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慧慧閉著眼睛緩了一會才重新睜開,這次的第一感覺不是黑,而是一股異味撲鼻而來,像是什麽發黴的味道,她觀察了一下,室內也都很幹燥,炕燒著,被子蓋著,並不像是可以發黴的環境。


    然後她才看到了跪坐在炕上的大姐,孔丹丹一臉天真無邪傻笑的看著進門的幾人,她旁邊還躺著一個咿咿呀呀的小孩,倆人一唱一喝的還挺和諧。


    孔慧慧先是對著孔丹丹招了招手,等人靠近她才打開餅幹罐給她拿了幾塊餅幹,然後又讓小弟開了一瓶橘子罐頭。


    “你開這幹嘛,給她吃都浪費了,留著孩子以後長大慢慢吃!”萬青看起來有點心疼,邊說邊把打開的罐頭又蓋上蓋子放在了身後的櫃子上。


    孔慧慧看著這唯一一條通道都要她側著身才能走動,炕上的幾床被子都胡亂的堆在一旁,灶台那邊冒著煙氣,她也沒聞到什麽飯香味。


    孔丹丹一邊吃餅幹一邊大聲的啊啊叫,萬青給她屁股上打了兩下她才不再喊叫。孔慧慧知道大姐不認人,她也沒問那種你還記不記得我的傻話。


    她看大姐吃的歡,萬青在一旁和兒子講著話,聽著是在問他背來的糧食,孔慧慧走過去看了看躺著的小孩,孩子穿的太厚她也看不出男女,剛想問這是侄子還是侄女她又楞了楞。


    剛才小弟可是說這大姐夫換了還沒一年呢,這孩子是哪裏來的?她歎了口氣才問萬青,“媽,為啥大姐夫換人了?這孩子是誰的?”


    “你奶奶讓換我能說不換嗎?不過都行,日子一樣過,反正丹丹啥事也不知道,我這老婆子就是伺候她一輩子的命!”萬青說著也走過去看那小孩,“這孩子都兩歲了還不會說話不會站,以前那個說不要了,我也不能扔了吧!帶過來這家人家也不嫌棄,怎麽說也是個男孩呢!”


    孔慧慧聽的頭疼,“這是我上次見到的那個孩子?看起來和一年前也沒大多少呀?他兩歲了還不能站不會說話?”孔慧慧有點不太相信,這吃了一年的飯孩子還能不長個子不變胖!!


    “就因為他家嫌棄這孩子所以大姐換人了?”孔慧慧又問。


    萬青看起來有點不知道怎麽說,她支支吾吾了一會也沒說明白,“哎,你去問你奶奶吧,我們娘倆都在她手上捏著呢。”


    孔慧慧看著正拿糖果逗大姐玩的小弟就覺得這一切都很荒謬,她又去仔細的看了看孩子,真是一點沒看出來這是個兩歲的孩子,她扶起孩子,果然腿站不直,一直要人提著才能直立。


    她又掰開孩子的口看了看,牙齒倒是長了一半,小舌頭看起來也沒什麽問題,她搞不懂了,孩子這種陌生的生物她是一點都不了解。這小人看起來手腳都齊全,但不知道為什麽骨頭那麽軟,舌頭好著也不會講話。


    “他真的兩歲了?平時都吃啥?”孔慧慧沒辦法相信,這一點都不科學。


    “一歲多都跟著大人吃了,現在還要我喂他,真是前世欠了債這輩子來還,也不知道我要還到什麽時候!”萬青吐槽,一點都沒有要抱孩子的意思。


    “大傻子生了個小傻子!”孔凱凱插了一句,他也對這個小侄子沒興趣,隻會哭鬧的小孩在他看來就是個廢物。


    萬青聽到兒子的話也沒反駁,從兒子和女兒來她就是一直站在旁邊,她不懂得對孩子噓寒問暖,也不關心外界的事,似乎每天有吃有喝的就行。


    “你在這兒過的怎麽樣?大姐夫人怎麽樣?”孔慧慧問萬青。


    “等會下工男人就迴來了,你也認認人。”她看著孩子帶來的東西想了想才說,“你們等會在這兒吃飯嗎?”


    “我才不在這兒吃呢!我要迴家吃!”孔凱凱立馬就表示了他的不願意,孔慧慧見他這樣就知道這家裏的飯應該好吃不到哪裏去,她也擺擺手說是一會見完姐夫就迴家了。


    孔丹丹見沒人理她,手上的餅幹也吃完了,她就又開始大聲的叫了起來。孔慧慧對這樣子並不陌生,原主從小到大的記憶裏,這大姐的叫聲是充斥了她大半的人生。


    孔凱凱故意逗她,給小孩的手上塞了塊餅幹,孔丹丹看見馬上就跑了過去,一把把孩子手上的餅幹搶了過去就吃起來。


    孔慧慧見這母女倆穿的衣服突然想起她在羊城寄給大姐夫家的肉幹和衣服,她現在才反應過來這是白寄了,“過幾天給你們帶幾件新衣服,過年也換換,這衣服多久沒洗了?”


    剛才孔丹丹靠過來的時候她就知道一開始的黴味是哪裏來的,小孩子的身上也有同樣的味道,她怕再聞下去她都能氣體中毒。


    從包裏掏出一隻手電筒遞給萬青,“這白天這麽黑也該點點油燈,黑燈瞎火的難為你們能看見。”


    “上次你姑給我的那個手電筒落在那家都沒拿迴來,我讓凱凱去要他還不肯,這好東西給我們也是浪費了,一天啥也不幹的,看的見也沒用。”


    “我聽說你現在會洗衣服了?”孔慧慧還記得之前聽來的話。


    “夏天的衣服能幫著洗,冬天衣服太厚,再說河上都結冰了,也沒人這天氣洗衣服,我這冬天還比夏天幹的活少點。”


    孔慧慧用手電照著萬青的手,黑、短、粗,尤其是手上的裂紋裏還有深藏的黑色垃圾,她想起以前孔方還活著的時候,萬青的手雖然長的也不好看,但每天都是幹幹淨淨的。


    她突然都有一股衝動想把倆人帶迴家,反正養兩個吃飯的人也花不了多少錢。但她想到候老太就知道不可能,隻要還生活在這裏她們就不能迴去,除非是孔慧慧把人帶去安市。


    想了一會也沒想出個結果,這時外麵也傳出來幾個男人的聲音,孔慧慧看了看時間知道這點是下工迴家吃飯了,她和小弟出門準備見見這個新姐夫。


    “家裏來人了?還帶了雞啊?誰啊?這麽大方!咱家還有這種親戚呢!”孔慧慧一出門就聽到一個尖尖的男聲在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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