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明堂的火才被撲滅,可明堂已焚毀了大半,一片蕭條之景,武皇守著火撲滅才離開,迴去就讓人把薛懷義帶上來。


    他剛被弄醒,一睜眼就看見武皇,立刻哭訴起來“陛下,小寶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陛下”


    “哼,你倒是會演戲”來俊臣聽說明堂著火連夜趕往宮中,見薛懷義還裝傻,便開口譏諷道。


    薛懷義不明所以地看著來俊臣,擦了眼淚質問道“來大人什麽意思?”


    “你膽大包天,在明堂縱火,如今倒先哭起來了”


    薛懷義如遭雷劈,愣了片刻才朝武皇磕頭“我冤枉啊,陛下,小寶向來禮佛尊佛,怎敢縱火焚毀明堂呢!來俊臣,你冤枉我也得講證據”


    “我冤枉你?火勢是從你的房間蔓延出來的,眾人都看見了,當時屋子裏隻有你一人,不是你,又是誰?”來俊臣抓住這一點,逼問道。


    薛懷義腦袋都是懵的,他隻是跪累了便睡了過去,最後被煙熏醒了,他當時不知道怎麽迴事,隻想著逃命,沒想到一覺醒來他便成了焚毀明堂的罪人。如今麵對這些質問,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辯駁。


    “陛下”薛懷義爬到武皇腳下不停地磕頭哭道“小寶真的不知啊,我隻是不小心睡著了,一覺醒來便成了如今的樣子,小寶真的是冤枉的”


    武皇冷著臉一言不發,她隻恨不得殺了他。


    來俊臣輕蔑地看著薛懷義,果然隻是一個男寵,到了這種時候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睡著了?薛大人方才不是還說禮佛尊佛嗎,麵對佛祖敢如此不敬?這前後矛盾的話,薛大人又作何解釋?”來俊臣淡淡地說,薛懷義是沒救了。


    薛懷義聽著耳邊的逼問,顫顫巍巍卻說不出話,他能怎麽說,說他不過是做做樣子?說他不是真的尊佛,隻是為了撈錢?那他的白馬寺,他的一切不就都毀於一旦了。


    來俊臣見他不說話,又接著說“就算薛大人說的是真,你又怎敢保證不是自己睡著了打翻燈油”


    “我沒有!我打翻燈油怎會不知?”薛懷義又急又怒,怒吼道。


    “薛大人別生氣啊,這不過是我的猜測,你不是說了嗎,你一覺醒來就是現在的樣子,看來是睡的很沉,想必就算是打翻了燈油也不知道,如今又怎麽能斬釘截鐵地說打翻燈油一定知道。前言不搭後語,莫不是心虛慌亂?”


    “我,我沒有!”薛懷義已經亂了陣腳,不知道該怎麽說,隻能反反複複說自己是冤枉的。


    武皇已經懶得聽他蒼白無力的解釋,揮袖道“來人,將薛懷義帶下去,容後處置”


    要不是現在是新年,她不會容他活到明日。


    這場火的責任已經明確了,武皇下令重建明堂,累了一晚上,她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總覺得不安心了。


    第二天太平聽說明堂被毀,匆忙入宮,在紫宸殿門口剛好遇見了武承嗣和武三思。


    “公主”武三思和武承嗣朝她頷首道。


    太平看了他們一眼,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婉兒從紫宸殿出來。


    “各位請迴吧,陛下昨夜勞神傷身,不讓任何人打擾”婉兒行禮道。


    武三思和武承嗣本來還想著在這種時候來安慰兩句,表表忠心,沒想到武皇誰也不見。


    武承嗣不死心,忙說“你再去說說,我們很是擔心陛下”


    婉兒有些為難地看著他,剛要拒絕就聽武三思說“算了,陛下心情不好,我們就不打擾了,請上官大人代為轉告,讓陛下以身體為重,有任何事情及時通知我們”


    武承嗣不明所以,他們就在門外,再堅持一下,自己進去說不好嗎?非得讓上官婉兒代為轉告,武三思卻是拉著他直接走了。


    太平還站在原地,淡淡道“武三思不可小覷”


    這一點婉兒早已明白,武承嗣有勇無謀,而武三思卻是有勇有謀能屈能伸,確實是一個勁敵。


    “去鳳陽閣坐坐吧”


    太平和婉兒來到鳳陽閣,四下無人了太平才說“如今來俊臣已經知道他的把柄在我們手中,很快就會有所行動”


    這一次火燒明堂不僅僅是除去薛懷義,也是為除去來俊臣做準備。


    “書信倒是可以發出了”婉兒說道,這封書信發出之後,便是不死不休。


    “好,我迴去準備準備”太平點了點頭,表情嚴肅,雖是勝券在握卻也要小心翼翼,確保萬無一失。


    獵人總是先以獵物的的方式出現,現在來俊臣恐怕是在謀劃如何解決她們吧。


    來俊臣迴到府中迴想昨日的事,他其實早已猜到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兒之間有書信聯係,昨日終於讓他抓到了把柄,可那封信卻提到了他貪墨善款,他不敢拿著這封信去告發,又怕打草驚蛇,所以隻能把信原封不動地還迴去。


    還迴去之後家仆匆忙迴來,告知他明堂失火的事,他覺得抓到了時機,想也沒想便入宮,勢必要扳倒薛懷義,最後的結果也如他所願,那接下來就隻有上官婉兒和太平公主了。


    她們之間的書信肯定不會就這一封,隻要他安心等待,一定能抓住把柄。


    幾天之後薛懷義被斬首示眾,曾經風光無限的梁國公身首異處,下場淒慘,實在是令人唏噓。


    明堂重建的事情也已經開始準備了,武皇總算是安心了些。


    可安生日子沒過多久就被打破了。


    這天下午來俊臣著急地來到紫宸殿,武皇剛午休結束正在看重建明堂的圖紙。


    “陛下,微臣有要事稟報”來俊臣看了一眼婉兒,意有所指。


    武皇看見了他的眼神,卻是不為所動,將圖紙放下,讓眾人下去,隻留了婉兒一人“說吧”


    來俊臣抬頭再次看向婉兒,沒有說話。


    “沒有什麽是婉兒不能聽的”武皇抬手示意婉兒將她扶到到軟座上,等著來俊臣說話。


    來俊臣見武皇如此信任婉兒,心中有一些忐忑,可他已經拿到了確切的證據,此時不揭發,就隻能等著上官婉兒她們先拿著他貪墨的證據檢舉他了。


    於是來俊臣沉住氣道“陛下,微臣得到證據,上官婉兒和太平公主還有皇嗣聯合廬陵王,意圖謀反!”


    婉兒一聽這話,連忙跪下,詫異道“婉兒不知來大人是聽信奸人讒言,還是存心構陷。”


    武皇自然也是不信的,婉兒跟了她那麽久,她還是信任她的。


    “來俊臣,你最好要有證據”武皇穩住心緒,至少要查明白。


    “微臣自然是有證據的”來俊臣說著將兩封書信呈上去。


    武皇拿著書信打開看了看,一封是太平和婉兒的書信往來,商量著如何聯合廬陵王。


    還有一封就是太平發往房州的,打算迎迴廬陵王,以此為號召,而太平、婉兒等人則裏應外合,一舉奪迴皇位。


    “將太平公主和皇嗣召來”


    武皇將書信放下,吩咐道。


    很快太平和李旦就來了,他們兩人不明所以,來了之後聽著來俊臣的控訴這才大驚失色地跪下“母皇,兒臣是被冤枉的”


    “那這信如何解釋?”武皇將信紙扔在地上,發給李顯的書信可是有太平的印章的。


    “這並不是兒臣所寫”太平看了一眼書信,斬釘截鐵地說。


    婉兒撿起書信,手指摩挲了幾下,立即道“陛下,這些書信根本不是公主的”


    “不是公主的?這上麵可是有公主的印章”來俊臣嗤笑道。


    婉兒絲毫不懼,淡淡地說“據婉兒所知,公主府的紙張一直是棉連紙,這紙雖也潔白如玉細膩柔軟,卻稍遜堅韌,這是玉板宣,並不是棉連紙。”


    婉兒掌管製誥多年,平日裏書寫無數,無論什麽紙,隻要她看一看就知道。而公主府的紙是她查點下去的,她和太平關係也好,對府內許多事都有所了解,所以她這番話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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