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鼻子向來比較敏感。


    他的身體還是燙的,淋下熱水的蒸騰熱氣熏著身體,特有的體香參在朦朧的煙霧裏彌漫。


    鼻尖蹭著他的下巴,淡淡的,包裹香草植物的香氣。


    手腕被寬大溫熱的手掌包裹,力道不大,但他手指修長,每每隻覆蓋在她的手背輕攏住,她的指尖都隻能勉強碰到他第二個指節。


    像牢固的鎖,難以掙脫。


    “嗯?”


    他又湊近了一點,垂下的視線落在她的頸側。


    又白又薄的皮膚,青筋纖細脆弱,透出淺淺的青色。


    霧氣越來越重,她的眼睫被蒸汽打濕,顫了一下,水珠垂直落進他的衣領。


    涼意順著鎖骨一路向下,卻像密密的火。


    阮喬喬微仰,鼻尖擦著他的下巴,緩了鼻息。


    “剛才我想的是我出去,讓你自己洗。”她淡淡道。


    沈葉的嘴唇離她顯出血色的耳垂很近,隻要她微微偏頭。


    隻要......


    手腕忽然空了。


    沈葉往後退了一步,他的發絲被淋濕,因病更顯骨感的鎖骨肌膚冷白。


    他眼神沉寂,靜靜看了她一會兒。


    “幫我。”


    這次聲音冷冷的,是命令。


    *


    生病的滋味不好受,她明白。


    所以懶得計較。


    她站直了身體,拉下外套拉鏈,掛在一旁。


    利落將內襯的衣袖擼上去,露出一截白皙纖細的手臂。


    “自己脫還是我來。”她目光坦然冷靜。


    沈葉微抬下巴,朝她伸出手。


    阮喬喬靠近,一手拽住他的衣袖往外扯,一手抓住他的衣領,他順從地俯下身體。


    他隻套了一件寬鬆的毛衣,衣服輕鬆脫下,他抬起頭,發絲淩亂。


    燈影昏黃,彌漫擴散的熱氣氤氳,高大的身影投射下陰影,將她的身軀完全包裹。


    他從高中開始就養成跑步鍛煉的習慣。


    身材健壯,寬肩蜂腰。


    阮喬喬撇過臉,轉身踮腳將毛衣搭在自己的外套上。


    轉身時,沈葉已經安靜靠著牆坐在一邊,濕漉漉的發絲被他撩在腦後,密密麻麻的水珠濺在他身上,順著清晰性感的線條滑落。


    阮喬喬抿唇,抬腳走過去,手裏的毛巾沾上熱水,擰幹。


    她坐得比他更高一些,腳踩在他身後的板凳上借力。


    她垂下眼眸俯視,手貼住他的側臉,他仰起頭,眼睫溫順下耷。


    手掌裹著滾燙的毛巾,輕撫過他深邃的眉眼,挺直的鼻梁,正好的力道在肌膚上輕揉打轉,細致溫柔地順著下頜線往下。


    她撤迴手,轉身重新將毛巾打濕,擰幹。


    熨在他臉側的手插入他的發絲往後移。


    毛巾包裹住他凸出的喉結,拇指指腹細細摩擦。


    沈葉的腦袋還有些昏沉,他的發絲被她拽住,索性鬆了力氣靠在她的手心裏,頭皮微麻的痛感和喉結傳來的癢意像針緩慢紮入肌膚。


    他眼皮微動。


    阮喬喬長發被隨意紮在腦後,修長的天鵝頸被高領毛衣包裹,她俯身,鼻尖抵在他微仰的下巴。


    “換個地方。”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啞聲道。


    阮喬喬徘徊在他喉結附近的手一頓,眨了眨被熱氣熏紅的眼睛。


    她又重新打濕毛巾。


    浴室內暖氣開得足,她的後背滲出密密的熱汗。


    手掌忽然在他緊繃堅硬的小腹頓住。


    她抬眼。


    沈葉在霧氣中的五官濃重,嘴唇都沾染上紅豔的光澤。


    他目光鎮靜,緩慢地朝她挑眉。


    “我好了,你自己來。”她撤手直起身,毛巾丟進他懷裏。


    濕潤的指尖摩挲,燙得驚人。


    他抓住逐漸褪去熱度的毛巾,神色慵懶,“我還沒好。”


    “我沒力氣,熱。”


    他仰頭,黑眸濕潤,盯著她。


    *


    狹窄的空間,燈光昏暗,霧氣迷蒙。


    阮喬喬貼身的內襯濕漉漉地黏在皮膚上,燥熱從腳尖竄到臉頰,眼神極力瞥開,視線卻總能被一抹肉色填滿,她緩著唿吸,卻微窒。


    怎麽這麽煩人。


    “冷了。”他抬手,手裏褪去溫度的毛巾貼著她泛紅的肌膚,輕輕磨著。


    阮喬喬抿緊嘴唇,耷下眼,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快點。”他催促。


    “那你別後悔。”


    阮喬喬忍著不適的粘膩感,咬牙低聲道。


    她泛著潮紅的麵容突然在他的瞳孔裏放大,柔軟的指尖嵌入他濕潤的發絲,帶著狠勁往下扯。


    她的牙齒咬著沈葉紅潤的嘴唇。


    發泄似的,毫無章法地用牙尖磨過軟肉,冷冽的清香傳入口腔,她勾住他柔軟的舌尖。


    想起他少年時期,帶著純粹的稚氣。


    與她鬥嘴的時候,就冷哼著偏頭,衝她吐出舌尖,粉粉的。


    一身矛盾的人。


    又硬又軟。


    沈葉完全被動。


    他確實沒什麽力氣,姿態有些狼狽地被她掌控在手心。


    她柔軟的唇碰上的那一秒,渾身肌肉都繃緊了。


    麻,癢。


    刺激。


    阮喬喬另一隻手扣在他的脖子上,手心被喉結頂著,堅硬在掌心滾動。


    “我可以走了嗎?”她抵著他的喉嚨,借力後退,黑亮的眼睛沉沉的。


    所有的血液往下湧,沈葉緩緩撇過臉,潮紅從她的手心染上他的臉頰。


    隻剩下急促唿吸的室內寂靜了一瞬。


    “......我自己來。”艱難的,隱晦的聲音。


    阮喬喬沒洗澡,渾身卻濕透了。


    她擰著眉頭,扯下自己的外套打開門。


    病房內暖氣也足,卻還是與浴室沸騰的溫度有溫差。


    瞬間冷卻的身體顫了一下,她平緩了一下唿吸,隨後又轉身拉開門。


    “別用冷水洗,再發燒你自己爬迴去。”她丟下這句話,重重關上門。


    沈葉正俯身調溫度的身體僵住。


    浴室內水聲不斷。


    阮喬喬拉上窗簾,站在吹著暖氣的空調下,脫下衣服。


    用另一條幹淨的毛巾簡單擦過身體,濕了一半的衣服抓在手裏對著風口吹了一會兒。


    她重新穿上衣服,隨後放鬆身體癱坐在沙發上。


    腦袋仰起,微眯的眼睛盯著晃眼的燈光。


    她抬起手,指節放在鼻尖。


    他的氣味還在。


    順著人中鑽進鼻腔,纏住心髒。


    *


    手邊的手機忽然開始震動。


    阮喬喬迴神,直接接通。


    “喂?”


    對麵靜默兩秒,隨後響起清朗沉穩的聲音。


    “是喬喬嗎?我是程冬。”


    “程冬?”阮喬喬愣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屏幕,是個陌生號碼。


    “嗯,之前的號碼沒用了,換了一個,你可以存一下。”


    “怎麽了,有事嗎?”


    “我下個星期迴國,你方便來接我嗎?”


    程冬的嗓音就像他高中時幹淨俊朗的麵容,溫潤柔和。


    等阮喬喬掛了電話,她無意抬起頭。


    沈葉靠在浴室門邊,黑沉沉的眼睛盯著她。


    他翹起嘴角,目光卻冰冷。


    “程冬。”


    “你還在和他聯係?”


    他壓低了眼,麵容淡漠冷峻。


    紅潮和情動全然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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