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姑姑”李隆基抬頭看著婉兒,臉上滿是淚痕,他拉著婉兒的衣擺,祈求道“阿娘是冤枉的,你求求皇祖母吧”


    婉兒低頭看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李隆基,她第一次見他哭,心中五味雜陳。


    “我會求陛下,沒事的”婉兒溫柔地為他擦幹眼淚,又道“你是男子漢,不能哭的”


    李旦眼眶赤紅,一個箭步衝上去扼住韋團兒的脖子,咬牙切齒吼道“她要是死了,我不會放過你,我讓你生不如死”


    韋團兒低眸看著李旦盛怒的臉,也不顧自己窒息的痛楚,反而扯開嘴角笑起來了,既然他不愛她,那就讓他恨她,至少,他能一直記得她。


    “殿下,殿下息怒”侍衛們衝上來將李旦的手拉開。


    武皇剛離開就聽見了聲響,皺了皺眉頭又迴來,一迴來就見李旦過激的舉動,沉下臉喝道“放肆!大殿之上成何體統”


    一個是她的兒子,一個是她寵信的婢女,真是丟人。


    李旦跪在地上,下定決心道“母皇,這賤婢幾次三番勾引兒臣,兒臣不願納她,她便惱羞成怒陷害竇氏,母皇明察啊”


    武皇的臉色一變,她的兒子她了解,李旦不是顛倒是非的人,他這麽說,那這事情基本上就是如此了。


    “你們都下去,旦兒和團兒留下”


    婉兒不可置信地看著韋團兒,卻見她絲毫反駁的模樣都沒有,她到底是怎麽了,居然如此瘋狂。


    婉兒拉著李隆基下去,李隆基還在抹眼淚,鼻子都哭紅了,可婉兒現在已經分不出精力來安慰他了。


    現在發生的事情都太突然了,她什麽都不知道,也沒辦法挽救。


    李旦救人心切脫口而出這隱秘的事,這等醜聞在紫宸殿中毫無顧忌地說出,殿上還有侍衛和宮人,武皇一定是生氣的。


    婉兒在殿外等待著,來迴踱步,忽然聽到李旦的祈求“母皇,你不能殺她,不能殺她!”


    接著便是一聲哀嚎,沒了聲音,李隆基臉色慘白,往殿內衝去想推開殿門,被婉兒手疾眼快地抱住,武皇肯定是在氣頭上,他一個小孩子不懂人情世故,天真又衝動,這樣進去無異於自尋死路。


    “放開,你放開我”李隆基用力地掙紮著,手腳不停地踢打。


    婉兒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很快就按不住他了,她著急地朝侍衛喊“來人,把楚王殿下帶下去”


    李隆基雖是皇室中人可他的父親不得寵,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相反,婉兒可是武皇身邊的紅人,侍衛稍稍一想,毫不猶豫地走上來將李隆基帶下去。


    沉重的殿門緩緩打開,發出吱呀的沉悶聲,婉兒站在門口看見地上的屍體,穿著光鮮亮麗的宮裝,卻安靜地躺在冰冷的石板上,多諷刺。


    李旦跪坐在地上,表情呆滯,他的目光停留在竇氏的屍體上,婉兒看到了他脖子上的青筋,看見了他的克製。


    殿門完全打開,婉兒終於看見了韋團兒,她躺在武皇的腳下,保持著跪拜姿勢,卻一動不動。


    她死了。


    婉兒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感受,這些年來韋團兒一直和她相伴,如妹妹一樣,她從未想過韋團兒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她向來任性刁蠻,卻不是一個壞人,沒想到她會因愛生恨,自尋死路,也是她的報應吧。


    接下來的日子李旦仿佛被抽走了靈魂,長久地緩不過來,他就像一個行屍走肉,就連太平來安慰也毫無作用。


    “隆基怎麽樣了”太平擔憂地問婉兒。


    李隆基受到牽連被遷出東宮,如今自己開府在宮外居住,婉兒見過他一次,他臉色冷漠,麵對婉兒視而不見,連笑都不會笑了。


    “失去了母親,自是不能接受,如今還是沉默不語”


    “也是個可憐的孩子,我迴去的時候去看看他”。


    太平去紫宸殿請安之後不忘叮囑婉兒這些日子要格外小心,武皇的性子變得多疑易怒,一不小心就會觸怒她。


    “放心吧,這些我都知道”武皇的一切婉兒都能察覺到,可能是人到老年,又到達了權力巔峰,她是不安的。


    果然,不久之後武皇就下令收盡天下銅鐵造柱鑿字,此舉勞財傷民遭到了不少大臣的反對,此時來俊臣站出來說話了“陛下此舉功在千秋,彰顯國威,有何不可?”


    他這一說武皇便露出笑容,其他大臣見了自是知道該如何做,紛紛附和,其餘大臣雖反對卻因身單力薄無法改變現狀。


    因為來俊臣第一個站出來說話,這件事就落在了來俊臣手裏,武皇命他收集銅鐵,各位大人量力捐贈。


    來俊臣帶頭捐了五百兩,這可是一個大數目,其他大臣自然不敢太少。


    這日婉兒出宮看望李隆基,卻吃了閉門羹,離開府邸的時候發現了金吾衛,奇怪,金吾衛怎麽會在這裏。


    出於好奇,她跟了上去,這才發現他們是來白馬寺,而帶領金吾衛的是來俊臣。


    薛懷義聽說來俊臣來了出門迎接,兩人客套幾句就往禪房而去,婉兒雖好奇卻不能跟上去,留了個心眼便離開了。


    今日閑來無事,婉兒又想著剛才的事也不知要不要緊,於是便又去了公主府。


    “上官大人請”管家引著婉兒去找太平,婉兒心下好奇,今日的路好像不是去大廳的路,也不是花園。


    到了一處開闊的地界,婉兒便見一棟閣樓臨水而立,二樓正對著池塘中央,那裏一處高台,大約有十幾米寬。高台中有一女子身著宮裝,打扮富貴,被幾個丫鬟簇擁著,在她正前方還有幾位翩翩公子在撫琴。


    婉兒走到高台上,太平遠遠的看見了她,站起來笑著朝她打招唿“婉兒!”


    這模樣倒是讓婉兒想起了多年前李賢被禁足,太平他們來東宮,遠遠地看見她就毫無形象地笑著喊她,當時還被李賢訓斥了。


    這麽多年過去了,她們都經曆了許多,變了許多,可對彼此的一腔熱枕一直都沒變,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她們都是最好的朋友。


    太平過來拉著她坐下,那些公子也都停下動作站了起來行禮。


    婉兒看著他們總感覺有些不安,於是低聲問太平“這些是幹什麽的”


    “山人自有妙計,你不用管這些”太平沒有迴答,她的神情雖自然,可婉兒卻能猜到她不會無緣無故做這些,而這些事情她又不願告訴她,那一定是怕她反對。


    婉兒沒有再問,現在的太平不會聽她的了,如今武皇的變化也讓婉兒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應該再堅持擁護她,一切的一切讓她無比迷茫。


    “你們都下去吧”太平拂袖讓那些公子都散去了,婉兒見他們下了高台便去了那樓中,看來,這樓是專門為他們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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