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慧看已經瞞不住,就把兒子迴來的話又轉述了一遍,但她也隻說是給小孩買了衣服沒給大人買,“我還以為你侄女沒給你買衣服你要難過呢!”


    “我一個老大爺們還要侄女給買衣服穿嘛?這有什麽好難過的。”白建章看女兒穿著新衣服高興他也有點愧疚,本來這個月還說給兩個孩子換套冬裝,但是錢又給望華補了缺漏,他內心隻能想著孩子會明白他為這個家所付出的。


    “錢呢?不是發工資了?”張慧嚴肅的看著男人。


    “過兩天,先用你的,我這邊還要周轉一下。”


    “你說你是不是上人的當了,就算他望華是有背景,但他在南紅縣都待了這麽多年也沒動過位置,他連自己都調不出去還調你?”


    “你懂什麽,人家那是在咱們這種小地方蟄伏幾年,這些年待在外麵的人都過的是驚濤駭浪,風裏走雨裏過的,一會東風壓西風,一會西風又迴來。但望華能這麽穩的待在這裏,他後麵的人也一直都穩著呢,就等過兩年了。”


    “過兩年,過兩年!咱家的日子今年都快過不下去了,兩年後你是要帶著新娶的媳婦調任嗎?”


    “嘖,胡扯什麽呢!”


    “我寧願你當初沒轉業一直留在部隊上說不定咱們都比現在過的好。”


    “現在過的怎麽了?”


    “你變的太多了,我從來沒要求過你升官發財,怎麽你就一天天的迷上了這個?”


    “不升官我就一直做個小職員,像四弟那樣好嘛?你看看他,他單位裏誰都能使喚動他,人家讓他幹啥他就得幹,他能反駁嗎?他敢拒絕嗎?”


    “那你能拒絕望華嗎?你能反駁他嗎?”


    “我為什麽要拒絕望華?咱們家以後都要靠他呢,把他哄高興了,我以後不用說,咱們兒子以後的前程都有了。”


    “你看看你兒子是那塊料嗎?”


    “這有什麽料不料的,孩子還小,多打幾次教育教育就好了,你看他這兩年不是聽話多了!”


    張慧瞬間就湧上一股無力感,她周圍的很多人都知道她家過的是什麽日子,當然是她聊天時候給人透露出去的,她勸說不動白建章,對白淑華說白建章的事她又說不出口。


    最後她隻能借用周圍人的流言蜚語,想要用那些別人口中的閑話讓白建章意識到他的問題,但是他在這方麵又變成了銅牆鐵壁,周圍人說閑話他還湊上去說兩句,但是從他的表情她能看出這男人心裏其實是在嘲笑那些人。


    他覺得他做的事別人都不懂,隻有他才是這世上難得的清醒人,周圍人的閑話在他看來就是他成功路上的墊腳石,是以後拿出來和下屬當成笑話講的談資。


    “我想離婚,我要離婚,女兒我帶走!”衝動之下她第一次提出了離婚。


    “你說什麽?”白建章的表情瞬間變了,他死死的盯著張慧,“你做夢,你要是想出這個門隻能躺著出去,聽到了沒有!”


    “我…”張慧的勇氣瞬間被抽走了,她真的覺得她好慫,但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生存法則,她從來沒有底氣去反抗。周圍鄰居家還有打老婆孩子的男人,她的男人雖然還沒對她動過手,但是從他的眼裏她能看出,如果她真的要走,這頓打是免不了,而且後麵也走不了。


    既受疼又不能解決問題的方法在她看來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我去做飯,錢你自己想辦法!”


    白建章盯著走去廚房的女人,最終確認她並不是真的決定了要走後他才迴屋。白雅麗感受到了大人間壓抑的氣氛,她自然能聽到父母之間的談話,他們從來不避開孩子,就算是避開了,音量也會逐漸增大,想不聽到也難。


    白雅麗迴房換迴了原來的衣服,在爸爸身邊坐下開始寫起了作業。她跟白雅傑一樣都不是喜歡學習的人,但她比白雅傑好的地方在於她能在正確的時間做正確的事並且說正確的話。


    白雅傑自然知道家裏發生的事情,他迴屋閉眼躺著,他心裏也希望父母離婚,但媽媽要帶走的是妹妹,他又有點失望。他隻能在想象裏又幻想著他是二姑的兒子,現在他們一家人在安市的家屬院裏吃晚餐,桌上都是他愛吃的。


    。。。


    安市紡織城五廠家屬院裏都是剛下班的人,大家打完招唿就忙著做自家的事,人人臉上都帶著喜氣。


    “哎呀,看我今晚在飯堂打迴來的大米飯,這米不光白還帶著香氣呢!”


    “就你能吹,大米雖然吃的少又不是沒吃過,還帶著香氣。”周圍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說話的人不服氣,打開飯盒給周圍的人聞,“哎,還真的有點說不出的香味,是這米的味嗎?”


    “好像是花香,這米種的時候肯定是用花做的肥料…”


    眾人各說各的,後來還是拿著飯盒的人又開口了,“你們都沒打啊!廠裏可是說了,隻要有一年的工齡,都能去飯堂免費打一斤的這種大米飯。”


    “哎喲,我怎麽不知道!”


    “沒聽說啊,你哪兒聽來的消息?”


    “我下班的時候才看到有人貼布告欄,家都不迴馬上迴去飯堂,果然給我打了一斤米飯!”


    眾人半信半疑,還是有點不相信,這時文得勝騎車載著白淑華迴來了,有人就問了白淑華。


    “哦,這事是真的,不過也不用急,今晚開始到明天晚上都可以去,反正隻要符合條件的就有,這都下班了你們還想再迴去一次啊!”


    “那去的早總比去的晚好吧!”


    “就是,去的晚了米不夠了,這大米飯就變成大稀飯了!”


    “哎!米夠的,你們…”白淑華見她說完人還真的都迴家拿飯盒出門了,搞的她苦笑不得,文得勝在旁邊也看的好笑,“你急啥,他們喜歡都讓他們多走走,反正最後也是吃到他們肚子裏去的。”


    剛挑起話題的人見周圍人都走了,沒人能炫耀了,他才拎著自己的飯盒慢慢的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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