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皇子從小就知道,他這十九皇弟並不是好惹的人。


    一方麵是因為課業,一方麵是因為十九皇弟的隱忍。


    當初十九皇弟並沒有被皇後娘娘養在自己宮裏以前,十九皇弟在他們這些皇嗣中就很出名。


    不是因為他的天分,也不是因為他的性格,而是因為他是宮裏身份最低的皇子,有多低呢?大概就和普通宮女差不多吧。


    那時他的母妃是十九皇弟母妃宮裏的正宮,所以他經常見到十九皇弟。


    他知道十九皇弟經常受人欺負,一開始他也曾管過,但是每次他將滿身是傷十九皇弟帶迴去,十九皇弟的母妃不會心疼十九皇弟,反而說他不爭氣,然後更狠的將十九皇弟打一頓。


    他有暗暗給十九皇弟的母妃說這樣不好,但是十九皇弟的母妃好像更加厭惡十九皇弟了,覺得十九皇弟給她招來了麻煩。


    他經常聽到十九皇弟的慘叫聲,有時候不僅僅是白天,還有晚上,似乎十九皇弟的母妃一不高興就會打他。


    他的母妃有也說過十九皇弟的母妃,說她若是不會養孩子,就讓想養的人去養。


    從那天起,他再也沒有聽到過十九皇弟的慘叫聲,但他也很少再看見十九皇弟,十九皇弟就連學堂都基本不去了。


    夫子曾向陛下反映過太子殿下反映過,太子殿下當天就來了他們宮裏,他終於見到了許久未見的十九皇弟,十九皇弟穿著微微有些寬大的衣服,緩慢的走了進來。


    太子殿下問十九皇弟他母後有沒有虐待他,十九皇弟猶豫了許久,說沒有。


    十九皇弟自己都不承認,太子殿下也不好說什麽,隻是再三警告十九皇弟的母妃。


    他對十九皇弟的反應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十九皇弟每次看向他母妃的時候,眼神中都充滿著期望,他知道,十九皇弟是渴望得到他母妃的愛的。


    可惜十九皇弟的母妃並不愛十九皇弟。


    他記得那天太子殿下走後,母妃憤懣的說了一句,“造孽啊!”


    從那時候起,他就知道,十九皇弟對於自己在意的人和事,會格外的執著。


    他不知道十九皇弟後麵與他的母妃之間發生了什麽,隻是後來他再見到十九皇弟的時候,十九皇弟的眼中就沒有了光。


    他記得很清楚,那次是他們參加萬壽宴,十九皇弟跟在他母妃後麵靜悄悄地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整個人像極了受傷蜷縮在一起的刺蝟,努力將自己縮成一團,淹沒在人海裏。


    那次宴會出發前,母妃特意叮囑過他,無論發生什麽,都裝作沒看見,沒聽見,時後更不要和人議論。


    一開始他並不明白母妃為什麽要這樣叮囑他,直到他在宴會上看到陛下想要將那小小的人兒接進宮裏,他就明白了。


    陛下準備開始對皇後娘娘他們動手了。


    他看著那小小的一團安詳的睡在她母親懷裏,絲毫不知道危險的來臨,甚至嘴角還流出了絲絲口水。


    好可愛的小姑娘,他剛才看見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些跳舞的宮女,那癡癡的模樣,好似她才是坐在高台上昏庸的帝王一般。


    可惜這樣的小姑娘,就這樣要白白一輩子困在這皇宮裏了。


    現場的氣氛一度變的很緊張,但是隨著突然響起的糯糯的咿咿呀呀聲,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向了後方。


    那是……十九皇弟?


    在看到十九皇弟故意露出的傷痕後,他便知道十九皇弟不會再忍了,果然,隨著陛下憤怒的聲音,十九皇弟脫離了養育他,卻又折磨他多年的地方。


    期望皇後娘娘能對十九皇弟好些吧。


    宴會結束後,他迴到了自己的寢室,想起今日發生的事情,他莫名感覺十九皇弟與那個小女孩有緣,兩人無意間相互救了彼此。


    十九皇弟被皇後娘娘帶去後,整個人都變得沉默寡言。


    一開始十九皇弟與他們並不是同一個老師,因為十九皇弟程度比他們都差,所以去了年齡更小的那邊,還好皇後娘娘並沒有因此嫌棄他。


    結果突然有一天,他發現十九皇弟突然出現在他們這邊,想來是努力了很久吧。


    十九皇弟的進步很快,每天都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學習一般,他們眼睜睜的看著十九皇弟的課業一步步超過他們。


    他知道,他也得更加努力了。


    在聽說當年那個小姑娘被留到宮中的時候,他不由的感到惋惜。


    皇後娘娘他們最終還是沒能抵過皇帝的強勢。


    想起白天見到的小小一團,和二十三公主相比,實在是嬌弱。


    這樣瘦小的孩子離了父母該怎麽辦。


    他實在是想不到小姑娘在這吃人的宮中該怎麽活下去。


    果然,沒過多久陛下就拿長樂郡主出手了。


    昏庸的皇帝,隻敢拿手無寸鐵的小孩子開刀。


    但是不得不承認,這招很有效。


    十九皇弟變得越來越勤奮了,就連太傅都好幾次忍不住誇他。


    十皇子不知道該怎麽描述自己的心情,好像有些替他高興,但是心中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每次下完功課後,迴到宮裏,母妃都坐在佛像前禱告。


    他知道,母妃對這一切厭惡至極,他知道,母妃身處這後宮,身不由己,隻能希望這樣來保佑家人的平安。


    他沒有忘記,他的母族是陛下這派的。


    雖然他也很討厭這個昏庸的父皇,但是他的母妃和母族並沒有做過什麽壞事。


    他知道,這場鬥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生在這個複雜的皇室,注定這一生是不能隨性的。


    不為了父皇,為了母後和他的母族,他也要不停的努力,這樣哪怕最後他們輸了,也希望能留住母後的性命。


    不得不說,有的人或許真的是天才,就像是十九皇弟那般。


    以前他在他母妃那,他並沒有多長時間學習,但是他的課業一直在他們當中保持中間。


    後來到了皇後娘娘這裏,他更加努力,一步一步超過他們所有人,站到了最頂端。


    他曾經想過,以前十九皇弟的執念是他的母妃,那麽現在是什麽?


    皇後娘娘嗎?


    倒也不想,十九皇弟對皇後娘娘更多是敬畏。


    那會是什麽呢?


    他一直悄悄觀察著十九皇弟,直到那天他們跟著十九皇弟來到長樂宮前,他明白了。


    十九皇弟新的執念是長樂郡主。


    那個和他很有緣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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