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幾天,孔大蘭和孫帶娣的判決也下來了,倆人都被判去邊疆勞改了,孔亮亮當然也沒被落下,被判去了南邊。霍沛菁三人和白淑華夫妻倆談過一次話後也離開了安市,日子似乎又恢複了往常的樣子。


    在孔慧慧看來這段時間過的飛快,很快日子就走到了三年後的冬天,又快過年了,文笑晴半年前已經和程向明在安市結婚,程向明的父親和大哥大嫂一家都過來參加了婚禮,孔慧慧知道這又是和故事線裏有分歧的地方。


    但她這幾年基本都不再關注故事線了,安市的廠房一間間的蓋起來,羊城那邊和港城的合作也已經在兩年前簽訂了合同,還有從羊城到港城這一路兩千多公裏的路都被修建了一次,運輸也快了很多。


    大姑父自從三年前從北疆出差迴來就少了一條手臂,說是在當地發生了交通事故,白淑梅後麵這幾年也低調了下來,不再來找孔慧慧的麻煩了。


    這天,孔慧慧帶著一些孕婦的補品上了小表妹的家門,倆人住的也不再是程向明的宿舍,而是在外麵租了一個小院。房子的事程向明其實是可以等廠裏的分房,但按照他的工齡資曆能分到手的也就是個小單間,所以他就把機會讓了出去。


    在房子的事上孔慧慧也是愛莫能助,現在私人房屋買賣是不允許的,她去年在小表妹出嫁後就沒再繼續住白淑華那裏,而是住在了廠裏分的單身宿舍。


    “姐,你前幾天拿過來的我還沒開呢!”文笑晴看著表姐手上的東西就犯愁,自從她懷孕後,親媽就每天晚上過來她家做飯,親爸自然也過來關心一番,孔慧慧則是每隔兩、三天就提一堆東西送上門,她根本就吃不完。


    “沒事,慢慢吃,你吃不完讓你家小程也吃吃,給他也補補,父母身體好生出的孩子才能更好!”孔慧慧其實對孩子的事一竅不通,但打好地基樓才能高的道理她還是知道的。


    “這都五個月了,現在吃還有用嗎?”文笑晴疑惑。


    “好好吃,總沒壞處!”孔慧慧陪表妹說了一會話就告辭了,她看著表妹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來,覺得還是很神奇。懷孕這事後世她其實也見過很多,但真正的在眼前一點點看著的文笑晴還是第一個,慢慢的她已經對肚子裏的孩子產生了一種牽掛。


    四個月後文笑晴在廠裏醫院婦產科生下了一個女嬰,孩子生的還算順利,但孩子也是一出生就被放進了保溫箱,醫生說是要觀察兩天。白淑華很緊張,她怕孩子也遺傳了閨女以前的問題,但還要照顧女兒的心情,所以幾人在文笑晴麵前都笑著說孩子沒事,等她睡醒就能見到了。


    白淑華夫妻挨到半夜兩點撐不住先迴家休息,程向明勸孔慧慧也先迴去,他一個人守著,孔慧慧不肯,她讓程向明照顧文笑晴,她自己則去了保溫室。


    透過玻璃她看到那個昏暗的小房間裏隻躺著一個嬰兒,她知道那就是文笑晴剛生出來的女嬰。在外麵靜靜的觀察了一會,她等到有護士來檢查才問了能不能進去看看,護士沒拒絕,隻是讓她別動手。


    孔慧慧跟著護士進了房間,她看著護士上手檢查嬰兒,很快她就看到了女嬰右腳上的三顆痣。搖搖頭孔慧慧再次睜開眼看著女嬰的右腳,她腦子裏嗡嗡的,後世的事一幕幕的在眼前飄過。


    護士剛檢查完嬰兒想跟孔慧慧交代幾句,沒想到一抬頭就看到麵前的女人兩眼一閉倒在了地上,護士愣了幾秒才開口叫人。


    …


    孔慧慧睜開眼發現她坐在一張皮椅裏,麵前三、四米的辦公桌收拾的很是幹淨,桌麵上隻有一份打開的文件,她甩甩頭想起了暈倒前最後的記憶。


    沒等她細想,辦公室的門開了,看著走到麵前的人她又晃神了,來人明明是霍允的模樣,但看起來好像一下子老了二十歲,她明明記得去年還見過霍允,不是眼前的樣子,孔慧慧輕輕叫了一聲,“允麽麽?”


    “我聽說你要給內地一家小廠注資?還有技術?”霍允沒等人招唿她就自己在桌子對麵坐了下來,看上去帶著點不滿。


    “啊?”孔慧慧有點懵,她上一秒的記憶還是在醫院的保溫室,現在突然一個滿臉皺紋像是八十多歲的霍允卻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質問她一些她根本就沒做過的事。


    孔慧慧沒出聲,她低頭看起了桌麵上的文件,其中的一個簽名吸引了她的目光,她看著那簽名和日期心裏卻是翻起了驚天駭浪。


    ‘1995年2月15日,刀建國。’孔慧慧心裏默默的念了幾遍這一行字,她突然就覺得有點好笑,不明白為什麽這種事又發生在她身上,明明這次她沒有去醫院做過大腦植入手術,但文件上的字和桌子對麵的霍允都在提醒她什麽是現實。


    “你以為不說話就行了?霍家的產業是交到了你手上,但我還沒死,你的決定我隨時都能撤迴,你不會不知道吧!”霍允等了一會沒等到迴話,似乎是沒了年輕時的耐心,她又先開口了。


    “奶奶呢?”孔慧慧最終還是先問了霍沛菁。但看到對麵允麽麽的眼神她就知道了答案,“我…”


    “蕊蕊,你也別用小姐來逃避,小姐臨走前為什麽把霍家的產業交給你而不是你的父兄,你不會現在還不懂吧!”霍允打斷了孔慧慧的話,孔慧慧也很感謝她的打斷,即使心裏知道她很大的可能已經不是孔慧慧了,但她也沒想到會變成曹蕊蕊。


    孔慧慧在心裏做了一分鍾的建設,然後才開口,“這個合同已經簽了!當然,我會好好考慮允麽麽你的建議,至於是否執行合同注資給這間廠,我覺得我需要時間好好想想…”


    孔慧慧隻能用話術先勸走了霍允,但她也沒說謊,要不要給渣爹注資她還真沒想好,至於曹蕊蕊是不是那個後來從渣爹那裏撤資又轉注資給她的人,她閉目迴憶了一會也沒有答案。


    還沒有發生的事,就算她怎麽在腦海裏尋找當然都找不到答案。她在曹蕊蕊的腦中看到一年前霍沛菁臨終前的囑咐,還有曹蕊蕊接手霍家產業後,父兄對她態度的變化。


    半年前一次無意的偷聽,曹蕊蕊知道了曹曦的身世,她不敢用霍家的人去查事情的真相,但她手中可用的人也實在是太少,所以直到一個月前她才確認了霍沛菁的外孫女目前就住在羊城,已婚,剛生完孩子沒多久…


    曹蕊蕊有點矛盾,她也不想這事被暴露出來,畢竟相關的人都已經不在了,讓她去舉報自己的親生父親她覺得自己也做不到,畢竟她聽到的是老太爺換的孩子,不是他父親自己要換的。


    猶豫了很久她最終還是沒有和霍允談過這事,但她又想讓自己的內心可以安寧,所以才決定給霍沛菁外孫女的丈夫注資,想著金錢的幫助應該是她們現在最需要的東西。


    孔慧慧睜開眼,她突然就產生了一點迷茫,她都不知道她到底是誰了,是去年在羊城剛出生的刀以姍嗎?是在七十年代生活了四年的孔慧慧嗎?但她現在在港城,別人稱唿她是叫曹小姐,她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她走著路都能變成另一個人。


    第二天一早她找到了霍允,這一談就是一早上,等她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心下鬆了口氣,不管怎麽樣,事實總是應該被人知道的,或早或晚的。


    霍允之後要怎麽做她也能猜到,她先迴了曹蕊蕊的家解決自家的問題,畢竟這曹蕊蕊已經出嫁了十幾年,孩子都生了三個,走之前怎麽也要給人一個交代。


    三天後,她什麽都沒帶坐上了直通車,看著窗外漸漸變的熟悉的景色她的嘴角悄悄的開了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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