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不斷的笑聲將阮喬喬喚醒。


    蜷縮起來的雙腿微動,腿骨有些酸疼,她的腦袋隨著車身晃動,鼻尖摩擦著毛衣,香味順著嘴唇竄進鼻腔。


    溫熱的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她的耳畔,她手掌下的胸口輕微震動,悶悶的笑聲從頭頂傳過來。


    阮喬喬緩緩睜眼,耳邊的聲音逐漸清晰,大概是聊天聊得盡興投入,阮文和周和互相調笑打趣,時不時還有阮年年的傻笑聲混在一起。


    她眨了眨眼,視線上抬。


    入目的是瘦削白皙的鎖骨,性感滾動的喉結,骨節分明的指節撐著鋒利流暢的下巴,沈葉的薄唇微翹著,看起來慵懶又愉悅。


    阮喬喬盯了半晌,她抬起胳膊,動作驚動了正安靜看風景聽著他們聊天的人。


    沈葉垂眸,剛想開口,後腦勺卻被手掌扣住,用力按下。


    他怔怔地又順從地彎下腰,唇角被軟唇親吻。


    頭頂的發絲擦過前座,阮文正歪著身體伸出手和阮年年搶零食,坐在副駕駛的周和側著身體,正笑眯眯地對二人說些什麽。


    前排喧嘩熱鬧,後座安靜旖旎。


    沈葉一手撐著前座,一手插入她的發絲,長腿抬起,阮喬喬的腦袋順著抬高,本想淺嚐而止卻反被奪走侵占權,他手掌抵著她的後腦勺,加深了吻。


    阮文和阮年年的聲音近在咫尺,她被困在昏暗中,隱秘刺激的吻令她臉紅心跳,手指不由攥緊了他的衣領。


    “喬喬醒了嗎?”


    沈成甫瞥了一眼後車鏡,卻發現後座沒有人影,疑惑地問了一聲。


    阮喬喬驟然驚醒,唇瓣被舌尖輕舔,沈葉神態自若地直起身,一隻手抓起落在地毯上的衣服,當著望過來的幾人的麵扔在身後搭著。


    “喬喬,快醒醒。”他垂下眼眸,手指捏了捏阮喬喬發燙的臉頰。


    阮文盯著沈葉的臉,神色莫測。


    沈葉愣了一下,“怎麽了幹媽……”


    有點心虛。


    沈葉穿著杏色的毛衣,皮膚襯得白皙透亮,五官深邃俊朗,臉頰和唇瓣透出紅潤的光澤。


    阮文忽然感歎一聲:“我們小葉,真是越來越帥了。”


    “……”


    沈葉和阮喬喬同時默默鬆了口氣。


    *


    等了一分鍾,阮喬喬才慢吞吞起身。


    “姐,你熱嗎?”阮年年正對著阮喬喬趴著,圓潤的下巴磕在胳膊上,笑眯眯地問她。


    “幹嘛?”阮喬喬覺得她眼神怪怪的。


    “臉,真的超——級紅哦。”


    阮年年的手指戳著自己肉肉的臉頰,笑得狡黠。


    “暖氣太足了嗎?要不要開小一點。”沈成甫聞言貼心問了一句。


    “透點氣吧,可能有點悶了。”周和將空調打低了一點,窗戶打開了一點縫。


    早晨的冷風順著縫隙鑽進來,車內沉悶的空氣緩緩流通,吹到後座時,阮喬喬輕輕哆嗦了一下。


    沈葉拿起圍巾將她包起來,順手接過阮年年遞過來的巧克力棒。


    阮喬喬捧著保溫杯,小口喝水,視線落在窗外。


    高速上車輛稀少,道路兩旁的樹在清冷的薄霧下襯得綠意更濃。車輛極速駛過,飛鳥驚起,撲著翅膀由樹林飛往薄雲間。


    肩膀忽然被人點了點。


    她轉過腦袋。


    沈葉一手撐在身側,唇瓣間叼著一根巧克力棒,下巴衝她抬了抬。


    阮喬喬衝他挑眉,張開嘴無聲道:不要。


    日出從東方升起,第一縷光透過後排的小窗穿進來,溫熱掠過阮喬喬的發絲,擦過她的側臉,照進他笑意盈盈的眼眸。


    他攜著光湊近,巧克力棒隨著他的唇角翹起,落在她的唇瓣。


    碎發被涼風吹拂,露出他尚存稚氣卻冷峻的眉眼。


    “哢擦。”


    牙齒咬下一半。


    大概是心跟著漏跳一拍的聲音。


    *


    車輛緩緩駛入狹窄的小道。


    “靜女其姝……俟我於……嗯……”


    沈葉抿住嘴唇,眉心微蹙,心虛地瞥了一眼好整以暇盯著他的阮喬喬。


    “於?”阮喬喬挑眉。


    “於……”


    沈葉的長睫倏地向上抬,他忽然俯身湊近,掌心落在她的身側,“快看。”


    雙頰被他輕捏住,腦袋向側邊一轉。


    阮喬喬愣住。


    “哇——好美!”


    阮年年趴在窗邊,萎靡不振的精神瞬間恢複滿格。


    滿眼的純白。


    大雪之後的天陰沉昏暗,蒙著一層薄薄的冷霧,車輪緩緩轉動,在厚重軟綿的白雪中壓出轍痕,發出沉悶的擠壓聲,落雪向前延伸,鋪滿了小道。


    車頂擦過兩邊被雪壓彎了枝頭的樹枝,雪塊一股腦地嘩嘩下墜,砸在玻璃窗上,綿而不濕的雪瞬間碎開無聲落下。


    阮喬喬睜大了眼,視線上移,瞳孔被鋪天蓋地、幾乎遮蔽天際的枝丫覆蓋,大展烏羽飛翔的鳥在光禿禿的林間靈巧穿梭,靜謐與冷清將這座雪山下的度假村完全籠罩。


    “你喜歡的雪。”


    沈葉的下巴磕在她的肩膀,輕聲道。


    阮文和周和笑著討論晚上泡溫泉的娛樂活動,阮年年興衝衝地拍著視頻。


    聲音蓋過沈葉的低語,阮喬喬微微側過臉,“嗯?”


    沈葉嘴角勾了一下,看著她深色的眼瞳裏映出白雪的痕跡,趁著無人發現,輕啄她的臉頰。


    “我說我喜歡你。”


    他虛著聲音,一字一句道。


    耳朵發燙,還有些癢,阮喬喬趴在窗邊,嘴唇不自覺抿出淺笑。


    “……嗯。”她故作鎮定。


    “下車啦。”


    沈成甫將車停穩,轉頭笑著喊了一聲。


    “臭小子,空出那麽多位子,非要擠喬喬幹嘛!”


    他恰巧瞥見沈葉壓在阮喬喬身後,厲聲嗬斥。


    沈葉身體一僵,在阮喬喬幸災樂禍的眼神下,默默往後退。


    車門打開,冷風迎麵撲來,阮年年元氣滿滿地跳下車,雙腳瞬間陷入厚厚的雪堆,她滿臉詫異地發出驚唿。


    沈葉壓低了前座靠椅,動作迅速地穿好衣服。


    隨後拿過阮喬喬的圍巾,熟練地套上她的脖子。


    “小烏龜。”


    “慢吞吞的。”


    他看著她慢條斯理地彎腰穿鞋,小聲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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