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長風自到了函穀城之後,長至便一心跟著他讀書。


    趙廣淵旁聽了一兩堂課,被深深吸引,於是父子二人便齊齊跟著姬長風讀書。


    看著座下父子二人同樣的表情,略略仰著下巴眼神灼灼地望著自己,姬長風隻覺又是好笑,又是欣慰。


    原本想著用心教控授小世子,沒想到越王反而比自個兒子流露出更強的求知渴望。對越王的遭遇表示深深同情,對越王也越發盡心。


    “你二人認為何為君何為民?君與民何如?”


    趙廣淵默了默,爾後拱拱手,“迴先生的話,弟子認為君應以人為本以民為本,而民應畏君敬君更應愛國護家。先賢孟子曾言過,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姬長風不置可否,目光又看向長至。


    鼓勵地朝他微笑。


    長至想了想,他也不太懂這君啊民的,但他喜歡看曆史類的書籍,電影電視劇拍的各種曆史片他都愛看,五千年王朝興哀史他也囫圇地了解過。


    “迴先生,弟子曾看過這樣一句話,說民可載舟亦可覆舟,弟子覺得很有道理。”


    姬長風拈著胡須朝長至微笑著點頭。


    惹得趙廣淵扭頭看了兒子一眼。


    怎的他說的先生半分反應沒有,兒子說的和他別無二致,先生就一副儒子可教的表情。


    姬長風要知道他的內心變化,搞不好得呸一句,你多大,長至多大!


    “先賢說的沒錯,民最貴君為輕,二者之間有江山社稷相連。君失了江山則不堪為君,民沒了社稷,則無家無糧,無可依傍。”


    父子齊齊點頭。


    姬長風又道:“這些都沒錯,但我今天要告訴你們,君不輕。君不僅不輕還應有統率萬民的貴氣。君輕民壯就如同主弱臣強。”


    父子二人齊齊一愣。


    “先前王爺帶兵擊退西戎與蕃厥數十萬聯軍,若大齊君主懦弱,毫無為君之氣,指揮不動臣民,當何如?”


    何如?那必是被西戎聯軍的鐵騎踏破函穀關,直逼京城,到時家河破碎,民不聊生。


    趙廣淵忽然疑惑了,君為輕還是不輕?


    姬長風笑笑,“君既輕又不輕,民既貴又不貴……”


    姬長風的到來,打開了趙廣淵父子二人從未領悟過的世界。而越王父子也給了姬長風持續的驚喜。


    姬長風沒有想到,越王父子,竟聰慧至此,一點就通,一通則百通。他跟他二人講的為君為民為國之道,在別人看來,可能有些離比叛道,或是別人一時不能理解的。


    但沒想到,越王父子二人不僅一點就通,還時常能舉一反三,引經據典,以史為鑒,提了很多新鮮的想法。讓他大感意外。也讓他大開眼界。


    姬長風不由得感慨,大齊傳世十八代,十九代定會落到這父子二人手裏。也許大齊將會步入一個更輝煌的時代。


    若這父子二人不能繼位,京城得派人早早把這父子二人滅了,不然將會是繼任者最大的威脅。


    師徒三人漸入佳境,姬長風的博聞強識,讓趙廣淵父子受益非淺。而他父子二人因在現代看過諸多史冊史料,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視野和見識也不是現在的人可以比擬的。


    姬長風恨不得一天十二時辰與這父子二人長談。


    隻是趙廣淵事務不少,常分不開身。隻有長至耐心十足地跟著姬長風,像塊海綿一樣吸收著姬長風這麽多年的積累。


    等蔣項找來的先生到達函穀城,聽說了姬長風這一會前輩,也是如饑似渴跟著長至旁聽。


    這位蔣項找來的先生,叫孔澤儒,曾經給先太子當過幾年的先生,後來因妻子去世,傷痛之餘從東宮請辭迴了家鄉。也因為此,避免了因先太子一事被至正帝清算。


    這位孔先生,與姬長風天馬行空,更注重實務不同,他給長至製定了諸多係統的課業。


    孔澤儒和蔣項一樣,為先太子早逝,引以為憾。現在把全部希望寄托在越王和長至身上。教導長至的學識,全是按當年東宮儲君的課業來製定的。


    做為儲君,要學習國政,了解國家律法,政治體製,君主的職責和權力,如何掌握民意,如何製定政策,還要學習軍事,財政,文化,外交諸多學識。


    先前蔣項雖有製定這些課業,但還未來得及更深入地教授。


    如今兩位先生,一內一外,全方位係統地教導長至,常至他無瑕分身。要不是趙廣淵覺得兒子有一副好的體魄更為重要,且身在邊關,又有這樣便利的條件,拉著他一半的時間跟著方勝等眾將學習軍務和刀槍劍戟,隻怕長至要被兩位先生按在書房不得出。


    “兒子這是不是太辛苦了?”林照夏現在通常一天也見不著兒子幾麵。


    除了晚飯一家三口是定要在一處吃的之外,原先早餐午餐也幾乎在一起吃,結果現在,明知兒子在宅子裏也見不著一麵,晚餐兒子也是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


    “你之前嫌他一天到晚就往軍營裏跑,學問都落下了,現在兒子醉心學問,你又嫌他。”


    “我哪裏是嫌他,我是擔心他太辛苦了。好歹勞逸結合啊,這怕不是要念成書呆子!”


    “怎會。他一半時間還是泡在軍營的。”怎就會成為書呆子。且姬長風那人是坐不住的,常帶著長至往外跑,美其名曰體察民風民情,“我看兒子越發有樣了,在他身上,我似乎看到了皇兄的樣子……”


    趙廣淵眼神放空,一副懷念的樣子。


    林照夏默了默。兒子的變化他當然看在眼裏,她也會兒子感到驕傲。但就是擔心他小小年紀,日程安排太滿,他承受不住。


    趙廣淵收迴思緒,安慰道,“你放心,我心裏有數。我就這一個寶貝兒子,我舍得毀了他?”


    林照夏有些心疼地看了他一眼。古代男人無不想著子嗣繁茂,家族興旺,這男人往常嘴上不說,怕是心裏還是介懷的。


    “我得到消息,還有兩日,馬氏帶著幾個孩子就和王府的人一起到了,到時長至可以和他表兄弟們鬆快幾日。”


    馬氏等人還未到函穀關的時候,至正帝已先一步得到趙廣淵請了名師教導長至的消息。


    孔澤儒他知道,當年還是他親自去請他教授先太子的。至於姬長風,至正帝不認識。但他派人秘密查探之後,大吃一驚。還沒等他緩過神,還有更讓他吃驚的事在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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