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傅葉禮手肘支撐起上半身,未著寸縷的肌肉賁張,臂膀胸腹間線條流暢緊致,他低下頭,在阮喬喬紅潤的嘴唇上印下一吻,“喬喬晚安。”


    阮喬喬渾身酸軟無力,她眯著眼睛,努力鑽進傅葉禮的懷裏,腦袋枕在他的臂膀上,柔軟的唇貼了一下他的肩頸,聲音微弱沙啞,“晚安。”


    話音剛落,便沉沉入睡。


    傅葉禮眼神眷戀溫柔地撫摸了一下她的發絲,動作小心地關了燈,房間陷入了一片黑暗寂靜。


    溫暖的夜,寧靜而漫長。


    阮喬喬麵露茫然地站在原地,她的身邊來來往往,都是揚著青春笑容、穿著校服的學生。


    肩膀有些沉重,她抬起手,摸到了書包帶。


    什麽情況?


    “嗨,喬喬。”


    肩膀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紮著高馬尾的女孩親昵地摟過她的手臂,她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站在這做什麽?快遲到了!”


    阮喬喬茫然間被女孩拉著往前跑去,敞開的校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背在身後的書包隨著動作有規律地拍打著脊背,阮喬喬的視線上移,如同城堡一般的教學樓高聳入雲,整點的鍾聲響起,四周急促的腳步聲雜亂慌忙。


    “還好沒遲到。”


    阮喬喬記起來了,這個女孩是她高中時的同桌,李盈盈。


    她一聲不吭,任由李盈盈拉著她走進已經坐滿了人的教室。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的眼眸快速地掃了一圈,有些麵容早已經變得陌生模糊,有些熟悉的人忽然變得稚嫩青澀,而她想要找的那個人……


    沒有。


    阮喬喬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李盈盈睜著清澈透亮的眼睛,有些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喬喬,最近還好吧?”


    阮喬喬不明所以,視線卻在看見黑板上的日期後微微凝滯。


    原來,是母親去世的那一年。


    她垂下眼眸,露出輕柔的笑:“還好。”


    李盈盈悄悄吐出一口氣,她拿出課本攤在桌上,卻低著頭在桌洞裏打開了手機。


    阮喬喬撐著下巴望向窗外,濃密粗壯的香樟樹隨風輕輕搖擺自己的枝葉,淡淡的香味令她微微失神。


    鈴聲響起,阮喬喬雙眼無神地看著講台上激情講課的老師,隨便掃一眼,沒見幾個人認真聽講。


    都是一群富家少爺小姐,讀書隻是消磨青春的遊戲。


    “報告。”


    冷冷的聲音打斷了講課聲。


    阮喬喬一個激靈,所有的瞌睡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散。


    “自己站出去。”講台上的教師連多餘的眼神也沒有給這個不速之客,她拋下一句,繼續講課。


    阮喬喬的眼神緊緊落在門口緩緩走進來,身形高挑瘦弱的男孩身上。


    高中時期的傅葉禮拎著書包往後走去,俊美的五官還尚為稚嫩,他的眼底一片陰翳漠然,嘴唇邊還有紮眼的傷口。


    阮喬喬隱晦的視線跟隨著傅葉禮移動,她看著他隨手從書包裏掏出一本書,折返迴門外,在窗邊站定,身姿筆挺。


    李盈盈抬頭不經意掃了一眼,便低頭繼續拿著手機聊天打遊戲。


    沒有人在意這個插曲,反而習以為常。


    傅葉禮手捧著攤開的書,視線卻未落在書上,而是目不斜視,怔怔地看著那顆高聳挺拔的樹,不知在想些什麽,格外入神。


    阮喬喬手心撐著下巴,毫不遮掩的視線從他的頭頂慢慢下滑。


    簡直是微縮版的傅總裁。


    饒有興趣的目光赤裸裸地在他身上遊移,傅葉禮似乎察覺到視線,微微側首,漆黑幽深的眼眸直直撞入了一雙水盈盈的眸子裏。


    像是被燙了一下,他猛地收迴視線,偏過腦袋,發絲下露出的耳垂染上一抹紅。


    唇角忍不住上揚,是她從未見到過的青澀害羞的傅葉禮。


    最後一道鈴聲響起,阮喬喬背上書包,走到門口時餘光掃了一下教室最後麵。


    傅葉禮坐在角落窗邊,正托著下巴望著窗外出神,似乎並沒有離開的打算。


    阮喬喬收迴視線,和李盈盈說笑著離開。


    “明天見。”李盈盈衝她揮揮手,轉身坐上了私家車。


    阮喬喬看了一眼停在不遠處那輛熟悉的車,直接轉身進了學校旁的一條小巷。她雙手環胸,背靠著牆,側過臉盯著大門口。


    直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慢悠悠走出來。


    傅葉禮的視線掃了一圈,最後在那輛黑色轎車停下,他的眼眸閃過疑惑。


    她還沒走嗎。


    他在原地站了半晌,四周的學生愈來愈少,道路兩旁的燈光都亮了。


    那輛車終於開了燈,緩緩啟動。


    傅葉禮挪動腳步,順著道往前走。


    經過那條昏暗的巷子,傅葉禮的腳步有意放慢,而下一秒,他的書包突然被人一把拽住往巷子裏扯。


    傅葉禮的眸子迸發出一道寒意,早有準備地抬起胳膊就要直擊身後人的門麵。


    “傅葉禮。”


    輕柔的聲音令他渾身僵硬住,胳膊堪堪頓在半空中,他緩緩移動身體,借著微弱的光看清了襲擊者的麵容。


    那張令他魂牽夢縈的臉,微微仰著,漂亮的眼眸直直地看著他。


    幹燥發緊的喉結上下滾動,傅葉禮後退了一步。


    阮喬喬勾起一抹笑,伸出手抓住他的領口,趁他慌亂時用力往身前一帶,傅葉禮腳下踉蹌,他條件反射抬起胳膊抵住阮喬喬身後的牆,堅硬的水泥刮過皮肉,傅葉禮卻渾然不覺疼痛。


    兩人離得極近,阮喬喬彎起明亮的眼眸,淺淺的梨渦在她牽起的唇邊若隱若現:“我問你,你老是偷看我幹嘛?”


    “……”


    他的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膛,唿吸也變得急促,傅葉禮偏過腦袋,緊緊捉住他領口的雙手令他不敢動彈。


    “是你,在看我。”


    少年的音色清亮,含著一絲緊張的沙啞。


    “哦。”阮喬喬無所謂地應了一聲。


    半晌,懷中的人沒有發出動靜。


    傅葉禮聽著自己失去了規律的唿吸,緩緩偏過頭,唇邊忽然傳來柔軟的觸感。


    他微怔,阮喬喬溫熱的指腹落在他的唇角,溫柔的嗓音含著一絲心疼,“痛嗎?”


    傅葉禮猛然直起背脊,克製地後退幾步,與阮喬喬拉開距離。


    意識忽然一陣恍惚,阮喬喬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不痛。


    阮喬喬的神色劃過一絲惋惜,她抬起頭突然整個人撲過去,將渾身僵直的傅葉禮抱了滿懷。


    “傅葉禮,醒來見。”


    懷中柔軟的觸感在瞬息間消失,傅葉禮驟然睜開雙眼,神色有一瞬間的茫然。


    他懷中的阮喬喬悶哼一聲,動了動枕在他胳膊上的毛茸茸的腦袋。


    高高懸起的心放下,他翻了個身,將悠悠轉醒的阮喬喬摟緊。


    “我做了個夢……”


    阮喬喬迷迷糊糊地嘟囔。


    “嗯?”傅葉禮下巴蹭了蹭她柔軟的發。


    “夢見高中的你,居然說是我偷看你,真不要臉……”阮喬喬眼皮打架,聲音微弱卻暗含抱怨。


    傅葉禮愣了一下,隨後失笑,他的吻落在她的額頭上。


    “是我,是我一直在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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