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太爺那時對老道人是真的信服了,當然也不覺得老道人會去貪他埋在墓地的那些金子,隻是他曾經有一瞬間不知道為什麽想起了兒媳給未來孫子\/孫女的名字,單名一個曦字,無論男孩女孩都可以用,他就在最後一刻把口令加上了曦的拆寫順序。


    老道人聽他說家裏的事已了,就讓他馬上全家搬走,不能多耽擱一刻,他親眼看著跟他說完最後一句預言的老道人在他麵前坐化,他按照交代沒有碰老道的屍身,隻是再次躬身道謝後就離開了。


    接下來的日子對他來說是在港城站穩腳跟,兒子是指望不上了,他一個老頭也隻能靠自己,然後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兒媳對著孫子總是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他看這事不能斷在這裏,隻能把孫子帶在身邊自己教養。


    老道人可是說了,對這孩子好就是對曹家好,他時刻謹記不敢遺忘。


    曹鴻儒此刻看著麵前笑的猖狂,實際是不能哭的霍允,心裏突然就有一刻想著那孩子怎麽就能活下來了!如果沒有她,他們一家人現在還是能和以前一樣,怎麽也維持著表麵上的和諧。


    很快他又自我懊悔起了剛才的想法,“都是命啊!難道我曹家就到這兒了!”


    霍允停了笑聲,什麽也沒說就轉身出了書房。霍沛菁等到的不是電話的迴複而是霍允,“你來晚了!”


    “我知道,結果我已經有了,就算讓他們再查一次也不會有什麽分別。”


    “是麽?我果然放權太多了,你…”


    霍允第一次沒有任何示意直接打斷了正在說話的霍沛菁,“小姐!等迴複的時候還是先聽聽我的說法吧!”


    霍沛菁抬首示意霍允繼續,霍允沒有停頓的把十八年前那晚的事一件件的講了出來,霍沛菁聽完後就一直不停的點頭,“我就知道我的直覺沒有錯,但是我信任你,霍允!我曾經那麽的相信你,我的命都交到過你的手上!”


    霍允講完後就一句話都不說,任由霍沛菁質問她也沒有開過口,“你先迴房吧!”霍沛菁的這句話卻讓霍允再也忍不住了,曾經的她就算霍沛菁開口讓她滾出去她也毫不在意,但是此刻對方一句溫柔的讓她迴房卻讓她知道霍沛菁的心裏已經對她豎起了屏障。


    “我想跟小姐一起去,就當是給我最後一次機會可以嗎?交接人我也會帶上的,這件事了後我不會再出現在小姐麵前。”


    “你先迴房!”


    這次霍允沒有再提要求,小姐的語氣她總是能分辨的,此時不要再逼著小姐也許還有機會,如果她還要繼續說的話等著她的就不是離開這麽簡單的事了。


    她拉開抽屜找出了一串手鏈,這是當年婆婆在她嫁進來的時候說要留給未來第一個孫女的,她雖覺得這手鏈的成色不算好但也算是件值得收藏的物件,而且上麵除了曹家的印記外還有婆婆林家的印記,林家幾代都是翰林出身,這印記也藏的深,公公根本沒發現。


    她就從自己的飾品中找出一串看上去相差無幾,但實際卻比曹家的手鏈等級更高,而且霍家的印記是在每顆珠子的內裏,需要拆開手鏈用放大鏡才能看到。她想著孩子出生後當然是戴著霍家的手鏈才更滋養霍家人,但又不能拒絕婆婆的好意,所以就用了一招偷梁換柱。


    她給自己的手鏈加上了曹家的印記,先還給了公公。當年她生產前周圍的人都說她懷的是女孩,雖有霍允擋在前麵,但她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呢,她心裏卻想著是女孩更好,連以後怎麽教育小女孩都慢慢的安排上了,還等著孩子出生後要從公公手中接過那串自己替換出去的手鏈,誰知後麵的事情會變成那樣。


    她捫心自問她當年真的沒有懷疑過霍允嘛!當然不是,昏過去之前她隻來得及看了孩子一眼,但那小樣子卻也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腦中。第二天醒來看到身邊的男嬰,她總是覺得奇怪,孩子的感覺不對,但家裏的人從上到下都說她是剛生完孩子有了抑症,很多女人都會這樣。


    她自己的父母已經逝去,兄弟姐妹無一幸存,她也是第一次生孩子,慢慢的周圍人的話被她聽進去了,她覺得是自己看錯了,或者是記錯了,尤其是連霍允也和旁人一樣說著同樣的話時,她覺得是她錯了。


    但她出了月子還是對孩子親近不起來,偶爾在旁人的勸說下對著孩子溫柔笑過後她就會皺起眉頭覺得自己又錯了。這種感覺無從說起,後來她連霍允也不再提起這種感覺,隻是推說她天生對孩子沒有太大的興趣。


    孩子被老太爺接過去的時候她是真的鬆了一口氣,但她也有偶爾自省的時候,覺得不應該對自己的孩子那麽多變,孩子見到她都慢慢的生了怯意。


    但對孩子好她心裏不舒服,對孩子不好她也會譴責自己為人母的失責,她很是痛苦了幾年,最終她放棄了,首先她要過的好,她身旁的人才能過好,不然整天被她神經兮兮的狀態影響,大家都沒好日子過。


    霍沛菁自此對霍曦的態度就統一了,她對孩子變得冷漠,沒有好也沒有不好,他的事也都是霍允過來講的多,她就是聽一耳朵然後又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她選擇讓自己順心,必然有人會不順心,但那已經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了。


    後來的很多年她都沒有懷上,她也不再強求。霍沛菁覺得自己親緣肯定是稀薄的,不然怎麽可能有血緣的親人都一個個的離世。剛開始她也恨,後來慢慢的就變淡,隻要不多想她就能活下去。


    現在她想起曹曦還帶了點難得的歉意,對著陌生人她是不會吝嗇同情心的,她剛才從霍允的嘴裏知道曹曦隻是老太爺從農家買迴來的一個男嬰,一個毫無關係的孩子她覺得以前那樣對他真的對他的影響挺大的,那些曹曦以前在她眼裏的缺點此時也都消散了,沒有期望自然就沒有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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