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姐,季先生不吃飯嗎?”


    阿姨走到門邊,有點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沙發上垂著腦袋安靜不語的男人。


    阮喬喬笑道:“沒事,您別擔心。”


    阿姨點點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臨走前,她忽然想起什麽,轉過頭對她說:“季小姐,我們年紀大不懂網上那些事。但是我女兒是你的粉絲,她跟我說的你遇到了不好的事情,但是她相信你,會一直支持你。”


    說完,她又連忙補了一句:“我沒有告訴她我在您這裏工作,您放心。要是囡囡知道您真的是這麽溫柔的人,一定會很開心的。”


    阮喬喬愣了一下,隨後彎了彎眼角,露出笑容:“謝謝您,也謝謝您的女兒。”


    “季小姐再見。”


    “再見,注意安全。”


    阮喬喬關了門,走進客廳時,目光落在沙發上,她幽幽道:“不是讓你一直跟在我身邊嗎,你是在曠工嗎?”


    季葉川垂著腦袋,翹起的卷發耷拉在腦後,他聞言緩緩轉過臉,發愣的視線落在她的眼角。


    “不餓麽?”阮喬喬走到他身邊坐下,笑眯眯的。


    季葉川看著她,沉默了一會兒,他低聲說:“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阮喬喬挑眉。


    撲閃的長睫抬起,又倏地落下,“你哭了。”


    阮喬喬盯著他,視線緩緩落到他用皮筋紮著黑發的腦後,她牽起唇角,抬手湊上前,將皮筋輕輕取下。


    白皙纖細的手指攏起他腦後的發絲,嫻熟靈活地用皮筋紮起,她放緩了語氣,耐心道:“不是因為你。”


    頭發重新被整理好,季葉川直勾勾地盯著她,陽光灑在他微卷的頭發,那雙清亮漆黑的眼閃爍了一下。


    “嗡嗡——”


    放置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阮喬喬傾身拿過,接通了徐微的來電。


    “喬喬,在家還好吧?”對麵的聲音有些許遲疑。


    阮喬喬敏銳察覺,“挺好的,怎麽了?”


    徐微站在落地窗前,指尖夾著一根煙,她沉吟半晌,還是開門見山道:“網上關於你的負麵消息公司處理的差不多了,熱搜也都撤掉了,方其安那邊也沒什麽動靜。現在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到底因為什麽跟製作人動手?”


    長腿翹起,阮喬喬放鬆了身體靠在沙發上,淡淡道,“沒什麽原因,看他不爽。”


    “你……”徐微指尖的煙顫了一下,灰燼落了一地,她提起一口氣,而後又唿出,“還是因為那個東西,是吧?”


    手指忽然被人勾住,季葉川垂下眼睛,纖細漂亮的手指隨意地捏住他的指節,指尖邊緣輕輕摩擦過他的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著。


    “喬喬,我說過,我信你。”徐微放低了聲音,主動打破了沉默,“言歸正傳,最近你也不適合進組,但目前有個機會,你看看需不需要。”


    阮喬喬的手指頓住,“什麽?”


    “最近正在製作的一個熱門真人秀綜藝,這大概是那件事之後向你拋出的第一個橄欖枝了。”


    “我不……”


    “你先聽我說。”徐微打斷她,她吸了一口煙,隨後緩緩道,“我打聽過了,顧顏老師會作為核心嘉賓參加綜藝,這個消息大概幾天之後會公開,也不是藏著掖著的秘密。”


    阮喬喬瞳孔微縮,握著手機的手不自覺收緊。


    徐微眸光閃爍,眼底暗藏複雜的情緒,“所以就算我知道你不願意參加綜藝,我也沒有第一時間拒絕,你好好想想,要不要接。”


    沉默半晌,阮喬喬聲音幹澀,“好,我想想。”


    “嗯,具體的資料我手機發給你,最多兩天,給我一個答複。”


    電話掛斷,阮喬喬神色怔愣。


    手機被人奪走,低沉溫柔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怎麽了?”


    “沒事,工作上的事情。”阮喬喬抬手輕揉眼皮,隨後,她望向季葉川,“如果我參加這個綜藝,就能見到我很想見的人,我去不去呢。”


    季葉川微微眯眼:“很想見的人?”


    修長的指悄悄插進指縫間,阮喬喬卻毫無察覺,她微抿嘴唇:“我……媽媽。”


    “我今天……”她的手指碰了一下眼角,“也是因為夢到她了。”


    -


    季喬喬19歲進娛樂圈開始就一直在組裏打拚磨練,從未參加過綜藝。


    “我的演技不是放在打造我的人設上的,我也不想讓別人看到我的‘真人秀’。”她是這麽告訴徐微的。


    徐微卻不讚同,她一針見血,“你現在的人設也不是你的本質,打從一開始,你就已經進了秀裏。”


    季喬喬難得無言以對。


    豔麗的妝容,高冷的性格,女王的作風,七年如一日的事業心。


    那都不是她季喬喬。


    阮喬喬抬起頭,視線落在那張幾乎霸占半麵牆的宣傳海報之上。


    那個女人一襲明豔張揚的紅衣襯得麵容冷豔妖冶,金釵挽起滿頭青絲,隨風垂落兩頰的發擦過身前鋒利的劍身,眼尾一點紅,足以讓萬千世界失了顏色。


    心底那股酸澀的情緒又湧了上來,那張明媚動人的臉與母親的麵容逐漸重合,她捂住那顆屬於季喬喬的心髒,那裏空落落的,像丟失了一塊。


    她隨手拿過櫃子上放置的相框,那是唯一一張留下來的,關於和母親的合照。


    指尖撫過那張年輕貌美的麵容。


    “我和她像嗎?”阮喬喬問季葉川。


    他站在她身後,視線緩緩掃過這個塞滿了關於女人的痕跡的房間,最後落在阮喬喬的微仰看他的麵容上。


    她們確實很像。


    漂亮的眼睛清亮純粹,連眼尾微翹的幅度都幾乎一致。


    “很像對吧。”阮喬喬翹起唇角,“所有人都這麽說,那個長得像顧影後的女人,被幸運眷顧的人。”


    季葉川看著她,他的指腹落在她的唇邊,輕點若隱若現的梨渦。


    他的目光炙熱而坦誠,“笑起來就是喬喬的樣子。”


    “去見想見的人。”他說,“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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