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凱凱這從不喜歡讀書學習的人聽了都對書法產生了興趣,還一直追問曹偉冉他剛才說的幾種筆法。反倒是文笑晴看上去像是不太感興趣的樣子,她一個從小隻知道讀死書的人,還真沒開發過興趣愛好那種東西。


    霍沛菁見到這母女倆後其實都不需要再問什麽她心裏已經有數了,但多年羊城的習慣還是讓她不能摒棄該有的步驟,她對著候老太道謝,說是當年生產的時候要不是有她給白正平帶上的藥粉,她可能根本活不到現在。


    侯林聽了一會,這才反應過來,“你們是曹家人?羊城的曹家人?白老頭從小在你家長大的?”她看到曹偉冉對著她點頭,侯林有點愣神,迴憶一下把她拉迴了三十九年前生產的那晚和第二天在炕頭看到的孩子。


    她突然抬頭又看了白淑華一眼,然後又看了看身旁坐著的霍沛菁,“哦~白老頭說是曹家對他有恩,他是要報恩的,但你們的兒子就能對我侄女做那種事了?雁兒最後去的時候連想抱抱孩子都沒力氣,她就是被你們兒子害死的!”侯林越說越大聲。


    她根本就沒把白老頭口中的曹家和害死侄女的曹家聯係在一起,之前公安來走訪的時候也隻是說有那麽一家人,連姓名都沒提起,還是這次孔慧慧迴來她才知道是姓曹,但也沒想到兩個曹家是同一家。


    雖然她心裏也痛恨害死侄女的曹家,但人家兩個老人上門做客看孫女,她自然沒有喊打喊殺,但一聽這曹家就是白老頭說的曹家,她瞬間就湧上很多的委屈和痛苦,就連當年讓白老頭去把雙胞胎埋的時候她都故作堅強裝作不在乎,因為她從小的經驗就告訴了她越是心裏在乎就越會讓她痛!


    霍沛菁和曹偉冉聽候林的抱怨覺得有點突兀,他們倆人都來了一個小時,在屋裏也被她招待了好一會,怎麽這會兒才突然想起這事。


    “你們那缺德孩子小小年紀就騙了我侄女,要是當年我就知道是你家的,那我肯定讓白老頭去你家問問,你們這種人家就是這樣報恩的?”


    “報恩?”曹偉冉已經聽暈了,他懷疑這老太太傷心過度開始說胡話了。孔慧慧和白淑華自然也覺得侯林可能是一時口快說錯了!


    侯林看著滿屋子沒有一個信她的人,她心中壓抑了多年的情緒突然都爆發出來了,“我說錯了,你們不是報恩,是恩將仇報,我給你們養了這麽多年的孩子,哦~你們這會兒才想到上門要?怎麽?兒子養不熟了?又惦記起閨女了?”


    侯林心裏其實很慌亂,她一邊委屈是覺得白淑華養在她身邊,她對孩子就跟其他孩子沒啥分別,但白老頭卻總把她當成了後媽,出門做生意還中間偷跑迴家來看看孩子好不好。


    他的偏心在孩子麵前一點遮掩都沒有,她知道男人心裏存著什麽想法,但她覺得這老頭的區別對待讓家裏的孩子反而會生出矛盾。後來她說的多了,白頭老大概也是第一次親手養孩子,慢慢的也琢磨出一些道理。


    他後麵再也不會中途偷跑迴家,或者是帶給白淑華的東西比其他孩子的好這種事也很少發生。隻不過他那雙眼睛流露出來的關心敏感的孩子們又怎麽會不知道。


    男孩倒還好點,很少和女孩計較,但家裏的老大那時候看白淑華的眼神卻讓侯林很是膽戰心驚,她後來也囑咐老二和老三看住白淑華。女孩子之前的嫉妒她是深有體會的,像她就是窮苦出身,但一家人裏麵就她一個長的出挑的,不像父也不像母。


    家裏的姐姐們就和父母提議把她嫁出去,那些事六歲的她已經明白了,但也都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她想著也許被賣出去過的比在家裏被姐妹排擠能好些。


    她也沒想錯,雖然是被賣給人做童養媳的,但家裏的公公婆婆都是和善的人,家中也隻有一個獨子,她剛去到家裏也是過了幾年好日子,後來成了親,公公婆婆過世,男人被人引著出門玩欠了一屁股的債,最後居然想把她和兒子一起打包賣出去,好在碰到了白老頭。


    大女兒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又怎麽看不出孩子眼中的嫉妒,但她除了讓白淑華學著自己幹活外也實在沒有好的方法。後來倆人分別出嫁,嫁妝倒是沒有太大的差別,她那時還偷偷問過白老頭怎麽對寵愛了多年的小閨女沒有給點金子。


    她其實是在試探白老頭,她可是知道那晚他迴來的時候身上根本沒裝啥值錢的東西,孩子繈褓裏倒是有條手鏈,她曾經也有過那種玉珠子,她覺得那玩意也就值幾兩銀子不算什麽。


    白老頭自然是說兒女自有兒女的福氣,以後過日子都要靠他們自己,兩個女兒都成家了,他以後也不會再偏向誰了。當時聽到這話的侯林心中算是放下了一塊大石。白老頭還說以後他賺的錢就他們倆老人花,兒女都不管了,但那是因為兒子結婚要用的房子他早就準備好了,聘禮也早存了下來,剩下的都是他們自己的。


    侯林那時候每晚都要在兩甕金子的上麵站好久,心中想著腳下的金子就覺得心裏踏實。雖然最後被孫子給弄沒了,但她想著曾經有過心裏還是每每想起當時白老頭和她說的話就覺得泛著甜。


    侯林想到她養了快四十年的女兒居然還能被人找上門來又悲從中來,她心裏對霍沛菁和曹偉冉生厭,覺得倆人當年為了要個兒子居然能把親生閨女換了,這也就算了,都給了白老頭的孩子,這些年也從沒有過人來打聽看望的,這幾十年後突然冒出來想要摘她的果子,她心裏暗暗的呸了幾聲。


    但侯林不知道她剛才無意的一句話卻讓屋裏的其他人都覺得莫名其妙,但霍沛菁和曹偉冉自然是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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