較內向,應該沒怎麽交過女朋友。佟薑心裏判斷,論理說,這樣的人好比沒有打磨的璞玉,小毛病會不少,磨合起來比較困難。


    佟薑沒有再迴複。


    車子在駛過紅綠燈岔口,從拐角拐出來一輛闖紅燈的麵包車,兩車車速都快,眼見著對麵的車衝過來,佟薑急打方向盤踩刹車,麵包車雖然避過去,車子卻不受控製地衝進行人道撞上了路燈杆才停下來。


    車頭被撞了個稀巴爛,好在佟薑並沒有什麽大礙,艱難地從彈出安全氣囊的駕駛座開門而出,路人紛紛圍攏過來,那輛麵包車卻早開的不見蹤影。


    人群久久不散,有安慰問候的,有幫忙報警的,還有打電話到120的,更有不少冷冷旁觀議論紛紛。佟薑不想把事情鬧的太大,現在麵包車司機還找不到,留她一個女孩子受人圍觀,成為矚目焦點,佟薑完全有理由相信要不了多久便會有記者背著攝像機匆匆趕來,等不到明天她的車和她這個人便見諸於媒體報端。


    項城從不缺這些社會新聞。更遑論互聯網如此發達的當下。


    佟薑頗有些無奈的看著她的愛車,也不知保險公司會不會給賠。


    沒多久交警就來了。那兩個交警見沒有人員傷亡,簡單問了一下情況,拍完照以後很快疏散了人群,保持交通順暢。走過去對佟薑說道,“美女,這車擋在路中央不好走路,你看怎麽辦?”


    佟薑從來沒有遇過這種事,有些慌神,忽然想到宋昭楠。


    他們說,遇到困難第一個想起的人是你平生最依賴的人。


    佟薑想,她大概已經習慣依賴他了,哪怕時隔八年之久。習慣這東西潛移默化。


    她對交警說:“我打個電話給我朋友。”


    拿起手機按下那串熟悉的號碼,那邊隻響兩聲便接起。


    電話一接通也沒管宋昭楠應聲,甕聲甕氣,“宋昭楠,我出車禍了。”


    對方的唿吸靜了一下,佟薑能感覺到他蹙了一下眉心,很快,“傷到哪裏沒有?”


    “我沒事,就是車壞了。”


    那裏似乎鬆了口氣,“你在哪兒?”


    佟薑報上地址。乖乖站在路邊等。


    幾分鍾以後,宋昭楠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徑直往她這邊疾步過來。他今天穿的很正式,白色襯衫在陽光底下紮晃人眼,西裝挽在手臂上,頭發梳的一絲不苟,鱷魚皮鞋鋥亮的像麵鏡子,想必從某個正式宴會而來。


    佟薑的心莫名地輕鬆不少,抱著手臂站著等他走近。


    宋昭楠幾步走到她麵前,“站好我看。”


    佟薑站著不動。宋昭楠俯身扳住她的肩膀,轉過一個來迴,確認真的沒有大礙,才放下手直起身。


    她穿著短t,薄薄的棉質衣料,他那雙大手一離開,仿佛身上所有的溫度全都緊隨他而去。


    佟薑仰起臉看著他,陽光下汗水順著他的鬢角滑下,晶瑩剔透,她才發現,他的裝束不能稱作一絲不苟,汗水滲濕的襯衫開了兩粒,貼著胸脯上下伏動,配上這張臉和他的氣質,隻覺得又騷又性感,絕非與狼狽相並。


    她不露痕跡地把放在他胸口上的目光移開,望向那邊被撞爛的車子問道,“車怎麽辦?”


    “拿著。”佟薑接過他遞來的西裝,上麵還殘留著溫度。宋昭楠插-著褲兜走去車邊上,佟薑緊步跟在他後麵。


    那人仔細查看了一遍被撞變形的車頭,又用手機各個角度拍了一遍照片,拍拍手直起身子,幽深黑亮的眸光環顧四周一圈,最後停在她身上,“開是還能開,但這麽開迴去迴頭率會爆棚。”他的唇角微微上揚,有些狡黠的味道,“怎樣?要不咱試試?”


    佟薑斜他一眼,“你正經點好不好。”


    宋昭楠一手插兜,指腹輕點嘴唇,望著馬路上來往車輛和人群,側頭問她,“保險公司電話你還在嗎?”


    “好像沒刪。”


    佟薑果然在手機聯係人裏麵找出保險公司的電話,問,“你想幹什麽?”


    “打個電話過去,就說你的車在永昌路撞了,叫他們派個定損員過來。保險公司需要現場勘查才能理賠,錯過現場勘查,手續會變得棘手,以後遇到這種事第一時間就是留證據,然後打電話給保險公司。你身份證在身邊沒有?”


    “身份證沒有。”


    “駕駛證呢?”


    “駕駛證有,在車上。”


    佟薑走到一邊去打電話。


    十分鍾以後定損員就到了,根據車子損壞程度,站在路邊和宋昭楠談賠償價格。佟薑本來站在旁邊聽,被走過來的交警叫去另一邊問詳細情況,等宋昭楠談完迴來,交警還在詢問佟薑,他便立在不遠處等她。


    交警問完拿著筆錄走開了,佟薑迴頭看見那人站在路邊,由不住低頭彎了彎唇,走上前去,“談的怎麽樣?”


    “他也隻是替人辦事的,終究做不了主。”


    佟薑點頭讚同道,“晚點我打電話和保險公司那裏談一下。”


    宋昭楠淡淡“嗯”了一聲,從兜裏掏出手機,“我打個電話。”


    沒過幾分鍾他打完電話迴來,“拖車一會兒到。”


    “拖車?”佟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怎麽?”


    佟薑搖搖頭。


    等拖車的當兒,旁邊一個看熱鬧的大爺哂笑道,“女人就是女人,學車出來的都變成馬路殺手。小夥子,你讓你女朋友以後悠著點,不會開車還出來瞎胡鬧,搞不好又是一條人命搭進去。女人就是不該開車,開車就害人,國家真應該杜絕女人開車。”


    這不是紅果果的挑釁是什麽!


    佟薑聽聞,走前兩步,身後宋昭楠捏住她的手臂將她往懷裏一把拉,俯身在她耳邊說:“犯不著為這種人生氣。”


    他的手臂環著她,動作嫻熟自然,佟薑一時心急沒往深裏去想,隻嘟囔著,“什麽人嘛,女人怎麽了?法律上禁止女司機了,還是這條馬路是他家的,真是家住海邊不嫌管得寬!”


    宋昭楠輕笑了一下,聲音低的近似曖昧,“很少見你動怒。”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宋昭楠手在她肩頭上輕拍了一下,“等我一下。”長腿一邁,兩三步走到那位大爺麵前,那大爺見這年輕人人高馬大的,一雙渾濁的眼球警惕道,“你……你幹什麽?想打架?”


    宋昭楠笑了一下,指了指站在後麵不遠的佟薑,“看到沒,你鬧得我女朋友很不開心,我呢的確有揍你一頓的想法,現在老人訛錢的新聞不少,這對你很有利,我有的是錢有關係有人不怕你訛,但我女朋友不讓我打架,你這麽老,我也不屑打,不過,有幾句話我得說清楚。”


    宋昭楠往身後看了眼那個人,她還乖乖站在那兒,這才繼續道:“如果我對她的車技沒有把握,不會放心她獨自駕車,我女朋友會出事故絕對和她的車技無關,至於原因,無非一種,為了避讓闖紅燈的行人或車輛,她寧可把車子去撞路燈杆。她有多善良我知道,至於你口含汙穢隨便侮辱人,內心有多狹隘肮髒我就無從得知了。”


    宋昭楠迴來,“好了。”


    “好了?”


    “嗯。”


    佟薑看向那位大爺,那大爺正也看著她。


    她連忙迴過頭來,“他怎麽這個表情,你對他說了什麽?”


    宋昭楠聳了一下肩膀,無所謂的樣子,“我警告他再瞎吵,見一次打一次。”


    “暴君。”


    宋昭楠眯了一下眼,“你說什麽?”


    佟薑不理他,往路邊走兩步,張頭探望,“咦,拖車怎麽還沒來?”


    宋昭楠扣住她的肩膀,把她擰過來,“別打岔,剛你說我什麽?”


    那個處理這起交通事故的交警走過來,“事故情況已經查明,經群眾目擊證實,這位女司機是為了避讓一輛闖紅燈的麵包車才撞上燈杆,關於公共設施損壞這部分的賠償……”話音未落,宋昭楠遞過去一張名片,“有任何問題,可與我聯係。”


    那位交警低頭看了看手上的名片內容,複又抬頭看了眼宋昭楠,名片往製服袋中一收,頭一點,“行,到時我們再通知你們,現在你們可以走了。”


    交警都這麽說了,剛圍攏的群眾又散開去了。佟薑發現,那大爺不知何時也離開了。


    幾分鍾以後,橫截在馬路中央的車被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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