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齒輪往往總是在不經意間開始轉動。


    多少年後,當丁原與薛紅衣都已經功成名就,總是會迴想起二人一起在不知峰一起吃蛋炒飯的那一天。


    丁原偶爾會想著,如果那一天自己沒有按時修行《玄仙奧妙訣》,沒有進入頓悟狀態,他沒能悟出升級版的《天一劍訣》,薛紅衣也沒有領悟後來驚世駭俗的《五行神功》,兩個人的未來會不會不一樣。


    可是,這個世界也沒有如果。


    後來的故事後來再說。


    且說當下,丁原為了重鑄八步劍,拿出了招搖山至寶,招搖棒槌。


    一見到招搖棒槌,李奉先立刻兩眼放光,幾乎陷入癡迷。


    隨即立刻清醒。


    “我看你是個棒槌。要是把招搖棒槌煉了,你師父能把咱倆扔火裏給燒了!


    而且呀,你也不想想,但凡這個棒槌能煉化,還用等到今天?”


    丁原一想,確實也是,師父清風真人是神劍門出身的人,肯定喜歡用劍。


    要是招搖棒槌能煉化,早就變成“招搖劍”而不是棒槌了。


    丁原一拍手,李奉先也一拍手,二人一同看向薛紅衣,異口同聲:


    “這可怎麽辦呀?”


    “這可怎麽辦呀?”


    薛紅衣拿出白玉刀:“顯而易見,我要是有靈鐵,我的法寶也不至於是一把玉刀。”


    看著二人期待的目光,薛紅衣無奈的搖搖頭:


    “我隻有錢,沒有靈鐵。”


    “哎。”


    李奉先歎息一聲,


    “這可麻煩了,偏偏我還真知道一件火屬性靈鐵的他在哪。”


    薛紅衣:“在哪兒?”


    李奉先:“你們別問,我也不想說,太危險,出了事,我負不起責任。”


    “說說看。”


    薛紅衣雙手抱胸,


    “本大爺從不怕危險。”


    丁原也點點頭:“沒錯,出了事我擔著。咱倆幾百年的兄弟了,你還信不過我?我背的鍋比你打的鐵都多。”


    李奉先伸出食指,指著丁原:


    “呐呐呐,這是你說的哦。你想要火屬性的靈鐵也不是沒有。堂庭山山主有一塊離火玄晶鐵,說是留給他侄子破境用的。


    你們仙都門天闕山內門七長老有一塊南明清火桐,留著給大弟子出關的獎勵…”


    丁原擺擺手:“行啦,你也別跟我鬧了,你說的這些人我哪夠得著,就算去見到人家,人家也肯定不會給我,你說說那些我能拿的到的。”


    聞言,李奉先神神秘秘的壓低聲音,讓二人向他聚攏過去:“咱們能拿到的,還有一個。即翼山有一頭應龍後裔,你們聽過沒?”


    丁原點點頭:“知道呀。”


    李奉先接著說道:“這應龍是先天的火龍,本身法力外溢,處處都是火屬性的靈力浸潤。而它築巢的龍穴之內,日積月累吸收火龍的靈力,便往往會產生異變。而列翼山本來就有一座鐵礦,你懂了吧?”


    “懂了。”


    丁原拍拍腦袋,發現這件事也不太容易:


    “可是,就算是即翼山龍穴之下,鐵礦變成了火屬性的應龍伴生礦,我們也沒辦法從應龍那裏搶迴來呀。”


    薛紅衣不解:“為什麽不能?”


    丁原:“應龍就算沒有完全成年,實力也有妖王級別,咱們的實力對抗不過呀。”


    李奉先卻覺得惋惜:“可惜了,那可是傳說中的玄火龍晶。更難得的是,應龍才到即翼山幾十年,知道這個消息的人不多,競爭也不會太大,我們為數不多能拿到的火屬性靈鐵,這可是質量最好的。”


    丁原:“是啊,就算數量不多,用來重鑄八步劍應該是夠了。”


    說罷,二人一起看向薛紅衣,臉上寫滿了期待。


    薛紅衣搖搖頭:“妖王級別的應龍,就算是我也很難辦。”


    三人各自無奈。


    就在發愁之際,丁原腰間突然發出微弱的靈光。


    三人皆注意到這一現象。


    丁原見到這光芒更是焦急萬分,連忙掏出一塊玉佩。


    玉佩溫潤,觸手生溫,如半塊陰陽魚,上邊刻畫著幾道紋路,如同風吹柳枝的痕跡。


    “是風雷淨玉!糟了,季師姐有危險!”


    薛紅衣聞言也是緊張,盯著丁原問道:


    “什麽危險?什麽玉佩?你怎麽知道的?說清楚!”


    丁原將風雷淨玉遞給薛紅衣,解釋道:“此寶名為風雷淨玉,是當年我與季師姐一起探索風雷秘境的時候,意外得到的寶物,乃是一對陰陽玉佩。


    被我們祭練之後,用我們二人共創的獨家功法《風雷動》催持,即便相隔萬裏也能互相感應。”


    薛紅衣一聽,也知道了此事的危險程度:


    “那可不妙。季無言的性格,不到萬分危機,絕不會輕易求救的。”


    “沒錯。我們趕快出發。”丁原接過玉佩,飛身而起。


    薛紅衣隨即跟上。


    人在半空,丁原對薛紅衣解釋道:


    “我怕的就是季師姐這種性格,所以我在玉佩上下了咒語。


    此次她迴堂庭山,危險重重,但她必然不會主動求救。


    幸好我下的是靈動咒,隻要玉佩受到強烈外力衝擊,就會自動示警。方才我感應到玉佩示警,她必然是在堂庭山受委屈了。”


    薛紅衣握了握手中的白玉刀,咬著牙笑道:“堂庭山的人真是大膽,哼,得罪我的女人,怕是不想活了!”


    ——————————


    原來昨天,季無言迴到堂庭山,便被三長老下令軟禁在房間中,說要擇日召開會議,討論給她定罪之事。


    季無言知道三長老不懷好意,但自己也有所準備,因此也並不害怕。


    隻是此事卻急壞了季無言的好師妹,給她紙鶴傳音的李千柔。


    一大早,李千柔就跟季無言一同呆在房間裏,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轉來轉來。


    “師姐,你還是趕快逃跑吧。三長老一定會對你不利的。”


    季無言搖搖頭,寵溺的看著自己這個可愛的師妹:“不妨,公道自在人心。”


    李千柔大大搖頭表示不讚同:“山上現在都是三長老的黨羽,哪還有什麽公道。”


    季無言也隻得歎息一聲。


    迴到山上才發現,由於天闕山執法部的追究,大長老被叫去了天闕山,徹夜未歸。


    而二長老一向執掌對外事宜,目前正在山下除妖。


    三長老又一向熱衷於結黨營私。


    因此,如今這山上,三長老可謂是一手遮天,說一不二。


    而三長老又一向跟季無言為代表的山主一脈不對付。


    畢竟三長老要想真正的掌握堂庭山的權柄,首先就得取代山主一脈這群人。


    如今堂庭山山主冰天真人對外宣稱一直在閉關,一切事物由三大長老與堂庭山首徒季無言聯合處理。


    大長老是個老好人,二長老喜歡出去打架,對三長老來說都不是問題。


    隻有季無言。


    因為季無言公正阻擋了他的徇私舞弊。


    因此,要實現三長老的理想,首先就得解決季無言。


    此次在招搖山,跟韶雲道長的衝突,正好給了三長老一個機會。


    李千柔:“要不,我去招搖山求援吧。清風師伯剛正不阿,一定會幫我們的。”


    季無言立刻製止她:“萬萬不可!青龍翻身在即,清風師伯看守封印要緊。”


    李千柔又說道:“那我去找丁師兄來幫忙也好啊。”


    “唉,那家夥要是來了…”


    季無言說到此處,略顯沉默,望向窗外的浮雲,不知想到了什麽,才說到,


    “那我在山上可就沒臉見人了。”


    而且那家夥,現在多半跟薛紅衣在一塊,薛紅衣可更是個無法無天的主,是闖禍的一把好手。


    李千柔聽了更加著急了:“這也不能,那也不能,這不是讓我幹著急嘛。”


    季無言卻寬慰她:“你急什麽,我此次出關,《玄月登仙決》已經又上了一重境界。莫說是三長老那群狐群狗黨,即便是三長老本人出手,我也未必就沒有勝算。”


    二人正說話之際,門口忽然傳來動靜。


    “季師姐,三長老請您去第三殿議事。”


    是門外看門弟子的聲音。


    第三殿是堂庭山的執法殿堂,三長老將議事的地方選在這裏,其目的不言而喻。


    季無言看向李千柔,握著她的手,看她緊張的樣子,倒仿佛是她要去受審一般。


    “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你不要怕,我又不是犯了什麽天大的錯。”


    一行人,或飛,或雲,很快到了第三殿的台階之下。


    第三殿前。


    台階之下,人影幢幢。


    殿門前有三十六級台階,站著七十二位執戟護衛。


    兩兩一對,槍杆交叉。


    “哈!”


    七十二聲力喝,同聲同力,如一聲雷鳴炸裂。


    第三殿乃是堂庭山的執法殿堂,這三十六級台階,便是先聲奪人。


    有罪之人,經這一道雷喝,未經審問,就先嚇破了膽氣。


    而季無言,理直氣壯,無所畏懼。


    李千柔卻是個膽小的性子,牽著季無言的衣角小聲說道:“季師姐,我隻能陪你到這了。”


    執法重地,閑人免進。


    李千柔也隻能止步於此。


    季無言微微一笑:“無妨,我一人足矣。”


    一個鷂子翻身,季無言飛身而起。


    勁風帶動李師妹手中寶劍出鞘,季無言淩空接劍。


    一劍挑開交叉的槍杆。


    隨即飛身向上,一路“叮叮叮叮”響個不停,將攔路的衛士槍杆全部挑開。


    季無言落在第三殿大門前。


    古樸的大殿,整體由青銅鑄成,一個窗戶都沒有,散發著莊嚴肅穆的氣息。


    唯有兩扇三丈高的大門屹立於麵前。


    門上有古樸的紋路,傳遞著來自遠古的古樸與暴戾氣息。


    門首兩隻遠古的異獸雕塑,更令人望而生畏,仿佛能夠看穿一切謊言。


    門前站著兩位身高兩米以上的鐵麵人,身穿盔甲,散發著兇悍而強大的氣息。


    “來人解劍!”


    “哼。”


    對於這種伎倆,季無言毫不在意。


    但她也不多解釋,反手一劍丟出。


    長劍飛躍距離,歸鞘落入李千柔手中。


    厚重的青銅門緩緩打開,一絲光亮,透入空曠而黑暗的大殿之中。


    季無言便沿著這唯一的光明走入大殿。


    青銅門緩緩關上,大殿重新陷入黑暗。


    “撲”


    “撲”


    幾聲響。


    大殿深處,重重疊疊的帷幔之後,亮起巨大的火光,將幾個高大的身影,映照在帷幔之上。


    季無言向前望去,那些人身影藏在光影之中,看不真切。


    “季無言,你可知罪?”


    季無言朗聲反問:“季無言何罪?”


    聲音清脆高昂,在大殿中反複迴蕩。


    如同有無數人隨著季無言一同反問。


    何罪……


    何罪……


    帷幔之後,高大的身影沉默了。


    “以下犯上,冒犯執法部長老,你可知罪?”


    帷幔深處,有人發聲,是個年輕的聲音,似乎是急於在三長老麵前表現自己的忠誠。


    “韶雲道長執法不明,於理不合,無故尋釁,我自衛反擊,又有何罪?”


    季無言理直氣壯的反問。


    這一次,帷幔深處的迴答來得很快。


    “以下犯上,就是有罪。”


    不知為何,季無言忽然想起丁原對她說過的某一句前輩陳勝說過的話,當即反問道: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聽了此話,帷幔深處的高大身影卻仿佛被觸動了逆鱗:


    “放肆!”


    季無言又問道:“以下犯上,就算有罪,又能如何?”


    先前那個年輕的聲音迴答道:“以下犯上。理應由上官決斷。該將你解除兵刃,壓往天闕山,聽候發落。”


    季無言頓時有些錯愕,這跟之前設想的不一樣,跟道奇的計劃也有出入。


    她頂撞長老,隻為了留在堂庭山閉門思過,好盯著那些天殘門的人,可不是為了去天闕山。


    想到此處,當下,反駁道:


    “荒謬!我堂庭山的弟子,何時輪到他人發落!”


    不等長老有所迴應,季無言又問道,


    “我若不服,又當如何?”


    帷幔深處的高大身影說道:“修行之人,以武會友,既分高下,也分對錯。”


    “好!那我們就手底下見真章!誰先來?”


    一句“誰先來”,季無言成功鎮住了全場。


    誰先來,而不是,誰來。


    一字之差,意味著強大的自信。


    誰先來都一樣。


    “狂妄!”先前那道年輕的聲音再度傳來。


    隨即一道冰冷的掌力從帷幔之後襲來。


    【六合冰元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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