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是不是想起了一些事情?”那人用刀拍了拍我的臉,陰冷的笑著把手機關了之後,走到一邊自顧自抽起了煙。


    煙氣混著周遭潮濕陰冷的空氣,像是縮在黑暗中的蝮蛇,順著唿吸纏入我的胸口,有種不屬於潮濕空氣的割裂感,但我咳不出來。


    “你這小女朋友買的煙還挺不錯……”他把煙頭彈到了臉上,隨即又撿起來放在我鼻前讓我聞了聞。


    “汐月?汐月!你把她怎麽樣了!這件事跟她沒有一點關係,她是無辜的……”我沒想到她居然會跑去給我買煙,我還以為她是被我氣走了,一想到這兒,我心底的愧疚猛然地就竄了出來,甚至壓過了我的恐懼……


    “哦~這件事?這件事是哪件事?你想起來了?”那人在地上摸索了好一陣,不知道在找什麽,有金屬碰撞的聲音,還有塑料變形的聲音,我這才意識到空氣中的潮濕來自何處,這混著魚腥和破敗腐朽氣息的空氣,怕是我此刻正坐在某個魚販子囤貨的倉庫裏。


    我曾經去過一個這樣的倉庫,對這氣息很是熟悉。


    “那段錄音是吧,我……我不僅聽出來了,我還把它給拷在了電腦上,在每一個硬盤的每一個文件夾都做了備份……呃啊!”


    他鉚足了勁兒,一拳頭直接掏在我肚子上,把我打的頓時說不出來話。


    “你最好說的是真的!”他給我喂了口水,按著我的肩膀,滂臭的口氣緊接著就往我臉上噴落:“那你現在能說說,這條短信,是誰發給你的嗎?”


    短信……


    是那條威脅短信,不過我沒有太在意,也就沒有刪除。


    “不知道,我以為那是條威脅短信,就沒有管它。”


    “那要不要我去問問你的小女朋友?”他不等我迴答,直接將手裏的礦泉水給灑到了一旁,直到姚汐月的驚唿聲傳來,他才罷手。


    “梁辰淮!你怎麽樣?”她嚇得大叫了起來,像是一隻受驚了的羔羊一樣,不停折騰著。那人扭過來,一把扯掉了蒙住我眼睛的布,我眼睛裏進了一絲的光,那個人戴著吳彥祖同款的麵具,嘴角還留著一道猙獰的傷疤。


    他見我一直盯著他看,就不耐煩地給我甩了一巴掌。


    “小娘們兒,你他媽再不老實,信不信老子幹了你?”他掐著姚汐月的脖子使勁兒晃了晃,直到她小臉漲紅,猛咳不斷為止。我忍不住用力地踢了踢凳腿,他抓我過來既然隻是為了那個錄音,我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跟外界聯係。最讓我痛苦的是,一旁同樣綁著的,是我已經虧欠了太多的姚汐月……


    “怎麽?想好怎麽做了?”麵具男咧開嘴笑了起來,嘴角的傷疤隨之爬了半張臉,他拿出我的手機,問我給誰打電話比較好。


    “是給你老爸呢?還是給你老媽呢?誒呦呦?你還有個妹子啊?”


    周遭的空氣突然冷了下來,忍不住讓我打了個寒顫,從心底裏發出來的冰冷讓我渾身難受,他要是真的給錦淮打了電話,我就成梁家的罪人了。


    “這個錄音我隻在電腦上麵備份了,你給我媽媽打電話,我讓她把電腦放在一個地方,你去取了就是。”我努力平複著心裏的恐慌,生怕他一個不樂意給錦淮打了電話,他拿著匕首在我頭上敲了敲,冷笑聲從我醒來到現在都沒有怎麽停。


    “行,”他搬來了個凳子,坐在姚汐月身旁,拿著刀子的手不停在她大腿間遊離,“你最好別想著耍什麽花樣。”


    姚汐月緊憋著氣,小臉上漲的滿是汗,我向她遞了個眼神,不知道有沒有透過那滿眼淚光,入她眼旁……她已經被嚇壞了。


    電話響了有十幾秒,老媽才接到,她應該是在做飯,我聽到錦淮有在問做的是什麽飯。


    “喂,媽……”


    “欸?哥?哥,你現在在哪呢?我……”


    “讓咱媽接電話!”我忍不住喊了出來,麵具男見狀,直接把另一隻手放在了姚汐月大腿上,我急的直擺頭,姚汐月也一個勁兒的對著我搖頭,搖散了滿眼的淚光也沒有吭一聲出來。


    我順了順唿吸,看著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心裏突然沒了底。


    “辰淮?什麽事啊?你幹什麽兇你妹妹!”


    “媽,媽、媽,先聽我說,”我扭頭看了眼姚汐月,見麵具男已經把手拿開,也暗自鬆了口氣,接著說道:“我現在急用電腦,等下我們要去參加一個論壇,我和同學順道從白雲大道直接就去洛城了,你把我電腦放到永安路咱常去的那個批發部,我路過直接拿了就走了。”


    “那汐月那孩子怎麽辦?要不讓她來咱家裏吃?”


    “不用,她姐姐搬過去她那邊了,人家有人照顧。”


    “哦,那好,你急不急啊?媽在這兒做著飯嘞。”


    “嗯……不怎麽急……”那個麵具男隨即就站了起來,嚇得我慌忙改了口:“急急急,你現在把電腦放過去就是了,錦淮就讓她先餓著。”


    話剛說完,麵具男就把我電話給掛了,他拿過手機,四處看了看,角落裏堆的都是生鏽的鐵絲,地上還有很少但是味道很足的魚鱗,隻有一個很小的窗洞能看到光。如今已經是中午了,他又點了根煙,一口抽了大半後,掐了煙就走了出去。


    鐵門外還有另一個房間,比我們所處的地方要亮堂些,麵具男穿的一雙解放鞋,鞋麵上還爛了個洞。看到外麵好像還有人,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汐月……汐月,”我弓著身艱難地背起了綁在身上的凳子,剛往前跳了兩步就栽一頭栽到了她的跟前,“欸呦,嘶……”


    好家夥,這一翻身,我徹底成了底朝天的王八,手腳動彈不得,無法再前進一下。


    “你沒事吧?”她似乎晃了神,見我摔倒在地上,又心疼地迴了神態,語氣裏纏著撕人心肝的心疼和委屈,我搖了搖頭,雙手在身下壓著,應該已經硌爛了,我費盡氣力,終於側過了身子,手上剛輕鬆一會兒,就聽到一旁的鐵門傳來了動靜。


    姚汐月急的在一旁掙紮了起來,我則閉上了眼,直到門被推開,一個滿臉胡子的胖子走了進來,他在我身上踹了兩腳後,單手把我給提了起來,我才恍恍惚惚地睜開眼睛,滿腦子暈頭轉向的,像是喝了安眠藥一樣。


    “啊!救命啊!”姚汐月嚇的大叫了出來,那胖子轉身一腳踹上了鐵門,朝我臉上砸了一拳後,把我又扔迴了地上,讓我跟姚汐月緊緊靠在了一起。


    “汐月,汐月,別怕,別怕,我在呢我在呢……呃啊啊……”


    這個胖子比麵具男更狠,他直接用氣槍把小鋼釘打進了我的大腿肉裏,一口氣打進去了四根,疼的我腦門上的筋直抽抽。


    他沒說話,隻是陰冷地剜了我一眼,不耐煩地揉了揉鼻子,轉身拉開鐵門走了出去。


    我突然頗感無力地垂下了頭,大腿上那股鑽心的疼快能要了我的命,然而我並沒有辦法,隻能看著血慢慢滲透衣服,隻能任由他們擺弄,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我的眼皮逐漸沉重了起來,像是有意合上,不讓我看這世界的破敗一般。


    “辰淮……我好困啊……”姚汐月晃了晃腦袋,很吃力地說道。我睜了睜乏力的眼,目光隨即落在了一旁還剩半瓶的礦泉水上,沒想到那個麵具男這麽陰,居然在水裏下藥,腿上的疼痛越來越輕了,我看著褲子上的那塊血漬,使勁兒地點了點頭,那股困意在腦海裏像是滾蕩的浪,不停的撞擊著我的清醒,傷口應該是不流血了,我輕輕鬆了口氣,扭頭看了眼鐵門,一塊塊鏽跡在上麵像是血一樣發暗發紫。


    身旁傳來姚汐月均勻的唿吸聲,在這死寂如沉棺的密室裏,這是我能聽到的唯一的聲音,直到徹底感受不到腿上的疼,直到徹底沒有力氣抬起頭睜開眼,直到那個麵具男迴來,使我能有所牽掛和慰藉的,也就隻有她了……


    一覺醒來,夜已經深了,麵具男在桌上放了個台燈,讓房間裏不至於什麽也看不見 ,他把我的筆記本當著我的麵給砸了,砸了個稀巴爛,還有手機也沒能幸免。做完這些,他突然把台燈拿到了我麵前,問我想不想死……


    我側過臉,眼睛依舊被光刺的睜不開,他見我不迴答,就扭頭看向了對此事一無所知的姚汐月。


    “你這小女朋友什麽都不知道,她卻要陪你在這裏受苦受罪,你說,你要是死了,她就可以走,那麽你還願不願意去死呢?”


    他從兜裏取出來了一把剪刀,朝我比劃了兩下之後,用它剪開了姚汐月的裙擺,隨後用力一撕,露出了她白花花的大腿……


    “不要……”應該是藥物的副作用,我的嘴像是被粘上了一樣,繃得很緊,我艱難地張開嘴,使勁兒地搖了搖頭。姚汐月已經淚如雨下,她也像我一樣,就連最基本的表情都無法表露。


    “哦?”麵具男把手收了迴來,迴頭笑著看了我一眼,從懷裏拿出來了張紙和一根筆,然後又用剪刀把我大腿上的釘子給拔了出來,也不顧我滿頭的汗水,直接在我手上按了個印泥,讓我把手印按在了那張紙上。


    全程我都沒能看到那張紙上寫的什麽,因為我的手被捆在了背後。


    他看著那張紙笑了又笑,笑完後對著我說道:“你準備好去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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