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來的可真不是時候啊!


    我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才九點而已。


    她迴房間不久就給我道了晚安,我不習慣睡這麽早,就拿了罐可樂,坐在床上打起了遊戲,完全不像明天就要期末考試的樣子。


    夜至深更易動情,十一點多的時候,我才起了困意,放了首歌就準備閉眼睡覺。手機在枕邊突然亮了起來,我揉揉眼,拿起來看了眼。


    李清夢居然還沒有睡,她讓我把門開開,說是一個人睡不著,我想了想,還是不迴的好,就悶頭繼續睡,結果敲門聲就輕輕響了起來,很輕,但每一下都像在敲著我的心,叩叩叩,叩叩叩……在夜裏格外聽的清楚。


    “小梁子,我知道你沒睡,快來給我開門!”


    看著她給我發的消息,我有些糾結。忍不住揉了揉耳朵,敲門聲還在繼續……


    “別鬧,快迴去睡覺。”我沒有忍住,就給她迴了消息,結果消息剛發出去,她直接就……就扭開門進來了。


    幾乎是一瞬間,我就坐起來縮到了牆角。她把鑰匙放到了桌上,反手鎖了門,轉身就要往我床上撲。


    “你幹什麽?丫頭!迴你房間去。”我抱著枕頭縮在角落裏,緊緊地靠著牆,她裝作沒聽見的樣子,坐到我床上就脫起了絲襪。


    “你是要做禽獸呢?還是做連禽獸不如的人呢?”她把絲襪扔到一邊,朝我爬了過來,嘴角似乎還帶著若有若無的笑。


    “我……那肯定是做禽獸了。”我無奈地抿了抿唇,選擇躺平在原地,她見我不動也不說話,頓時沒了勁兒,拿腳蹬了蹬我,躺到一邊看著我也不再說話了。


    我倆就這樣看著對方,昏黃的台燈亮著,略微曖昧的光落在她臉上,像一顆熟透了的櫻桃一樣令人垂涎欲滴,她朝我湊了湊,輕輕挽住了我。被溫軟的腰身緊貼著,我整個人就像泡在了滿是欲藥的溫泉裏,痛與樂並存著。


    “丫頭……這次寒假我想去你家見見阿姨他們。”我隻想隨便說點什麽,緩解這讓我難熬的狀況。


    “好啊,你不怪我嗎?”她說的是騙我要轉學的事,我莞爾一笑,刮了刮她的鼻子,抽出手關了燈,把她緊緊攬在了懷裏,接著說道:“不怪,我家丫頭能有什麽壞心思,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去學校呢。”


    “嗯……嘿嘿,你給我講個故事吧?我睡不著……”


    “嗯。”我看著天花板,思索了一會兒,笑著開口道:“從前有一隻鵪鶉,它不像別的鵪鶉一樣,它既不在早上下蛋,也不在中午下蛋,更不在下午下蛋,就隻在晚上下蛋。”


    “所以我們為了區分它,就給它的蛋取了個名字。”


    “你知道我們叫它什麽嘛?”


    “叫什麽?”李清夢把腿搭在我身上蹭了蹭,我笑著湊到她耳邊,輕聲輕語道:


    “晚鵪鶉蛋……”


    “好啊,你居然敢罵我。”她勾著我的脖子輕輕笑著,整個人縮在我的懷裏,不老實的手在我胸口摸來摸去。我往後退了退,直至靠著牆才停下了來,她見狀得逞的笑了起來,又往我懷裏蜷了蜷,閉上眼這才沉沉地睡了過去。我睜著眼,和夜色相視了很久,無言以喻此時內心的感受。等她的唿吸聲均勻地鋪落在我胸前時,我才有了些許睡意……


    若有如此溫柔鄉,睡到地老天荒也可行啊。


    一覺醒來已是天明,她慵懶地趴在我身側,光潔玉腿就耷在我身上,我摸了摸她的臉,軟軟糯糯,有一點溫熱,看樣子睡的很沉。老媽早已經把飯做好了,還給她準備了牙刷毛巾。“豬丫頭,起來吃飯了。”


    我推了推她,猛然覺得有些不對,因為她渾身都很熱,是滾燙的那種熱。摸完她的額頭,我不由倒抽了口氣,眉頭一下子捆成了麻花,急忙下床給她弄了條濕毛巾敷上。拿出手機打了120後,又跟去買菜的老媽打了個電話,背著李清夢就急匆匆地下了樓。


    “喂,老師,我想請個假……”班主任聽到我焦急的聲音,忙問我怎麽了,我看了眼背上已經開始痛苦嚶嚀的她,四下張望了一番,糾結著跟班主任說清了緣由,隨即又給李清夢的媽媽打了個電話……


    救護車來的很快,但路上有點堵,我坐在車廂裏,看著擔架車上的她,心疼和焦急像是無根的枝一樣瘋狂蔓延。來不及在心口周轉的情緒都堵在了一起,心跳的每一下都很沉重,沉重到無力去崩潰……


    “疼……”她緊閉著眼,疼的直搖頭,我心疼地跪在擔架車旁,低下頭抵在她手背上,她的手顫抖的不像樣子,我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臉,要命的燙。“丫頭,丫頭……忍住,就快到醫院了,丫頭……”怎麽會突然這樣,明明昨天還是好好的,怎麽會這樣……


    怎麽會……


    要是我不帶著她出來,或許就不會這樣了吧?一時間,強烈的自責和愧疚一起湧上心疼,打通了我鬱悶不堪的心緒,卻帶著我的心一路往下沉去,沉至什麽都聽不見的地方,四周都是她痛苦的模樣,都是我無能為力的窘態,都是我對她深深的愧疚……


    救護車突然堵在了路上,一動不動。我茫然地看了看一旁的醫生護士,手被李清夢緊緊地攥著,我看到她的臉色逐漸從通紅變到蒼白,兩瓣紫白的嘴唇都疼的快被她咬破了。但是車依舊沒有動,這是出了家門的第三個路口,卻也是我的絕望十字路口。


    “前麵出車禍了!”


    司機焦急地喊道,隨即就聽到了下車聲,一旁的醫生看向李清夢的眼神也充滿了擔憂。


    我聽到司機的話,滿腦子不敢相信,張了張嘴,腦子裏猛的空了起來,一旁的醫生護士想要安撫我,說什麽我也沒聽見。我低頭看了眼麵前躺著的她,攥了攥拳頭,吸了口氣,跟一旁的醫生說道:“開一下車門,我要下去!”


    “我們可以繞路,也能很快到的……”醫生話還沒說完,就被我拽了起來。


    絕對不能繞路,絕對不能繞路……繞路要繞好大一圈,那麽大一圈要好久的……那麽大一圈……那麽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她都那樣疼了……我慌亂地拽著醫生給我開了門,跳下車前看了她一眼,收了收心疼,踉踉蹌蹌地走到了車前。


    所謂的車禍不過是一個三輪車撞到了一輛小轎車上,並沒有人受傷。三輪車旁,一個老大爺正坐在地上哭著,另有一個男人站在他旁邊罵罵咧咧地打著電話。我快步走上前,趔趄一下差點摔倒在地上,那男人扭過來和看熱鬧的人們一樣一臉疑惑地看著我,看著我猛那麽一下跪在了他們身前。周圍看客們也都拿出手機拍了起來,似乎真就看到了稀奇事。那男人以為我是老大爺的親人,不耐煩地扭過了頭去,就差把我一腳給踢開了。


    我苦澀地笑了笑,彎下身哀聲求道:“兩位麻煩先讓一下路吧,讓救護車先過一下吧,”我重重地給他們磕了個頭,眼淚鼻涕都混在了一起,“求求你們了,她快忍不住了……求求了……”我抵著冰涼的地麵,腦海裏滿是她蒼白無力的臉,還有唇上那滲出的點點血紅,徹入心扉的痛讓我放下了所有。那男人愣了愣,好像這一下才看到一旁滴嗚滴嗚叫個不停的救護車。


    周圍看熱鬧的人也都受我感染,紛紛又叫囂著讓他們先讓道,人命要緊,倒真起了好心,又似乎是再為自己的行為買單。老大爺的三輪車已經撞的不能再開了,他們一群人就抬著給它弄到了路邊,小汽車這才得以讓出道路。我仍舊癱坐在一旁,空洞洞的身體像是有什麽東西被挖走了一樣,連抬一下手都是奢侈。救護車司機讓我上車,我搖了搖頭,起身晃到路邊,讓他們先走。


    後來我緩了許久,掃了個單車,到醫院時老媽和李清夢的媽媽都已經到了,見到我姍姍來遲,老媽本想說些什麽,但是被李清夢的媽媽給攔了下來。我沒顧得那麽多,簡單的打了個招唿後,就疲累地坐到了長椅上,往後一靠,餘光掃過急救室那幾個字時,我再也沒忍住,茫然無措地哭了起來。


    “辰淮啊,夢夢這裏有阿姨和你媽媽就夠了,你們今天不是還要考試嗎?你快迴學校去吧!”她媽媽似乎也不忍看到我在這兒哭,就提出讓我先迴學校去。


    我沒有吭聲,眼睛看著不停摩擦的手,不知疲憊不知所謂,仿佛這樣淚水就能斷的更幹脆。


    那一刻,我感覺真的快要失去她了。鋪天蓋地的不安朝我壓來,把我從昨晚的天堂狠狠壓到了地獄之下。


    “對不起……對不起……如果不是我要帶她出來,她也就不會這樣了……對不起阿姨,對不起……我想在這裏等著……等她出來我就走,好不好……”我捂著臉蹲在地上,說什麽我也要看到她平安無事才能走。


    一直等到十點多,急救室的門開的一瞬間,我整個人都鬆弛了下來,起身揉了揉發暈的腦袋,醫生走出來看了我們幾個一眼,目光最終停在了李清夢母親的身上。


    “請問你是病人家屬嗎?”


    老媽扭過頭看了我一眼,隨即就拽著我往一旁走去,起初我還想掙紮兩下,直到老媽說出那句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我才停止了掙紮,任由她拉著我往外走去。我隻能看到醫生像是在訓斥李清夢的媽媽一樣,什麽也聽不到,拐過一個拐角,就連看都看不到了。


    “迴學校去,給我好好考試,考不好就別再去打擾人家了!”老媽指著門口讓我走,我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可惜央求在此刻無用,因為老媽一巴掌抽在了我猶豫的腦袋上,接著一句話徹底打碎了我的心:


    “我要是清夢的媽媽,我也絕對不會讓女兒跟一個學習學不好,做事一團糟的人在一起的!兒子!迴學校去!”


    我怔怔地看著老媽,老媽紅著眼吼完後就轉身迴去了,留著我一個人在門口,人來人往,我像個小醜一樣失魂落魄,享受著從台上到台下,從天堂到地獄的落差,以及它可怕的附屬品——悲悸。


    後來我迴了學校,趕上了第二場考試。她那兩天都沒有來,我在不盡的忐忑中捱過了期末,再放學迴到家時,老媽跟我說李清夢已經沒什麽事兒了,人已經跟著她媽媽去廣東找她爸爸了。


    我到陽台上給她打了個電話,無人接聽,再打過去,是她媽媽接到的。


    “喂,辰淮啊?你考試考的怎麽樣啊?”


    “還行,阿姨,那個……我能跟清夢說幾句話嗎?”


    “對不起了辰淮,這個不太行,夢夢最近剛恢複過來,身體不怎麽舒服,老是失眠,剛才好不容易睡著了,你有什麽話跟阿姨說就行,阿姨替你跟她說。”


    “阿姨……”我咽迴去了好多想說的話,張了張嘴,輕聲道:“您就跟她說,是我的錯,讓她好好的就行,別太想我……別想太多,我在家會好好的,她也要好好的。”


    “辰淮啊,阿姨能看出來,你是個好孩子,夢夢在這邊還要待很久,短時間不會迴去,你不要太擔心,好好學習,千萬不能耽誤了學業,”她轉了轉語氣,接著說道:“夢夢也應該跟你說過我們家,你和夢夢之間的差距太大了……你是個聰明的孩子,阿姨相信你能聽明白阿姨的意思。阿姨很喜歡你,但阿姨不喜歡和夢夢在一起的你……你的話,阿姨會替你轉告給她的。”


    掛了電話,我低著頭看著手機,屏幕上李清夢笑的依舊那般燦爛,可入目的盡是那日她不堪痛苦的模樣,似乎就在我眼前浮現著,若隱若現,惹人心疼無限。熄了屏,我忍不住揪了揪心,迴房間躺在了床上,她的絲襪仍舊在我枕頭下壓著,我枕著枕頭閉上眼,好像她就在我身邊一樣。翻出枕邊那本書,第一頁赫然寫著一行字,不知道李清夢是什麽時候寫上去的,字跡歪歪扭扭,想必是她睡前摸黑寫的吧。


    “梁辰淮,你快快變優秀,我等不及了,我想快點嫁給你!”


    短短兩行字,像是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氣一般,我忍不住長歎一口氣,合上了書,窗外不知不覺已是雪花紛飛,我這才想起來如今已是冬來寒暮朝天白,在窗上描了她的名字,搬來了靠椅,坐觀冬雪一派,拿筆和書來,且將就著卷子寫吧,這滿卷的題也算是我對她無聲的告白吧……


    等我變得足夠優秀……等我配得上我的丫頭……等我,且等我。


    當時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看不透的事情也有很多。就像我從來沒有想到這居然是我們兩個關係和人生的轉折一樣,也沒有想到這個轉折竟然是她提前就給我埋下的伏筆。那些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最終都會浮現出來提醒你,作為一個趕路者,想的太少是不行的。


    寒假還未結束,就傳來了武漢爆發新冠疫情的訊息,原本兩個月的假期被無限期延遲,眼看開學遙遙無期,在家上網課就成了我唯一能感知到她存在的事情。因為自此李清夢就很少再跟我聯係了,我能感受到她的疏遠,不知是為何。每次看著空空的手機屏幕,總有一股深深地無力感隔著屏幕,從不知道的地方傳了過來,直擊我的心房。老媽也很少在我麵前提她了,就像晨曦終會淡去的霧一樣,我的世界正在逐漸將她淡化。


    “丫頭啊丫頭……你現在到底怎麽樣了?我好想好想你啊!”我埋頭苦想了半天,最後在班主任的磁性講解下,抱著手機順利的睡了過去。


    疫情的嚴重終於被我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是一月底的事兒了。每天看著手機上的新增報告和她的久而不應,我越發地彷徨,看著窗外,空氣雖然格外的好,但是我哪也去不了,春節匆匆忙忙地給這一年畫了個句號,我在擦去了窗上她的名字,匆匆在上麵也畫了個句號,雖然第二天我又會重新給她寫上……


    老媽給她織的圍巾已經在櫃子裏放了好久好久了,她最近也總是一副愁容。似乎這個家隻有錦淮是最開心的……


    我在網上買的鋼琴晚了半個月才發過來,趁著還沒有完全封控,我和老媽把它取了迴來,取的那天下著雪,我又走到了那個熟悉的十字路口。因而想起來那天下跪的視頻被人給發到了網上,我還因此得了一麵錦旗。熟悉的風吹來,似乎帶著她的味道,但仔細一嗅,卻隻剩下了刺寒,慢慢刮著鼻腔,直入心肺。北風啊,你若是肯溫熱三分,我定要寄思念於你,讓你把它帶去她的身邊,可寒風怎念溫柔,這思念注定遙遙無期,去無迴路。


    鋼琴抬迴家後,錦淮說也想學,老媽就在網上給我們兩個訂了課,我不怎麽彈,那把吉他就夠我玩的了。書房裏已經好久沒有進新書了,我跟老媽說要在書房學習,吃飯睡覺都在書房,老媽以為我是一時興起,就沒太在意。


    孰不知少年人一句認真的喜歡,要用一輩子來承擔。


    一月的某一天,錦淮去我房間裏拿靠枕,無意間看到了我房間裏李清夢的照片,就跑來問我。“哥,這個人是嫂子嗎?”


    “嗯,”我把照片拿了過來,放在桌上輕輕撫了撫,“她是個很好的姑娘,她也許會是個很好的嫂子。”


    “哥,那你跟我講講你和嫂子的故事唄。”錦淮捧著臉,坐在高腳凳上,雙腿擺著,兩眼滿是好奇地看著我。


    我拿來吉他,拉開了窗簾,外麵已經沒有雪了,但是我連家門都出不了。坐在書桌彈一首紙短情長吧,就當是迴答錦淮的問題了吧!


    “怎麽會愛上了她,並決定跟她迴家,放棄了我的所有我的一切無所謂,紙短情長啊,道不盡當時年少……我的故事都是關於你啊……”


    李清夢啊,我的故事都是關於你啊!


    “哥……是你追的嫂子啊?”


    “嗯,我剛好心動,她剛好留意,我們剛好遇見……”我收了吉他,班會一會兒就要開了,班主任每次都要求開攝像頭,我不願意錯過見她的機會,錦淮也跟著湊到了我身邊,小臉使勁兒想擠進我的屏幕裏。


    “哥,嫂子比照片裏還好看誒!好漂亮啊!”


    “嗯……”我看著屏幕裏的她,眼裏一層喜悅一層失落,相互裹著,使我的眼中滿是猶豫……她對我的冷落已經讓我不安了許久,我和她的關係忽冷忽熱,就像兩塊磁鐵一樣,離得近時,如膠似漆,離得遠時,冰冷無力。


    班主任靜了音,讓我們看ppt,我猶豫了一會兒,看了眼身旁的錦淮。“錦淮,會彈鋼琴嗎?”


    不一會兒,花之舞的韻律就從她的房間傳了出來,我坐在錦淮身旁,聽她彈著略微生疏的調子,輕輕點開了麥克風。


    “李清夢,你還好嗎?”一語出,彈幕即刻紛飛……


    “我很幼稚,並且是第一次談戀愛,所以我不知道兩個人之間該如何相處才是最好,如何處理彼此的矛盾才是最妥當的,如何處理自己的秘密才是最合適的,我也不清楚該怎麽跟你說說想你愛你,李清夢……我想你懂得比我多,你跟我說一下,這都要怎麽辦,我們兩個該何去何從,你迴應一下我好不好,我受夠了這樣的感受,幾乎每一天,我都像是被拋棄了一般……”班裏人的評論如潮水般湧上屏幕,我停了停,悲傷逐漸湧上心頭,錦淮的彈奏仍在繼續,我壓下滿心的悲,接著說道:“你要是有什麽苦衷,可以跟我說……”話還沒說完,班會就結束了。


    李清夢給我發了條消息,很長很長:


    “和你在一起的時光真的讓我很開心,但現實的很多事情我們都無法決定,我來廣東不久後,陳央也來了,是我媽媽讓他過來的……我媽媽和我都很喜歡你,你也是知道的,但人往往都是易變的。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對我那麽好,在這裏的時候,我偶爾會替我們感到惋惜,為我感到不值。我看不到你為我做出的改變,我看不到你在靠近我的路上勇往直前的模樣,看不到我想看到的模樣。跟你說這些,隻是想讓你少一些負罪感,你不要多想。你讓媽媽轉告我的話,我也收到了,我明白你的意思,畢竟我們才認識沒多久……所以,別迴頭,走就走的灑脫些吧,別再讓我有機會討厭你了,小梁子。”


    “勿念,李清夢。”


    我看了好久,錦淮的曲子已經彈了三遍,她問我還要不要繼續彈,我搖了搖頭,看著手機上的消息,腦袋不住的嗡嗡響。


    “你病養的怎麽樣了?阿姨她跟你說了些什麽?我想我們之間肯定是有什麽誤會。”消息轉了半天,變成了一個惹眼的紅色歎號。我心裏猛的一揪,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一樣,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抽了過去。眼前一昏,抱著手機就蹲在了地上。


    “哥,你怎麽了?”錦淮被我嚇了一跳,蹲在我跟前輕拍著我的背,似乎要把我最後的倔強都給拍碎了,我揉了揉眼睛,跟她說了沒事之後,失魂落魄地走到陽台上,看著樓外樓下,打開窗戶,聽著風聲,我扶著窗沿,看著外麵的天,突然好想抽根煙。


    “哥,你幹嘛!”錦淮的聲音突然響起,我這才發現自己半個身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探出了窗外。她把我往裏麵拉了拉,看著我失落的樣子,哇的一聲就哭了。


    “你幹什麽啊哥!是不是我彈得不好,嫂子才不要你了……啊嗚嗚嗚……”


    我抱著錦淮,小丫頭被嚇的哭了起來,哭的很讓人心疼,她肯定是誤以為我要輕生了。“乖,哥怎麽會那麽做呢,哥隻是覺得悶,快要悶死了,就想透透氣……”


    說著說著我也哭了出來,錦淮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她猜到了是李清夢的事。


    “李清夢是個壞女人,她都讓我哥哥哭了!”她跟程君悅抱怨的時候總喜歡讓我聽到,我對小丫頭的心思很欣慰。可在內心的角落裏,李清夢依舊是那般純潔。隻是不曾被人再提起罷了,我問過老媽關於李清夢的事,因為老媽從放假開始就沒有再提及過她,不過老媽似乎是怕我想不開,說什麽都不肯說。


    那一段時間,我整日整夜的失眠,錦淮天天彈曲子給我聽,介紹程君悅的種種給我,我對小孩子不感興趣,但應錦淮的要求,我與悅悅還是進行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友好“表演式”交流。


    我似乎又恢複了往常那樣,把日子過得平靜如水,毫無波瀾。


    二月初,錦淮過生日,我給老爸打了個視頻,一家人也算湊在桌上吃了個團圓飯。姚汐月不知道是怎麽知道的,竟也打電話來祝福。


    “梁辰淮?我被隔離了,好巧不巧欸,就在你家樓對麵……”


    我拿起一個饅頭,起身走到陽台上,錦淮在我身後緊跟著……姚汐月果然就在對麵,憨笑地朝我揮著手。


    “哥,她也好漂亮啊!”錦淮也湊到了我身旁,揮著手迴應著對麵,我把她按了迴去,轉身看著姚汐月,輕聲問道:“你怎麽會在這兒?”


    “想見你……所以我就來了!”


    她坐在窗台上,在窗上畫了個心,朝我嘻嘻笑了笑,轉身掛了電話,留下不明所以的我一臉懵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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