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還要文化考試?那怎麽公告上沒說啊?”


    “應該是領導有他們自己的考量吧,如果技術好到可以忽略文化知識的時候未必不會被錄取,各憑本事吧。”


    “哎呀,那我要打個電話去通知下我們知青點的人,他們有幾個人還真的是挺不錯的,不過,這個縫紉技巧大老爺們能懂什麽啊。”


    “你這不是小看人了?以前給你們家做衣服的那些師傅不都是男的嗎?還都是做了幾十年的老師傅。”


    “你這麽說也對,明天一早我就打電話去問問看有沒有合適的人也能早點做準備。”他說著還把應火的金條又重新收好放迴了原位。


    …


    延市,欒平村下家灣公社


    冬天的天都黑的早,六點多就要點蠟燭了。現在活不算多,大家也都收工收的早,五點前就吃完了晚飯。這時知青點的二十來人都圍坐在了院子裏,大石板上點著一根大管家貢獻出來的蠟燭。


    大管家肖峰下鄉已經六年有多了,每次有市裏的招工或是其它工作機會他都會組織大家一起了解情況,學習具體的要求,這次也一樣。


    “這次招聘的廠和職位我剛才已經讀給大家聽了,有這方麵技能的人都可以報名。”


    下麵的人群中的話音大了起來,都在討論著自己是否能勝任。羅麗華當然不想放過這個機會,她迴來之後給騰步宇寫過兩次信,但他隻迴了一封,說是工作繁忙幫不上她。


    她心想這說到縫紉肯定還得是女孩,知青院的女孩一共就四個,一個已經結婚了,一個也談了幾年快結婚,還有一個是和她同時下鄉的,她對比了下發現這根本就沒有她的對手。


    廖昆心裏也在嘀咕,他雖然是個男孩,但從小被繼母教的都是女孩的玩意,這縫紉也是他的拿手好活,但他不好意思在這麽多人麵前短了他的男子氣概,也就沒有舉手。


    羅麗華看了一圈,果然是和她一起來的女孩舉了手,還有兩個應該是下鄉快兩年的男人也舉手了,然後他就看到大管家肖峰的手也高高的舉了起來。


    她還沒問就有老知青問了出聲,“大管家,你也舉手?你會嗎?”


    肖峰笑了,頗為自豪的解釋,“我是家裏的老大,下麵的弟弟妹妹有五個,媽媽去的早,爸爸也沒再娶,這幾個孩子都是我照顧大的,不光照顧他們吃喝拉撒睡,這衣服、書包和沙包都是我做給他們的。”


    大家聽了都笑了,也都明白了為什麽大管家管理知青點這幾年做的這麽好了,有男的還笑著鬧他,他也不在意,都一一迴答了。


    廖昆見狀,第一次覺得原來承認會女孩兒的玩意也不是那麽被人看不起的事,他受到了大管家的鼓舞,沒有多想也舉起了手。


    肖峰見狀也沒有多問,最後又問了一圈,確認報名的就是這六個舉手的人,他做了記錄又和每個人分別對了下家庭情況和教育情況,“哦,還有件事,報名的人都要帶一件成品手工去展示。”


    報名的人聽了都帶著點憂愁,和肖峰訴苦,“我們來的時候都沒帶…”


    “再說這裏也沒有縫紉機…”


    “布料也沒多少,這做什麽呀?”


    被幾個人圍著的肖峰沒有慌,“就是用布頭做的一件小衣或者小玩具都可以,這個是報名的要求,去到肯定還會真正的上機考試。”


    廖昆沒參與人群的問話,他迴了屋翻找自己的行李,沒一會就翻出了兩個布偶,這可是他臨走時唯二從他房間拿走的東西,親爸後來郵寄給他的東西都被他忽略了。


    這布偶一個代表了他親媽,一個代表了他自己,都是他六、七年前做出來的,那時他的針線已經很好了,這倆布偶完全看不到線頭和走針,他有點心虛,自從知道繼母的心思後他就沒碰過針線了,現在再讓他做都未必有以前做的好。


    他猶豫了一會,把代表親媽的布偶又塞了迴去,拿著代表自己的布偶出門去找肖峰。


    肖峰此時正在院子裏拿著碎布頭做他的手工,看到廖昆也沒奇怪。


    “這是我報名交的。”廖昆把布偶遞給肖峰。


    肖峰看他依依不舍的樣子也有點慎重的接過布偶,他仔細的看了看布偶,“你小子做的不錯啊!真沒看出來,我做了八、九年都沒你做的細致。”


    廖昆被稱讚了也沒多高興,“這個報完名會還迴來的吧?”


    “這個…我去問問,但是一般來說報名的人肯定不少,這種可能不會一個個的返還。”


    廖昆聽了這話,又伸手把布偶拿了迴來,“那我不報名了!”


    “哎,你別急啊,行,你先收好,等我問到了再迴你。”


    廖昆也沒走,抱著布偶蹲在肖峰的腳邊看他做活,“大管家,你這做的是肚兜?”


    “對啊,你看出來了?這幾年下鄉我都很少做了,沒想到咱還是有點功夫在身上的。”


    廖昆有點想吐槽,但看到肖峰高興的側臉,他把話又咽了下去,“我也拿點布頭重新做一個。”他說做就做,迴屋放了布偶,又拿出一件衣服和剪刀。


    肖峰見狀連忙攔下了他,“哎,你這好好的衣服剪爛可不劃算,我這兒還有點布頭剩下的,你拿去用吧。”


    廖昆其實不在意,一件衣服也沒多少錢,再說自從他下了鄉,老頭子和親姨媽那邊每個月都給他匯錢,匯東西的,他根本就用不完。


    但他是個知好歹的人,接過了肖峰遞給他的布頭,把衣服遞給了他。


    肖峰看了一會,理解了他的意思,“昆兒啊,你的衣服我也穿不了啊!這布頭不值錢,等你真的選上了再還我好吧。”


    廖昆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又看了看高大健壯的肖峰,有點生氣自己長的矮小,“不行,那衣服你不收,這錢收下,我從來欠賬都不會隔天結,當天事當天了,不能壞了規矩。”


    肖峰收下了遞過來的兩毛錢,他想著等報完名再慢慢還給廖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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