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歡入宮之後,夜夜承寵,引發了後宮嬪妃不小的嫉妒。


    蘇月傾自從有了防備心後,便不常與柳如歡見麵,卻也時時能聽到宮人談論柳如歡的盛寵。


    她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


    聽說,總有嬪妃故意找去永寧宮刁難她,也不知道她應不應付得過來。


    淩思澈以給小皇子和公主診療為借口,日日前往永華宮。


    蘇月傾本擔憂他們這樣頻繁地見麵,也會引起皇帝的懷疑,然而淩思澈卻說,不必擔心。


    “為什麽?你這副篤定的樣子,好像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蘇月傾挑挑眉對著淩思澈說道。


    “我說不必擔心就不必擔心。”淩思澈忽然笑開了,一副白牙很是瑩潤,“公主,那日你與柳嬪合謀演的一場戲……真是滑稽!”


    蘇月傾皺眉不展,仔細地迴想起那日的場景。


    “那日,是你派人來監視我們的?”


    “臣不敢!”


    “那你怎麽會知道……”蘇月傾疑惑了。


    那日,除了她感受到的那道監視的視線,院子裏沒有其他人,也自然就沒人看見她們在那兒哭。


    淩思澈又是怎麽知道的?


    無論蘇月傾怎麽問,淩思澈都笑而不語,諱莫如深。


    淩思澈日日前往永華宮的事,也傳入了皇帝耳中。


    皇帝眯了眯狹長深沉的雙眼,揮揮手,遣走了匯報這個消息的宮人。


    一旁的孟公公見形勢有些不妙,便言道:“那淩太醫與公主自幼相識,淩太醫自然會念及舊情,對公主上心。”


    “念及舊情?”皇帝輕佻地笑了,“是那種為了她不婚娶的舊情麽?”


    孟公公啞然。


    “孟有義,你在朕身邊已經快二十年了,你要認清楚,你的有情有義,應是對誰!”皇帝陰著臉提點道。


    “老奴明白!”孟公公低著頭,不敢再說話了。


    皇帝怎會不知道淩思澈對蘇月傾別有用心。


    隻是,他們之間身份懸殊,淩思澈恪守本分,不敢逾越那條鴻溝。


    如今蘇月傾淪為了死期已定的人,說不定,他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


    皇帝不想失了淩思澈這樣醫術高明的太醫。


    “傳朕聖旨,為淩思澈指婚!”


    皇帝在朝中大臣之女中,挑了個未婚待嫁的適齡女子,便點了鴛鴦譜,許配給淩思澈。


    永華宮內,蘇月傾與淩思澈對坐在石桌前。


    雖然已經沒有什麽話要說了,可是蘇月傾不舍得讓淩思澈離開。


    “要不,再看看阿想吧。”蘇月傾道。


    淩思澈笑笑,“剛才已經看過了,現在阿想睡著了,還是不要驚醒他為好。”


    蘇月傾低下頭,想著還有什麽事情能留下淩思澈。


    正在這時,宮人傳報,孟公公來了。


    孟公公一進永華宮的門,便高聲喊道:“皇上有旨!”


    蘇月傾心中一緊,以為是衝自己來的。


    居然頒發聖旨,這是有多嚴重的事啊!


    蘇月傾跪了下來,作接旨狀,而淩思澈蹙著眉,目帶疑惑,也跪了下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大學士羅勤才之女羅素素年方十五,嫻靜溫良,品貌出眾,精通書畫,待字閨中。今有太醫院太醫淩思澈,醫術精明,德高品重,恪職守道,朕甚心歡。太醫淩思澈適婚娶之時,朕為表對其重視,擇賢女與配,成佳人之美。特將羅素素許配與淩思澈為期,擇良辰完婚!”


    聖旨剛宣了不到一半,蘇月傾與淩思澈便知曉了後麵內容。


    皇帝給淩思澈指婚了。


    淩思澈抬眼看向蘇月傾,隻見她麵色平靜如常,沒有一絲波瀾。


    他便忽地有些擔憂了。


    聖旨宣完後,淩思澈的心思還放在蘇月傾身上,孟公公不得不出言提醒他,“淩太醫,還愣著幹嘛?快接旨啊!”


    淩思澈望著蘇月傾的側臉,不為所動。


    孟公公有些急了,就算淩太醫心悅公主,也不能抗旨不遵啊!


    “唉!淩太醫,這世間太多不可得了!”孟公公焦急道。


    聽到這句話的蘇月傾忽而笑了,笑容嫵媚動人。


    她扭過頭去,朝淩思澈挑挑眉,說道:“淩太醫,快接旨吧,這可是好事!”


    淩思澈抿緊了唇,眼裏泛起一層柔霧。


    他知道,皇帝這個時候給他賜婚,是在敲打他,叫他不要對蘇月傾有任何妄想。


    “哎呀,快接旨呀!孟公公還要迴去複命了,就不要為難他了吧!”蘇月傾又催了一道。


    淩思澈深深地望了蘇月傾一眼,隨後埋著頭,伸出雙手,接過那道聖旨。


    “臣,多謝陛下恩典!”


    孟公公離去後,蘇月傾站起身來,拍了拍膝上的塵土。


    淩思澈也站起身,手中死死地攥著那道聖旨,眼神晦暗。


    蘇月傾見他這樣不開心,扯開嘴角笑了笑,道:“淩太醫,你也別太難受,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本就是人間常理。皇帝親自為你指婚,你麵子可大了嘞!”


    蘇月傾語氣輕快,卻又淚眼朦朧。


    她知道,許是因為這些日子自己與淩太醫走得近了些,皇帝不滿,便故意為淩思澈指婚,好斷了她的念想。


    蘇月傾在心中暗自嘲笑道,那個皇帝真是多此一舉,淩思澈本就有了心上人,她原本念想就不大。


    淩思澈慌忙告辭離開了永華宮。


    蘇月傾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能迴神。


    小枝上前來,一把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蘇月傾,安慰道:“公主,皇帝指婚,並不出自淩太醫本意,你別太傷心了……”


    道理蘇月傾都懂,可是那種深深的無力感還是壓在了她的心頭。


    當了皇帝,就可以為所欲為,隨意決定他人的命運。


    自這日之後,淩思澈便許久都沒來永華宮了。


    轉眼已是深秋,院子裏樹都黃了,簌簌地落了許多葉子。


    阿想也到了百日,按照習俗,應該要舉辦一場百日宴,然而皇帝並無旨意,底下的人也不敢擅作主張。


    蘇月傾不管這麽多,她就要給自己的孩子舉辦一場宴會,讓他得到大家的祝福,平平安安地長大。


    於是乎,蘇月傾便發動宮裏所有的人,都來布置。


    蘇月傾也撕了一條裙子,在上麵寫“慶吾兒蘇望百日之喜”,做成了一條橫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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