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個人走過來的孔慧慧,李軍站起身,擰著眉頭雙目瞪大,“讓你下班等我,你還跑來吃飯了!”


    孔慧慧感歎這人不安好心還理直氣壯也是一種本事啊。“我給你買過幾次肉包子,什麽時候還錢啊?”


    “今晚…, 什麽肉包子,肉包子那是你自己給我的,還什麽錢。你今天跟我說話怎麽這麽大聲?”李軍看了看麵前女人黝黑的臉龐,又移開了視線,的確是這張黑桃臉沒錯啊。


    “你說給你包子吃就和我處對象,我又沒想和你處對象,我隻是看你可憐,幹了幾個月的活連包子都吃不起,才借你幾個嚐嚐味道的”。孔慧慧又從上到下,再從下到上打量了李軍一番。


    “你說你骨瘦如柴,光長個子不長肉,臉還白的像個鬼一樣,和我一點都不配,以後別再說處對象的事了,不然讓我姑父給你兩下試試!”孔慧慧說完就邁著六親不認的步子走去了車房。


    李軍在身後困惑的看著她的背影,這個黑桃今天怎麽這麽大膽了,之前見麵說話的時候就隻會低著頭,搖頭擺尾的,像個含羞草一樣,說話還總是三個字、三個字的吐,差點以為她結巴呢。


    今天這麽硬氣是又有新歡了?不可能啊,她進廠三年了,要真有喜歡黑桃的早就成了,還能留著給自己騙。


    李軍原名李二山,今年17歲,他爸死的早,親媽改嫁就再沒見過,從5歲起就在大伯家討飯吃。三個月前李家大伯突然說給他在市裏紡織廠找了個臨時工的活,然後給他改了個大名就打發他上路了。


    李二山倒是挺開心的,平白無故得了份工作。想到伯母私下叮囑的,給他看好了未來的嶽父嶽母,倆人是這廠裏的雙職工,隻有一個女兒,隻要他娶了這女孩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隻是他到了廠裏才發現沒啥機會出現在白淑華和文得勝的麵前,他們女兒長啥樣還是自己偷偷去家屬院,蹲了半天才看到的。說實話李二山真沒看上,這姑娘看著弱柳扶風,麵無血色,還小眼睛小屁股的,根本沒有村裏的翠花好看。


    但是想到大伯母說隻要娶了他,以後好的工作也有了,錢也有了,啥都不用操心,他也就咬咬牙堅持住了。


    李軍在廠裏熟悉了一個月後知道了白淑華的侄女孔慧慧。他上個月休假迴村裏訴苦,說這都幹了快兩個月了還沒和未來嶽父嶽母說上話呢,大伯母想了半宿給他出了個主意。李軍迴到廠就開始了在女廁所麵前偶遇孔慧慧,還時不時的和孔慧慧訴苦水,說自己無父無母,寄人籬下,看人臉色吃也吃不飽,說的對方都快流淚了,還給他送了幾次大包子。


    原本他和孔慧慧說好今晚讓她帶著表妹過來自己宿舍,就說表姐有對象了,不好意思和姑姑說,先讓表妹過過目,表妹同意了再和大人說,他沒想到剛才孔慧慧突然發飆了。


    李軍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今晚的計劃隻能先擱淺,等有空再迴去找大伯母想想辦法。


    孔慧慧在車房裏推出了一輛女士自行車。這車還是去年表妹去市區讀高中,公交車要轉車,時間很容易就錯過,不是去的太早等學校開門就是遲到。姑父疼女兒,專門找海市的同學花了三,四百塊買了一輛女士自行車運迴來。


    原主也是有幸去年跟著學會了騎車,平時表妹不上課的時候她就借用一天。把兩個飯盒放進車前麵自製的木框,她推著車到了廠大門口。


    “今天交班晚了?飯盒打開看看。”門衛魏大爺從門房裏走出來。


    “早餐吃的慢了點,您看看。”孔慧慧打開兩個飯盒給老頭子檢查。


    “好了,迴去吧。”魏大爺轉身又迴了屋。


    孔慧慧知道魏大爺最是鐵麵無私,廠長出門他都要打開手提包看看。聽人說二十年前轉業到了廠裏就一直幹著門房的工作,過他眼的人就別想帶一條布頭出去。


    出了廠門她就騎上了自行車,這裏是國棉五廠,整個紡織城有九個廠,占據了郊區的一大片地。從廠門口到五廠家屬院走路也就二十來分鍾,騎車不用五分鍾。


    孔慧慧想起早上吃的早飯,感覺有點沒吃飽。現在已經八點多了,正是自家工業園吃早餐的時間,她迴味起昨天早上吃的金槍魚三明治,真好吃啊。


    突然眼前就看到光幕彈出提示,‘是否取出金槍魚三明治?’


    孔慧慧停下車有點不太明白,怎麽取出呢,試著想了下取出,下一秒一個包裝好的三明治就出現在了飯盒上。


    孔慧慧又看了看左右,好在已經過了人流高峰期,上班、上學的早就走了,現在路上也沒幾個閑人。她拿起三明治打開聞了聞,新鮮出爐,馬上咬了一口,感覺很不錯。不過吃不完要藏到哪裏呢?


    ‘可以收迴到管理係統的倉庫’光幕又出現了。


    孔慧慧又默念收迴,果然手上的三明治消失了。‘哇,這個功能不錯啊,為啥植入手術沒有以這個作為推廣呢?’


    沒再多想,她騎上車繼續往家走,一條大路直通家屬院。路上經過了國棉五廠附屬小學,初中,醫院,還有個小的菜市場,伶仃有幾個人在買菜。


    家屬院是由大大小小不同的顏色、高度的樓房組成的,住了有上萬的人口。每隔幾年廠裏都會新蓋一批房子,當然是新蓋的會更高更好看。二姑她們工齡長又是雙職工,五年前重新分了一套兩居室的房子,不過廁所還是公用的,樓梯的左右分為男廁和女廁。


    孔慧慧來到東三區5號樓,把車子鎖在車棚裏,拿起兩個飯盒上了三樓。東三區的房子都是三層樓,每層有十戶,一二層都是一居室,隻有三樓是兩居室。每層樓都有水房和廁所,上樓梯的時候就聽到水房裏洗衣服、洗菜、聊天的聲音。


    順著堆滿廚房用具的走廊來到302門口,她剛打開房門就看到表妹已經在餐桌坐著。就是穿的有點正式,一件紅色呢子連衣長裙,小高跟皮鞋,頭發看起來是想盤發但是手藝不允許,顯得有點淩亂。


    孔慧慧有點心慌,這真人比記憶裏的更讓她不知所措,但她按捺住了快跳出來的心髒,內心默念,‘錯覺,錯覺,都是假的!不要發散!不要想象!’


    “還沒吃吧,姑姑讓我給你帶了稀飯和肉包子”。


    表妹沒有應聲,單手扶頭看向窗外。孔慧慧把飯盒放在餐桌上,坐下看著文笑晴,這人比起記憶裏的好看點,雖然還是很蒼白,很柔弱,雙目微泛淚光,恩?怎麽有淚光!?


    “你哭了嗎?老師提問你沒迴答上來?還是小測沒滿分?”孔慧慧記憶裏表妹也就是學習上的事在家裏流過淚。


    “我在想,人這一輩子真短暫啊,我還什麽事都沒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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