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劃部為什麽還沒動靜?從兩個星期前就提醒過要準備策劃書。”


    阮喬喬坐在講台,指節敲著桌麵,眉頭緊蹙。


    “呃,社長,他們一直說快了快了。我上午還去問了,結果一個推一個,最後發現都以為是對方的任務,誰都沒……做好。”


    戴眼鏡的女生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她眼見阮喬喬的臉色陰沉下來,立馬將手中的文件夾攤在她麵前。


    “社長你先別動氣,財務部倒是有個好消息,上次申請的優秀社團批下來一筆經費,正好這次能用上。”


    阮喬喬閉上眼,輕揉太陽穴,“給策劃部最後兩天,做不出來直接換人別幹了。宣傳部進度也跟上,該畫板報就畫,來不及就去打印,最好去找書法社的幫個忙,上次那個字寫的……一言難盡。還有,讓原悟和學生會的溝通一下,我們的表演順序必須靠前。”


    “嗯?要是壓軸的話會不會效果好一點?”


    “天寒地凍的,成員都穿得正裝,等不了那麽久。現場反響放一邊,網信部做好媒體宣傳才是最重要的,早完成早結束。”


    “哦哦哦,好的好的。”


    梁與交接匯報完工作小心翼翼出了教室。


    原悟正靠在門外,手裏百無聊賴地轉著長笛。


    “社長平時溫柔又愛笑,沒想到還有這麽恐怖的一麵。”梁與緩緩鬆了一口氣,方才站在阮喬喬麵前,被一句一句逼問音社的活動進度,令她內心忐忑又惶恐。


    “很可愛吧?”原悟彎起眼角。


    梁與:“?”


    “啪!”


    教室內傳來的動靜令還未離去的兩人都嚇了一跳,他們一前一後推開門。


    “學姐,你沒事吧!”原悟大步跨進教室。


    阮喬喬正彎腰撿起摔落在地上的文件夾,起身時眼前黑了一瞬,身體晃了一下,她忙用手撐住講台。


    原悟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胳膊,另一隻手護在她的腰側,他垂下眼睛,神色緊張,“還好嗎?”


    昨晚在床上失眠,輾轉反側,睡著了又鬼壓床睡得不安穩,早起開始處理社團的事情,又抽空忙著複習期末。


    阮喬喬撐著身體緩了兩口氣,她緩緩眨了眨眼睛,視線慢慢清晰。


    身後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一陣冷風竄進來,梁與的脊背僵直了一瞬,她條件反射迴頭,卻詫異發現多了個人。


    “打擾了。”


    低沉沙啞的聲音打破寂靜,阮喬喬循聲望去。


    沈葉麵容淡漠地站在門邊。


    破天荒的,他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細框眼鏡,濃重的眉眼被斯文掩蓋,半明半暗的光打在側臉,氣質冷俊又禁欲。


    鏡片下的雙眼輕掃過身體幾乎貼在一起的兩個人,皮笑肉不笑道:“來的不是時候?”


    原悟連忙直起身往後退了兩步,他剛想開口緩解一下,卻看見阮喬喬神色淡然地重新坐下,平靜道:“知道不是時候還進來?”


    “……”


    梁與和原悟默默對視。


    “學弟,不是有事找我麽。”沈葉率先移開眼,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原悟身上。


    原悟不是第一次被他冰冷的眼神鎖定,早就產生堅不可摧的免疫力,他揚起笑臉,“是啊,雖然學長同意合奏,但是你和映雪練習的時間不多了,我帶了合奏的譜子給學長,學長有空看看。”


    阮喬喬眼神微動,她看著沈葉接過曲譜,冷淡地道了聲別,轉身離開。


    *


    “學姐不喜歡吃嗎?”


    小心翼翼的聲音喚迴阮喬喬的心神,她抬眼。


    原悟坐在她的對麵,十指交疊,神色小心。


    阮喬喬捏著筷子,朝他笑了笑,“沒有不喜歡,這頓我來請吧,這段時間社團的事情都麻煩你了。”


    “能幫學姐的忙,我很開心。”原悟眨了眨眼睛,長而卷翹的睫毛劃出弧度,堪稱漂亮精巧的五官靈動討喜。


    “學姐,我聽梁與說了,你想下學期把社長的職位給我。”


    “嗯,是有這個打算。”


    原悟垂著眼睛,指尖點著橫在碗上的筷子來迴滾動,他靜了一會兒,緩緩開口:“其實我加入音社不是為了職位、愛好什麽的,當初我是為了學姐……”


    “嗡——”


    擺在桌上的手機忽然劇烈震動。


    阮喬喬夾菜的動作頓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她剛接通,對麵立馬扯著嗓子喊道:“喬姐!葉哥喝醉了!快來救救他!”


    阮喬喬默了一瞬,“那就麻煩你把他抬迴去了。”


    正打算掛斷,李堯又急忙道:“這次沒和你開玩笑,喬姐!葉哥喝了很多,我第一次看他醉成這樣。主要是我現在也不方便,我女朋友來找我了……哎寶貝,你等一下……”


    手掌撐住額角,阮喬喬閉著眼歎出一口氣。


    “在哪?”


    原悟看她掛了電話,開始穿上衣服收拾東西,愣了一下,“學姐有事嗎?”


    “嗯,真不好意思,這頓飯我結賬,下次我再補迴來。”阮喬喬神色愧疚,她溫柔笑著,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發絲,隨後匆忙離開。


    原悟沉默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黑夜裏,麵容劃過一絲失落。


    *


    “真醉了?”


    阮喬喬站在門外,瞥了一眼昏暗中癱倒在床一動不動的人。


    李堯將手中的房卡遞給她,身材小巧的女孩模樣安靜地被他摟在懷裏。


    “真醉了。喬姐,你倆別鬧別扭了,好好處吧,這身體可真不是這麽糟蹋的。”


    李堯帶著女友離開後,阮喬喬站在門口盯著沈葉看了兩分鍾。


    他安靜蜷縮在床尾,淩亂的發絲遮住了臉。


    直到酒店走廊傳來吵嚷的聲音,阮喬喬才走進房間,關上門。


    她將房卡插上,打開一盞燈。


    厚重的窗簾拉得嚴實,密閉的空間彌漫著濃濃的酒味。


    阮喬喬脫下外套,將空調暖氣打到最高。


    她走到床邊坐下,指尖將他的發絲撩開。


    “沈葉。”她低低喚他。


    濃密的長睫微動,掃過薄薄的鏡片。


    她俯身湊近,嘴唇貼在他耳邊,壓低了聲音,“小葉。”


    低垂的視線裏,碎發遮住一半的耳垂染上肉眼可見的紅暈,他顫著睫毛,緩緩睜開雙眼。


    眼前模糊一片,隱約可見白皙的皮膚。


    微涼的掌心覆在他的側臉,他下意識將臉深深埋進她的手心,微燙的唿吸熨在她的指尖。


    “我是誰?你就這麽湊過來。”她的另一隻手輕柔地撫摸他的發絲,喃喃自語。


    喉結滾動,他的聲音沙啞模糊:“……寶貝。”


    她的指尖僵住。


    半晌,五指合攏,帶著一絲狠勁插入他的發絲。


    她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幽幽道:“你的寶貝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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