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忽然之間就一副要揍人的模樣了?


    韓城野隻身一人從會堂裏退了出來,來到走廊拐角處的落地窗前,虛坐在欄杆上,倚著旁邊的牆,點燃了煙後看看向窗外。


    風吹亂了他不羈的碎發,側臉流暢又好看,韓城野琥珀色的眸子滿是深意。


    線條勾勒出鬆鬆垮垮的痞勁兒,夾在指尖的菸頭明明滅滅。


    小時候,韓城野是跟著外公外婆在距離海城二百公裏以外的小城生活的,那個時候是住在胡同裏,家裏自建的二層樓房,寧染家就在他家的隔壁。


    小姑娘熱情的不像話,性格活潑極了,經常來找他。


    「我叫寧染,你叫什麽呀?」


    「我今年七歲了,你呢?」


    「別不理我嘛,還是說你是小啞巴?小啞巴,我請你吃糖,你跟我一起玩好不好?」


    那個時候,胡同裏的孩子經常聚在一起玩,韓城野完全不合群,冷冷地旁觀著,又瘦又小,像個自閉兒童。


    其他的孩子都嘲笑他不會說話,嘲笑他沒有爸爸媽媽。


    隻有兩個紮著馬尾辮的小姑娘雙手叉腰的擋在他的麵前,氣唿唿的和對麵一幫孩子作對:不許你們欺負韓城野……


    還來不及感動,女孩又是來了一句:隻有我才能欺負他!


    一旁的韓城野:……


    在那樣一段陰暗沒有光亮的日子裏,寧染就像帶著一種魔力,將他從暗無邊度的世界裏拯救了出來,用笑容一點點的照亮了他的內心。


    像是他的救贖。


    他學會了試著與人去溝通交流。


    寧染的性格很大大咧咧,不管是和男生還是和女生都能玩到一塊去,那時候她身邊的朋友很多很多,可韓城野,隻有一個寧染。


    他沒習慣跟人經營什麽感情,更沒有那種心思去經營。


    唯一讓他花心思的人,永遠隻有一個寧染。


    他縱容寧染欺負他,這個特權,他隻給一個寧染。


    後來分開了……分開的這幾年,韓城野認識了許多其他的朋友,大白徐圈兒也好,其他社會上各種局裏認識的朋友也罷,每一個人都是他站在高處時,仰仗著他庇護才走在一起的。


    沒有人知道韓城野在那段黯然無光的日子裏,都經歷了什麽。


    思緒飛揚間,韓城野隻覺得手指微燙。


    他睫毛一顫,低垂下眼簾,才發現手中的煙已經燃盡。


    元旦晚會還在進行中,他在走廊上依舊能聽到寧染甜軟的聲音傳了出來,在報幕。


    小學的時候,寧染還沒有現在這麽甜軟。


    她因為嫌棄麻煩,將父母給她留了好多年的頭髮說剪掉就剪掉了,像個假小子。


    再見麵時,她的頭髮又留了迴來。


    卻不是為了他而留。


    韓城野驀然就笑了,有些自嘲。


    他掐滅了煙,站直了身子,重新迴到了會堂,朝著後台走去。


    隻是剛一走到後台,他就看到了陸修比他快一步的走到了寧染的旁邊。


    兩個人不知道在說什麽,寧染笑得很開心。


    韓城野的唿吸一滯,每一寸唿吸都在叫囂著衝上去,拉開她,吻,她,占有她——


    就這麽盯著看了很久,韓城野忽然又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他需要幾天的時間冷靜一下,試著收迴一些對寧染的愛。


    不然……他真的好怕自己忍不住做一些出格的舉動,做一些會傷害到寧染的事。


    這種占有欲讓他已經在無法控製的邊緣接近崩潰。


    他可以接受寧染不愛他。


    卻不能接受寧染因此遠離他。


    後台這邊,寧染沒有想到陸修會來後台找她。


    她很驚訝,「你……你怎麽來了?」


    「我們學校的元旦晚會,我沒有什麽興趣。」陸修看著寧染,「聽說你是主持人,所以我才想著來看一看。」


    「這樣啊。」寧染笑了笑,「那你可以好好期待一下我們學校的節目單哦,很精彩的。」


    陸修非常直接,「我是來看你的,有一些話,我想跟你說一下。」


    「什麽?」


    陸修:「我來的時候,看到韓城野了,我聽說你們放學是一起迴家的?」


    「對啊。」寧染點了點頭,「因為我跟他順路啊,都是住在上京路那邊。」


    上京路那一片是有名的富人區。


    陸修攥了攥拳,自尊心莫名其妙的受挫。


    他有些不悅的開口道,「既然畢業後我們是要在一起的,有些事我覺得我有必要讓你知道。我不希望你和他走得太近,既然你喜歡我,就請你自覺和所有的異性朋友絕交。」


    「絕交?」寧染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韓城野是我從小玩到大的死黨。」


    「我就是不喜歡看你和他一起。」陸修幹脆下了死命令,「如果你連這個都做不到,我們畢業後也沒有在一起的必要了。」


    寧染沉默,好似默許了。


    陸修見狀,心裏是有些得意的。


    現在的寧染長得好看,學習好,家裏有錢。


    雖然寧染以前的黑歷史他都知道,但是現在的寧染配他是綽綽有餘的。


    再說了,陸修就是見不得韓城野狂妄又不可一世的樣子。


    他就是想要看韓城野吃癟。


    而這一切,通過寧染就可以輕鬆的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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