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住在沁芳園,太平住的地方跟沁芳園隔了一個花圃,而對麵上澤殿住的就是韋後了,她那一邊有一處密林,沒有圍欄,武三思很容易就能進入上澤殿,而上澤殿上麵假山環繞,人站在假山之上,可以將上澤殿門前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這個位置可是李旦專門為韋後準備的。


    李顯這些男子住在另一頭,中間有湖泊隔開,池上架著小橋,夏日的時候在湖泊裏泛舟別有一番趣味。


    婉兒她們迴去休整了一番,天色漸晚,便動身前往前廳,到了前廳看見眾人來得差不多了。


    今日的宴會很隨意,太平專門讓人在假山上觀察下麵的動向,一整個宴會過程都心不在焉的。


    宴會過半韋後都沒有離開,武三思幾次三番對韋後使眼色她都不接茬,看樣子是鐵了心要和武三思保持距離。


    今日的宴會武三思急不可耐,韋後惴惴不安,麵上還要保持平靜,而婉兒和太平一直盯著他們,也是不得放鬆。


    宴會上眾人各有心思,就在這樣的氛圍裏,宴會結束了,韋後跟著李顯寸步不離,直到李顯離開她才跟著起身。


    武三思此時還沒走,目光緊緊地盯著韋後,見韋後跟李顯走了才憤憤不平地出去。


    婉兒早已迴到了沁芳園,今日的情況她是不抱希望了,隻有太平還不死心地等著。


    李顯出了門跟韋後同行,兩人說著話往上澤殿去,李顯本想去看看婉兒怎麽樣了,心情有沒有好一些,但韋後一直跟著她,他也不好意思說走,到了上澤殿陪韋後說了會兒話這才離開往沁芳園去。


    沁芳園已經熄燈了,今日太平沒有達成目的,跑來和婉兒說話,話裏話外都有氣,婉兒耐心地聽她說著,等她說累了,自己也累了,洗漱之後便睡下了。


    殿門被推開,采禾在屋裏守著,被腳步聲驚醒,見是李顯來了忙躬身退下,李顯躡手躡腳地掀開床簾,婉兒身著中衣已經睡著了,看樣子睡得挺好的。


    他不想把她吵醒,輕輕地放下簾子,轉身到了外室的軟榻上躺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阿嚏”李顯猛地打了一個噴嚏,他是被冷醒的,新豐宮四處都是植被,夜裏格外的涼,他隻蓋了一個毯子,此時已經有些瑟瑟發抖了。


    他睜眼一看,天麻麻亮,看樣子應該是卯時,他拉緊了手裏的毯子,蜷縮在軟榻上,正想再睡卻聽見內室傳來腳步聲。


    婉兒披著外衫借著采禾留下來的那盞油燈的光亮走到外麵來看,隻見李顯蜷縮在軟榻上,抱著薄薄的毯子,方才那個噴嚏就是他打的。


    “陛下怎麽睡這裏?”婉兒詫異地走過來,坐在軟榻旁。


    李顯見婉兒出來了,不好意思地笑“來看看你,見你睡著了就不想吵醒你,沒想到還是把你吵醒了”


    他的話很輕柔,婉兒卻有一瞬間的觸動,平心而論,李顯對她的好讓她自己都覺得不可置信,幾乎是有求必應,關心備至。除了逼著她進宮這一件事,他沒有逼過她一次。


    婉兒眸光閃爍著,許久之後才說“陛下去榻上睡吧,這裏涼”


    李顯憨笑著點頭“好”


    李顯側躺在床榻上,感受著被子裏的餘溫,睡意全無,隻盯著婉兒的臉看,銀白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臉上,平添了幾分柔和和聖潔。


    婉兒感覺到他一直在看自己,不自在地背過身去,才翻身卻有一隻手環繞到了自己腰間。


    她驟然睜開雙眼,一動不敢動,連唿吸都緩了下來。


    李顯將她摟進懷裏,聲音很弱“你別怕,朕隻是想抱抱你”


    他離她很近,溫熱的唿吸噴薄在她後頸上,她不由得汗毛倒立,卻沒有答話,隻閉眼假裝睡著了。


    李顯知道她沒睡,卻也慶幸她沒有推開自己。


    這一晚上兩人各有心思,婉兒很不自在,一直沒睡著,而李顯有些累了,不知不覺竟然又睡了過去。


    清晨,一縷陽光照射進內室,李顯緩緩睜開雙眼,天已經大亮了,今日他要去驪山圍獵,需早點起身收拾齊備。


    身側的人早已離開,他睡得太沉了居然毫無察覺,他喊了一聲馮裕,起身更衣,這才出門。


    婉兒一大早就去找太平了,今日要去驪山,李顯要圍獵,韋後應該會留在營地,這可是武三思的好機會。


    眾人收拾好東西,用了膳之後就朝驪山出發,驪山距新豐宮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很快就到了驪山,驪山的山監已經搭好了營地,隻等著李顯駕臨。


    李顯今日一身褐色圓領袍,腰束躞蹀,頭戴玉冠,手持長弓,少了平日的怯弱之感,多了幾分意氣風發。


    婉兒和太平也坐在高頭大馬之上,身穿男裝,發髻高束,會心一笑。


    隻是令她們沒想到的是韋後居然也參加了圍獵,她待在李顯身旁,看著有些柔弱。


    今日圍獵是個人作戰,獵物分大中小三等,大的積三分,依次遞減,由此算得分,得分多者勝。


    李顯有些不放心地看向身側的韋後“瀅兒,你不善騎射,不如還是留在這裏吧”


    韋後搖頭,淺笑“臣妾雖然不善騎射,卻也想體驗一下馬背上的樂趣,臣妾會自己小心的,陛下放心吧”


    李顯還是有些不放心,吩咐一旁的侍衛保護好皇後,這才默許了。


    安樂公主對這些沒興趣,乖乖留在營地,而馮公公也留守營地當裁判,他手中舉起旗幟,大喝一聲,展臂一揮,眾馬奔騰,往獵場而去。


    婉兒手臂有舊疾,拿了一支連弩,跟隨著太平往右邊的獵場去。


    而韋後則緊緊跟著李顯去了中間的獵場,太子和張柬之往左邊去了,臨走之時深深地看了韋後一眼。


    而李旦一馬當先,早已不知所蹤。武三思落在最後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太平和婉兒到了一處小溪邊才停下,她們讓侍衛退下了,有侍衛護著的圍獵多無趣。婉兒有些疑惑地說“我們為什麽要走這邊”


    太平下馬,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笑了起來“八哥早就料到了皇後會跟著七哥,中間獵場的獵物最多,七哥肯定會去那裏,所以八哥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中間獵場有一頭瘸腿發狂的老虎,隻要他們去了絕對會遇上,七哥身騎快馬可以逃過瘸腿老虎的襲擊,但皇後騎藝不精,必定慌亂中落馬,到時候就是她的死期!”


    太平說著眼裏迸射出狠辣,仿佛已經看到了韋後死在虎口。


    婉兒一聽登時坐不住了,立刻起身上馬,聲音急促“你們瘋了!陛下跟皇後一起,以陛下的性子,定然不會看著皇後遇難,這不是要皇後的命,這是要陛下的命!”


    即使李顯有千般不好,但念及以前的情誼,和他對自己的好,婉兒也不忍心看著他去死,更何況刺殺皇後和皇帝,這罪名一旦查實,是謀逆犯上的大罪,罪無可赦,他們居然自作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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