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找我?外麵的兩個男人,還有一個外國人,他們都是莓國人,找他們會比我更有用。”


    “我隻信你,沒有原因,就是一種感覺,而我從小就相信這種感覺。”


    “你弟弟能工作的時候,怎麽也要七、八年後了,你不怕我拿著錢跑了?再者說,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很快你就不需要我的幫助,你們都可以…”孔慧慧停下了,她還不能說,未來真的確定嗎?她現在也不能肯定了。


    “你沒有貪欲!”看到孔慧慧不解的表情,他繼續說,“你的眼睛,沒有渴望,似乎什麽都不想要,什麽都不需要,但又有痛苦。”


    孔慧慧心都快跳出來了,因為麵前這個十三歲的男孩居然看穿了她,這是什麽妖孽!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拿起了金元寶和金條,“外麵的男人給一半嗎?”


    “不,我會親自謝他的,這是你的。”男孩說完好像又恢複了虛弱,他躺迴床上。


    孔慧慧有點落荒而逃的樣子,金子放進包裏就被她收進了工業園,想著以後如果能見到梁燕,那這就是她的啟動資金了。


    等到送走了幾人,何阿妹才抱著小兒子進了屋。他看著閉目養神的大兒子,把小兒子也放在了床上,就開始收拾起屋子。打掃到以前兩個兒子睡覺的草堆,她發現孩子昨天藏起來的金子不見了,內心明白這是給了孔慧慧,她也沒出聲,如常的繼續打掃。


    一年前兒子在屋裏埋下金子她是知道的,自己的兒子瞞得過那個男人,她又怎麽會不知道。她當時覺得這樣也好,以後兩個孩子有了依靠。但是前幾天的那場變故嚇壞了她,看著明顯熬不下去的大兒子,她也沒想過要挖出來,因為如果拿著金子去求醫求來的隻能是打罵,金子也會被收走。


    後來她覺得就當是給孩子的陪葬吧,反正那時候她覺得自己和小兒子也活不下去了,一家人一起也挺好的。但後來孔慧慧來了,又來了兩個男人,孩子也都好起來,她高興啊。兒子覺得應該給那就給吧,就當是買命錢,她覺得很值。


    後世的何阿妹為什麽幾十年過去也沒有拿出金子給小兒子,甚至孫女?這個問題何阿妹自己也沒有答案,或者是她覺得大兒子沒了,但自己卻和小兒子活下來,內心愧疚,愧疚活下來的是自己,她覺得自己和小兒子不配用這筆金子。


    又或者是她內心也有那麽一絲對小兒子的恨,恨為什麽活下來的是這個傻子,這個長的最像那個男人的孩子。


    孔慧慧跟著謝火兩人走到小汽車旁才發現問題,“我搭牛車來的,小孩還等我呢,你們先迴去吧。”


    謝火沒反對,開著車走了。孔慧慧又返迴去找到牙仔,小男孩正拿著一根草編的蟲子在逗小牙,小牙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了。


    孔慧慧又想起了剛才梁偉民的話,她的眼裏有痛苦,她不相信,她早就放棄了讓自己痛苦的事情,不想就不會有感覺,但內心又知道他沒說錯,為什麽會被這樣一個小孩看出來了呢。


    她大學畢業迴國,和親媽在icu見了最後一麵,然後就是下葬。之後的半年,她在人前表現的很正常,渣爹以為她也沒多傷心,還說生了個白眼狼女兒。


    但他不知道她在他麵前哭不出來,她也不願意把自己的軟弱展示給他,她不相信他!從什麽時候開始呢,也許是高中,也許是大學,她慢慢的覺得自己的家庭並不是自以為的父母相愛,鄰裏羨慕的關係。


    反而是一個人的時候,甚至有時在地鐵,公交坐著的時候,她的眼淚會無意識默默的流出來,有一次坐她旁邊的人發現了哭的很安靜的她,沒有問話,沒有安慰,隻是遞上了紙巾,然後身體伸展開悄悄擋住了她哭泣的臉,她是感激的,可惜她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個好心人是誰,就像小時候她在車站哭泣時抱著她迴家的阿姨,她對她的樣子也是一片模糊,隻留感激。


    半年後渣爹打電話通知說要結婚,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離開了渣爹的公司。想著他是做成衣的,那自己就要做布料,要做他的源頭公司,把握著他的生死。


    工作和時間真的是很好的療傷工具,五年後的她已經不會再默默流淚。但隻要大腦一有空閑,媽媽的往事又開始一點點的浮現,隨著她慢慢的調查了解,她才知道自己真的不是一個稱職的女兒,她從來沒有主動關心過媽媽,有一次媽媽難得想和自己傾訴,但她當時覺得煩,說著要寫論文,其實是和朋友出去玩就掛斷了電話。


    她媽媽的過往一無所知,但是知道後也隻能晚上蓋著被子偷偷的哭,在諾大的別墅她也不敢哭出聲,似乎哭出聲音就表示她真的錯了。她埋怨媽媽為什麽從來不說,什麽都不告訴她,媽媽痛苦的時候她什麽都不知道,後來明白那時的她一點都不可靠,既沒有成熟的心靈也沒有強大的軀體。


    然後她又埋怨自己粗心,為什麽從來不主動問媽媽,但又覺得無論迴去多少次,在當時的年紀她真的沒有辦法以一個朋友,或者平等身份的人來照顧自己的媽媽,十幾、二十歲的她剛開始探索自己的世界,所有家以外的人和事才是她的關注重點。


    所有的問題都沒有答案,她隻能自問自答不斷的折磨著自己。她永遠都忘不了在icu時,已經昏迷了幾天的媽媽,在聽到醫生說她女兒迴來了,醫生大聲說她的名字,媽媽猛然就睜開了眼睛,用力的看了她一眼,那短暫的兩秒被她在之後的二十年裏反複播放。


    她猜不透那個眼神的意思,可能是想最後看一眼自己的孩子,也可能隻是聽到名字的條件反射,孔慧慧偷偷迴想著那眼神中會不會有一點的恨呢?恨她的漠不關心;恨她大學一心想要逃離家庭遠走出國,留下媽媽一個人。她永遠都沒有答案。


    甚至每次想起媽媽的時候,連一個可以一起想念、懷念她的人都沒有。媽媽沒有父母親戚,沒有朋友,結婚多年的男人正在和不知第幾任的女人一起出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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