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燼跨進大門,自顧自地找了個位置坐下,看著二人臉色不是太好,問道,“出什麽事了?”


    “今天來了兩個消息,一條是下午從皇宮裏傳來的,一條是加急情報,剛剛收到的。”


    陳雨熙將桌上的一封信件拿起,拋向陳燼。


    “下午宮裏發生的事情,都在這上麵了,你先看看。”


    陳燼接過信件,打開大概瀏覽一遍,片刻後,平靜地將信件合上。


    “意料之中,神殿本來就不是什麽良善之輩,不過這葉河倒是有意思,給大齊出了一道題啊。”


    “你能看出什麽嗎?”陳雨熙問道。


    陳燼思考了一下,道,“這是一個陽謀之局,不管齊皇如何選擇,對神殿都有好處。


    齊皇若是同意賭約,在這天驕之戰上,很可能會吃大虧。


    如果他想要贏,就得將大齊的天驕底牌暴露在神殿視野中,這很可能就是神殿想要的結果。


    從神殿提出想要碎葉城的那一刻起,神殿的野心便已經不隻是這座城池了,而是後麵的千萬城池……


    所以,如果我是神殿,在沒有足夠的信心之前,我不會現在就對大齊動手,因為大齊千年的底蘊放在那裏。


    我可能會選擇二十年,或者三十年之後的好時機。


    這就需要知道,在未來,這大齊的中流砥柱是哪些人了。


    知道了之後,你猜這些天驕,會不會有機會活到那個時候呢?”


    陳雨熙聽著陳燼的分析,眉頭緊鎖,慢慢的吐出一句話,“現在的天驕,也就是未來的棟梁,在其成長起來之前扼殺,便會讓大齊陷入一段時期的空窗期。”


    陳燼點點頭,繼續說道,“當然,即便齊皇同意賭約,他也不一定可以贏。


    神殿有備而來,主動提出賭約,占據主動權,我很難相信他們就隻想著靠自己的真實實力。這種沒有把握的事情,風險太大,不值得去做。”


    陳雨熙疑惑問道,“你推論的這些,齊皇會想到嗎?”


    陳燼沉思,“他知不知道難說,不過皇宮裏,有一人一定可以看得出來。”


    “誰?”


    陳燼腦海中出現一道身影,淺笑一聲。


    “小公主,薑沐。”


    陳雨熙明了,如果是那位心思玲瓏的小公主,的確很可能看出神殿的意圖。


    “那要是齊皇不答應呢?”


    陳燼手指輕輕摩挲著扶手,倒也沒思考多久,便說道,“那就給了神殿師出之名的理由了,到了那時候,碎葉城,很可能會直接麵臨著神殿鐵騎。


    而與此同時,東邊的那個臭蒼蠅肯定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如此,大齊便會陷入東西夾擊之勢。”


    陳雨熙歎了一口氣,麵色有些凝重。


    “你擔憂的事情,可能已經發生了。”


    她起身,將桌上剩下的一張紙拿給陳燼。


    陳燼看過,瞳孔微縮,有些不敢相信紙上講述的情報:


    天櫻國發動突襲,一天之內,已連續破平盧、範陽二城。目前周武王正調集軍隊,欲奪迴!


    “怎麽可能!”陳燼震驚不已,“天櫻有入侵之勢,大齊不是已經加強對東北那邊的防守力度了嗎?怎麽會一天之內,連破兩城?”


    這時,一直坐在旁邊默默喝茶的琴姨開口說話了。


    “你還記得慕容嗎?”


    陳燼頷首,“記得,這和他有什麽關係?”


    “天櫻軍隊,出現了之前慕容使用過的死瘴氣!”


    陳燼心中一個咯噔,腦海中不由自主出現了軍隊乃至城池中,死瘴氣到處彌漫,生靈塗炭的悲劇。


    那東西,他接觸過,可以大幅度提高修行者實力,但是也會將其理智抹除。


    一個失去了理智的軍隊,奪下一城之後,會是什麽樣子……


    “那城中百姓……”


    陳燼聲音變得有些顫抖,完全不敢接著問下去。


    琴姨閉上眼睛,沉默了許久,艱難吐出了幾個字。


    “兩城三十八萬民眾,全殞。”


    陳燼深深地吸一口氣,一陣忿恨的烈焰在他胸腔直冒起來,淚膜底下的眼珠閃著猛獸似的光芒。


    “這群畜生!”


    “姐,告訴老陳,讓他調動戰爭物資,盡力暗中馳援前線,即便資助對象是周武王。”


    周武王即便惡心,已經被列為陳家黑名單,但是此刻,他是前線的防守,守護的,是身後的千千萬萬百姓。


    那麽陳燼,便會無條件的幫助他。


    國仇當下,私仇便顯得微不足道。


    陳雨熙道,“你來之前,我已經寫信讓鍾大哥火速傳迴了。你也無需太過擔心,父如果親提前知道這消息的話,肯定也會有所行動的。”


    陳燼稍稍放心,以鍾睢的速度,全速趕迴去的話,應該明日清晨便可以抵達南嶺。


    他餘光一瞟,落在了信紙之上,突然想起來了一個內容。


    葉河主動提出,給齊皇時間去決斷……


    而剛好,這段時間,足夠前線的戰報加急傳迴……


    這個巧合,出現的時機太巧了。


    一個恐怖的想法冒出,陳燼立馬轉頭對琴姨說道,“琴姨,有一件事情,恐怕需要麻煩你調查一下……”


    入夜。


    壽安殿。


    薑沐邁著步伐,輕輕走進,來到齊皇的身邊,恭敬行禮。


    “父皇,您找我。”


    齊皇還是在自我對弈,他坐在棋盤之前,此刻正在看著棋盤之上的局勢,陷入了思考。


    聽到聲音,他頭也不抬,隨手指向對麵的位置。


    “坐。”


    薑沐入座,等待著齊皇的下文。


    齊皇過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動手,揉揉腦袋,終於舍得抬起頭來了。


    “沐兒,你說,神殿的提議,朕該不該答應呢?”


    薑沐迴答道,“想必父皇心中已有決斷,又何須再問兒臣?”


    齊皇拿起一顆棋子,仔細端詳著。


    “看過今日那一幕,想必你也有自己的想法,朕想聽聽你對此事的看法如何。”


    他將棋子落下,轉身拿起一份劄子,遞給薑沐。


    “這是剛剛斥候遞上來的,你先看看,然後說說,朕應該如何決斷。”


    薑沐雙手接過劄子,翻開一看,心中震驚,手差點沒拿穩,險些掉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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