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勇目光一滯,有很多情緒隱藏在眼底,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薄……薄先生……”


    聲音裏沒有以往對待下屬的嚴厲,和對待大人物時的油膩,而是不知所措的惶恐。


    包間的門再次被打開,兩個保鏢拖著李航進來。


    李航像是剛剛從刑場上下來一樣,臉上身上全是傷,見到李勇像見到了救命稻草,拚命的朝他爬過來,邊爬邊哭,鼻涕眼淚混在一起,狼狽極了。


    “爸,爸,你救救我,我快不行了,他們……他們要殺了我!”


    他哭聲淒厲,那恐怖的表情好像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趟一樣絕望。


    “薄先生,您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過分了?”看到自己唯一的兒子被打成這副模樣,李勇也終於硬氣了一迴,敢當著他的麵對他說別太過分!


    “那又如何?”薄厲森不屑的聲音就像是一道催命符,讓人聽了更加絕望。


    他又能怎樣?他是錢比他多,還是後台比他硬?


    李勇被堵得啞口無言,一張寬大肥厚的臉上風雲變幻,最後暴怒的看向爬過來的李航,牙一咬,一巴掌狠狠揮到他臉上。


    “你這個混賬玩意兒,你都背著老子幹了些什麽?還不快向薄先生道歉!”


    李航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從小嬌生慣養的他在遭受一晚上的折騰後,精神早就瀕臨崩潰了,現在被李勇揮了一巴掌,整個臉歪向一邊,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哎!幹嘛非要把人打成這樣!嘖嘖嘖!瞧這細皮嫩肉的,你還真下的去手啊老傅!”顧元卓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的坐在沙發一角,盯著狼狽的李航,眼內精光大現,忍不住揶揄兩句。


    傅驍柏沒有理會顧元卓,眼睛瞄向狼狽不堪的李航。“本來還想讓你過幾天安生日子,誰讓你活膩歪了惹誰不好,非要去招惹厲森的女人!”


    毫無疑問傅驍柏口中不能惹的薄厲森的女人,就是林落楚。幾個人十幾年的交情,私底下對林落楚是薄厲森的女人感到深信不疑。


    “薄先生的女人?哦!想起來了,想起來了,那件事我知道,還是我親自去警察局接的林小姐,林小姐確實是完好無損出的警察局啊!”李勇激動的站起來,對著薄厲森言辭懇切,被他們這樣折騰,腦袋一懵對著他們全然沒有計策。


    薄厲森本就暗沉的臉色又沉了幾分,骨節分明的手指擱在腿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


    他輕微的動作,一下一下仿佛敲在人心上。仿佛他一停手,心髒就會立即停止一樣恐怖。


    “頂著一頭傷,大半夜被送進醫院叫‘完好無損’?莫名其妙的昏到,體內出血叫‘完好無損’?”薄厲森牙咬得很緊,談及林落楚的傷勢,暗湧的情緒掩在眼底。


    屋內的氣壓瞬間降到了冰點,似乎風雨欲來。


    李勇心跳漏掉一拍,仿佛因為他一聲聲的質問,自責到心跳都快停止了。他沒想到林落楚會傷的這麽嚴重,出看守所的時候不是還好端端的嗎?還不甘示弱好好數落了他一通。


    李勇不敢出聲替自己辯駁,頭低得更低,默默承受那個人的滿腔怒火。


    “李廳長似乎不太明白‘完好無損’的含義!”他就像一個正在宣判犯人死刑的冷麵閻王,唇角勾起一抹邪魅又冷酷的笑,讓人心底裏的寒氣從腳底一直竄到脊梁骨。


    他話音一落,李航身體止不住的抖了起來,懵了半秒的腦袋總算清醒了幾分,忙爬到薄厲森跟前求饒。


    “薄……薄先生,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您行行好放過我這次,求求您高抬貴手……”


    顧元卓看一眼還有些興味盎然的傅驍柏,打著哈哈催促。“老傅,速戰速決吧,趕緊的!”


    這種沒骨頭的人隨便扔到哪裏,叫人教訓教訓就好,沒必要為了這種人髒了自己的手。


    傅驍柏淡定的迴看他一眼,不急不緩的吸一口煙。


    “李公子光道歉有什麽用,不拿出點誠意來,怎麽對得起你身上掉的皮?”他把香煙夾在指間,帶著邪笑的臉隱在煙霧裏。


    李航深吸一口氣,身上的傷口疼得他一個哆嗦。


    李勇也明白過來他說的那些‘誠意’,眼看著李航就要折在他手上了,便不管不顧的哀求道:“薄總想要什麽盡管開口,隻要是我李某有的,一定雙手奉上。”


    他為官多年無所作為,貪汙腐化,驕奢淫逸的證據他手裏一大把,隻要他點頭,就能分分鍾讓他罷官停職。


    李勇對他不敢不恭順,所以拿他的東西來換自己的身家性命,不可謂不值得。


    薄厲森挑眉,眼神沒有焦距的望向遠方,好幾次都是這樣,他的心思並不在這裏。林落楚躺在急救室裏,壓在心底的火氣無處發泄,到了這裏,滿屋子烏煙瘴氣,讓他煩躁的心更加煩躁。


    “把視頻交出來,你就可以滾了!”他坐在那裏,僅剩的一點耐心被耗盡。


    他說的很淡然,意思很明確交了視頻就可以出去,交不出來,走不走的出這道門就難說了。


    李勇臉色一凝,轉頭看向一臉猶豫的李航。


    “什麽視頻?還不趕緊拿出來?”李勇瞪著他,嚴厲的吼了一句。


    什麽都沒有自己的命重要,他得明白這個道理!


    李航麵露難色,心虛的不敢看他的眼睛,盯著地麵吞吞吐吐的說:“視……視頻不在我手上,真的不在,不信你們可以查,你們盡管查……”


    “視頻是你拍的,藥也是你下的,你說不在你手裏!嗬!”傅驍柏冷笑起來,盯得他毛骨悚然。


    “你是舍不得走還是怎麽著?”


    手上燃了一半的煙就這麽杵在他手背上,撚滅。


    李航疼得齜牙咧嘴,捂著被燒的焦灼的皮膚,目光中透出一股隱忍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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