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出宮之後徑直往相王府去,剛到相王府就見李旦的心腹李追鳴迎上來:“公主,王爺出門去了,臨走前特意交代奴才在這兒等著殿下,讓殿下先迴公主府等消息,切記不要有所動作。”


    太平有些欣喜的同時又有些擔憂,八哥既然這麽吩咐應該是有了眉目,但是他心裏又放心不下,追問道:“八哥出門帶了多少人馬?”


    “迴殿下的話,王爺隻帶了十幾人出門,但個個都武功高強,想來不會有什麽事。”李追鳴迴道。


    他知道公主是擔憂王爺,所以刻意寬慰,可這話落入太平耳中卻是心驚膽戰,區區十幾人八哥就敢前去追查,集結兵馬並不是小數目,八哥也太冒險了些。


    “胡鬧,你可知道八哥去了哪裏?”


    “公主恕罪,奴才不知。王爺正是擔心公主會關心則亂,所以並未告知奴才他會去哪裏,隻叫奴才告知公主放寬心就好。”李追鳴忙跪下請罪。


    太平氣得臉色漲紅,纖纖玉指抬起怒罵:“好你個追鳴,若是八哥出了什麽事,本宮饒不了你!”


    她說完憤怒轉身,心裏默默祈禱,八哥可千萬別出事。


    另一邊韋後和安樂在李顯榻前又是關懷又是哭泣的,足足小半個時辰才消停,李顯有些疲乏,等她們走後才問馮公公:“是你讓婉兒來的?”


    馮公公忙請罪:“請陛下責罰,昨日陛下忽然暈倒,著實嚇著奴才了,奴才沒辦法隻好去尋昭容,昨日昭容足足守了您一晚上,一直沒合眼,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今日您就沒事了。”


    他擔心李顯怪罪,專門撿李顯喜歡的話說。方才陳太醫也已經來看過了,說陛下已無大礙。


    李顯本來是要怪罪的,他方才已經聽見了,婉兒是怎麽知道他是因為看了奏疏才暈倒的,這事可隻有馮公公知道,沒想到他這麽多嘴。


    可他聽馮公公這麽說心裏忽然像是一陣清風吹過,夾雜著花香和蜜意,遲遲沒有消散,聽著自己的心跳聲無比清晰,枉他活了這麽多年,居然還會如此欣喜,意識到馮公公正悄悄抬頭看自己,那目光中還帶著笑意。


    李顯不由得正色道:“別說這些哄朕高興。”


    馮公公慣會察言觀色,見李顯臉色緩和,又腆著臉說:“奴才可不敢欺瞞陛下,想必陛下方才也看見了昭容的神色,眼下發青,確實是一夜未眠。”


    李顯想起方才婉兒就站在榻前,但是她直言不諱對韋後說了那些話,不知道婉兒這麽做的用意,李顯總覺得她怪怪的,這件事本就不應該對韋後說。


    可同時韋後的行為也讓他覺得怪異,為什麽在他醒過來的前後,她的行為如此大相徑庭。


    方才他還在思量這件事,再加上韋後一直撲在他身上哭泣,他實在是無暇顧及。


    現在想想婉兒守了他一整夜,他確實是應該去看看她。


    李顯這樣想著,心裏的疲倦也驅散了不少,翻身下床,吩咐馮公公:“起來幫朕更衣,朕去看看婉兒。”


    “這”馮公公有些為難,“陛下,您才醒過來,還是先休息休息吧,現在過去隻怕是會讓昭容擔心。”


    “少廢話,朕無礙。”


    最終,馮公公還是拗不過李顯,隻好替他穿戴好,小心翼翼陪著他去兩儀殿。


    今日陰雨連綿,連天都是黑壓壓的,婉兒才用了午膳就犯困,她昨日照顧了李顯一晚上,早就疲乏了,再加上陰雨連綿的天本來就讓人昏昏欲睡,所以她用完午膳之後便睡下了。


    李顯從輦車上下來,馮公公忙上前攙扶,兩儀殿門前的宮人見陛下居然來了,忙行禮:“參見陛下。”


    “平身”李顯說著,又問了一句:“昭容呢?”


    “迴陛下,昭容用了午膳之後就歇下了,奴才這就去告知昭容您來了。”那內侍說著就向進門通報,李顯卻製止了他:“不必,朕就是來看看而已,別打攪了昭容休息。”


    李顯說著走進兩儀殿,到了正殿之後又示意采禾別出聲,自己伸手推開門進去,內室的床榻帷帳垂下,將裏麵遮的嚴嚴實實,李顯不禁放輕了腳布,抬手將帷帳掀開。


    帷帳內的女子還在睡夢中,如玉的臉頰有些消瘦,眼下還有青黑的印記,他最近居然沒有仔細看過她的模樣,今日看著才驚覺她瘦了許多,可能是因為修繕宮殿的原因,她雖是昭容卻也是內官,自從太子叛亂之後,她忙得腳不沾地,想來最近也是累壞了。


    可他卻讓她操心了一整晚,心裏不免有些內疚,李顯輕輕放下帷帳,轉身出去。


    出去之後又睥了馮公公一眼,就怪他多嘴什麽事都來麻煩婉兒。


    馮公公不明所以,忙低頭一副認錯的模樣。


    “吩咐下去,讓人送些黨參燕窩來兩儀殿,平日裏好好照顧昭容,照料好了朕重重有賞。”


    “是”采禾忙跪下迴道。


    入夜,甘露殿


    韋後不可置信地看著安樂,刻意壓低了語氣,可語氣中的怒氣卻壓不住:“裹兒,你向來心細,怎麽到了大事上麵卻如此馬虎,你人在宮裏,就算是要集結兵馬也趕不過鎮國公主,你何必跟她爭先後,更何況,陛下在宮裏,隻要陛下在我們手裏,一切都不足為懼,你居然鋌而走險去集結兵馬,如今被鎮國公主察覺,相王也在追查,萬一真被他們抓住了把柄,我們就完了。”


    今日她心急如焚想要去查看李顯的情況,完全忽視了安樂,沒想到她會走這一步棋,而且還棋差一招。


    安樂也是憤憤不平:“女兒還不是因為您嗎,上官婉兒為什麽要刻意隱瞞父皇病倒的消息,萬一她真的勾結了姑姑,我們豈不是失了先機,女兒隻是沒想到她會利用這件事來給女兒下套。”


    今日她收到太極殿的消息便心緒不寧,想了無數種可能,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上官婉兒是故意隱瞞,目的就是奪權,她不得不賭一把。


    “你以為上官婉兒會這麽蠢,她如果要借機奪權,會讓你的人輕而易舉就探查到太極殿的消息,你怎麽就不想想這是一個圈套呢!”


    安樂也有些不知所措,語氣急促:“這可如何是好,如今皇叔親自追查,就連表舅都被他抓了去……”


    “相王窮追不舍,要想息事寧人是不可能的,壯士斷腕才是明智之舉,隻能犧牲韋渲了。”韋後聲音冷冽,眼底生寒,韋氏一族本就人丁凋敝,韋渲是為數不多的可用之才,又是她的表弟,逼得她自斷臂膀,怎麽能不氣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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