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路夜打馬緊追,奈何王爺那馬是極品汗血寶馬,他和江環在後頭緊追,還是差了一射的距離。


    才一揚聲,前頭寶馬揚起的飛灰就往嘴裏灌。


    路夜扭頭噗噗幾聲,勒馬緊追,麵色焦急。


    怎的王妃好好的,怎就在宮裏不見了呢?定是太子和皇後那母子倆把人藏起來了。說不準王妃已經……


    不不不,王妃一定會沒事的。


    “王爺!”路夜和江環奮馬直追。他們明白王爺的心情,王妃不見了,王爺怕是心神俱碎,不能思考。


    可現在函穀關正是關鍵,王爺這一走,豈不把戰果拱手讓別人撿了?


    幾十萬大軍不要了?


    再一聽,後頭又有馬蹄聲響,路夜邊打馬邊往後看,見是展騫和孟彥帶人跟了來,心下越發焦急。孟彥已投到他們這邊,但是展騫是定國公世子,他不會輕易站隊。


    萬一王爺戰時脫離函穀關被展騫密告京城,隻怕不好挽迴。


    給江環使了一個眼色,江環看懂,勒馬欲迴身攔住展騫,好讓路夜往前截住王爺。


    路夜急打馬往前跑了一段,就見越王的馬速慢了下來,到最後停在那裏。急忙上前,“王爺,不可衝動。此時王爺還不能離開函穀關。王妃一事,先派人迴京打探再做打算。”


    路夜覺得此時王爺在函穀關是個極好的機會,隻要運作得當,函穀關三十萬大軍並京城二十萬援軍盡可捏在手中。


    五十萬大軍在手,大事已成一半。


    此時離開函穀關實屬不妥。


    跑了一路,趙廣淵已經冷靜了下來。蔣項秘信中說夏兒在宮中不見了。他一急,隻以為夏兒遭了不測,心急之下,打馬就想往京城趕。


    可跑了這一路,他亂遭遭的腦子忽地精明了些許。


    夏兒是在廢宮景陽宮不見的!


    景陽宮,是一年前夏兒來時地方。


    夏兒被皇後召進宮,皇後再如何囚她,皇上還在,必不敢虧待於她,是不會把她安排在景陽宮的。那隻能是夏兒自己去的景陽宮。


    若是夏兒自己去的景陽宮,就必不會是皇後和太子的人下的手。


    那麽夏兒的失蹤隻能是她自己一手策劃的。


    夏兒必是迴去那邊家裏了。她此時和長至在一起!


    趙廣淵想到此,一顆心咚咚跳了起來。從大悲中忽地大喜,心裏的情緒衝得他差點坐不住。座下寶馬感受著他的情緒,揚著前蹄有些狂燥地嘶鳴。


    路夜上前幫忙牽住。“王爺?”王爺是想到什麽了?


    “傳信,讓暗衛去主院內室床上暗閣找找那串黑檀佛珠還在不在!”


    啊?路夜有些不明所以。但並不質疑,“是,屬下這就傳信。”


    雖幾乎確定夏兒是從景陽宮迴到現代了,可趙廣淵還是擔心她被太子和皇後藏起來了。若有一絲一毫這樣的可能,他都承受不住。


    若他們內室暗閣裏的那串佛珠不在,那趙廣淵便能確定夏兒是真的迴去了。


    “即刻去傳信!”趙廣淵一刻都等不及。


    “是。”路夜鬆開馬的韁繩,跑到避人處傳信去了。


    等展騫等人趕到,隻見密林裏飛出一隻鴿子,撲騰著很快就飛得看不見了。展騫目光閃了閃,麵上並不作聲。定是京城出了什麽事了,才至越王不顧一切,拋下函穀關五十萬大軍,單人單騎往京城跑。


    “王爺。”攔不住展騫,江環有些抱歉地看了越王一眼。


    趙廣淵掃了一眼後麵跟上來的親衛,還有打馬在親了前頭的林敬寧,朝他使了一個眼色,林敬寧點頭,手一揮,眾親衛往後撤了一射之地。


    展騫迴頭掃了一眼,見隻有他和孟彥,江環,還有前方迴來的路夜,也知這是越王有話要說了。不由得心裏一緊。


    “王爺,是不是京城出什麽事了?”展騫先問出口。


    趙廣淵沒答,反而定定地看他,“展世子為何會跟著打馬來尋本王?”


    越王一副陌生的語氣讓展騫有些不適。“末將擔憂王爺安危。且我等隨王爺出京救援,二十萬大軍還等著王爺帶我等平安迴京,且此時戰事未歇,函穀關不能沒了主帥。”


    這些天與展騫出生入死,對展騫的為人,以及他的行事,趙廣淵極為欣賞。


    這是個人才。若能籠絡在帳下,於他將如虎添翼。


    並未瞞他,“京中是出了些事情。太子和皇後囚了我妻於宮中,本王收到秘報,我妻在宮中忽然失蹤,本王憂心她的安危,急著想迴京確認。”


    展騫大吃一驚。越王妃不見了?在宮中失蹤了?


    太子對越王的忌憚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張著嘴一時不知如何出聲。愣愣半晌,“可函穀關……”


    “函穀關戰事未歇,本王做為征西大元帥,這時候離去,等於告訴西戎,大齊陣前無主帥領兵,軍心潰散,等於是把到手的勝利拱手讓給西戎。”


    展騫急忙點頭,“是,正是。函穀關此時還離不得王爺。”


    “那我妻又將如何?本王領兵一路跋涉至函穀關,數度曆生死,眼看就在勝利凱旋,結果太子和皇後囚了我妻,逼我就範?防著本王?這是怕本王造反嗎?”


    轟地一聲,造反二字在展騫和一旁的孟彥聽在耳朵裏,隻覺得如同雷擊。


    嚇得他們差點從馬上跌下來。


    這樣大逆不道的話越王就這樣大咧咧說了出來?


    “王爺慎言。”展騫心裏有些慌,有些後悔追來了。他家兩代定國公,傳於他,還會是定國公,他展家三世公爵,沒必要摻合進爭儲這樣的事體中。


    他欣賞越王,也願意在方便的時候給予他最大的幫助,可這樣的事,臨來時,父親耳提麵命,不得摻和進爭儲一事中。


    心裏不由得有些生起太子的氣,函穀關還沒宣告戰事結束呢,太子這未免也太心急了。


    而且越王就算掌控了函穀關,於爭儲一事,他要做的還很多,京中就一點辦法都沒有?有必要這會囚了越王心愛的女人?


    展騫心海翻起層層波,一旁的孟彥聽到這樣驚人的話,已是很快斂了心神,反應過來,躍下馬,單膝跪地衝著越王抱拳,“末將願追隨越王,願效犬馬之勞!”


    趙廣淵目光從展騫身上收迴,跳下馬,親自扶起孟彥,“有孟將軍相助,本王如添一翼。心下甚慰。”


    孟彥如伯牙遇子期,立刻咧著大嘴就笑了。“但凡王爺用得著在下,盡管吩咐!”狠拍了幾下胸脯,“我孟彥別的沒有,命有一條!”


    那什麽太子,他沒見過。但隻這麽一聽,竟把越王妃召進宮中囚禁,還失蹤了,他孟彥就對這樣的儲君失望。


    身為堂堂七尺男兒,有事說事,說不過就打一架,怎的能拿女人當籌碼呢!


    這是小人行徑!


    他孟彥看不起這樣的儲君。他覺得越王就挺好的。人家身份還高,還是元後嫡子呢!就是一身貴氣!越王要是造反,他願意追隨!


    反正剛才大逆不道的話他也聽見了,他沒有上告,那他也是同謀。


    對,反正都一樣。不管如何,他已經都是越王同黨了。從此以後,他就跟著越王了!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站在越王身邊。


    路夜和江環看他那一副還很驕傲的樣子,會心一笑。王爺得此悍將,實乃幸事。


    而展騫聽到孟彥的投誠,越發緊張。越王會不會逼他現在表態?


    那又該如何應對?


    展騫下了馬,無意識地摸著馬腹上的毛發,心裏有些慌亂。越王妃不見了,越王隻怕是徹底跟太子撕破臉了,不知父親可有傳信給他,叮囑他如何做。


    越王已收到京城的消息,隻怕父親的信也已經路上了。


    可現在他要如何應對?


    趙廣淵再次看向展騫,“本王也不瞞你,本王從皇陵迴京,確是帶有目的。但並非想坐上那個位置。我隻要我胞兄和呂氏一族能夠翻案平反,足矣。”


    趙廣淵半真半假說著他的計劃。


    “但現在看來,太子已視我為最大威脅。本王遭的這數次暗殺,隻怕也有京中的手筆。如今我妻又失蹤了,我是爭也得爭,不爭也得爭了。”


    “王爺……”


    “你展家掌京畿九營,戍衛京城,權柄不小。此次你又做為副帥隨我西征,臨行前,皇上和定國公定是百般囑咐你,但本王今日想告訴你,你迴京可以,但二十萬大軍得留下。”


    “王爺,萬萬不可啊!如此一來,王爺便是跟天下人為敵了!”謀逆,是誅九族的事!越王還不致於走到這一步。


    “臣立刻傳信迴去,讓父親幫著尋找王妃下落。讓父親幫著周旋先太子和呂氏一門平反之事,越王實不可衝動啊!”展騫苦口婆心地勸說。


    他實是同情越王的遭遇,不忍他才從泥沼中脫身,又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展家姻親故舊尚有些,我會去信父親幫著從中說和,聯合京中大臣上疏為先太子和呂氏一門翻案,越王莫要衝動!”


    “現在不是本王衝動,是太子先對本王下手了。他容不下本王。連本王的妻子他們都容不下。本王已是箭在弦上了。”


    說到此時,趙廣淵已明白夏兒的苦心。


    她不願成為太子和皇後拿捏他的把柄,想以失蹤來成全他。


    趙廣淵心中又急又痛。不敢確定夏兒是不是安全迴到現代了,還是真遭不測。可恨現在連個音信也無,也不能迴京確認。既然夏兒給他創造了機會,他不能不利用。


    一行人迴到函穀關大營,眾將知越王迴來,對於他忽然奔出大營,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方勝得知急忙趕到帥帳詢問因由。江環也把原因告訴了他。


    方勝聽完也愣在那裏。


    越王妃在宮裏失蹤?太子是不是太心急了?不由得長歎一口氣。慶幸他未在京城,在函穀關雖頻有戰事,生死不定,但沒有那麽多爾虞我詐。


    這邊方勝還在越王帥帳,迴到自己軍帳的展騫打發了前來詢問的京城諸將,正要磨墨寫家書,結果帳前就來了四個越王的親兵,接管了他的警衛。


    幾人爭執間,把展騫吸引了出來,一看這架勢,便知道越王派人來盯著他了。


    很快,他便知道,不止他,京城來的諸將,都被越王派人盯著了,連書信都不許寄了。而函穀關有些將軍和校尉,也被囚禁了起來。


    一打聽,全是太子和秦王的人。


    越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架勢,掌控了整個函穀關大營。把別人的釘子,不願聽從他命令的將士,關的關,整編的整編,函穀關大營翻了天。


    一時間,人心慌慌。


    方勝見大勢已去,頗為無力,“王爺,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沒必要為了一個女人,跟朝廷和整個大齊對抗。


    就算手中有五十萬大軍,以函穀關拒為天險,可朝廷數百萬大軍,豈是越王能抵擋的?


    “反也是死,不反也是死,方元帥認為本王當如何?”


    “也許是誤會……”


    “方元帥說是誤會,是不是認為那些西戎人嘴硬,本王審不出,就是誤會了?不怕告訴元帥,京中的來信本王截獲了多封,已證實是太子手筆。太子不想本王活著迴京。且在來函穀關之前,太子已數度暗殺本王了。”


    方勝做為函穀關守將,函穀關三十萬大軍本應聽命於他,可因西戎挑起戰事,京中派了越王這位征西大元帥,如今他要聽命於越王,越王掌了函穀關大營的帥印,全軍都要聽他一人的號令。


    可他方勝一家子都在京城!


    他投誠越王,他方家九族都要滅門了!


    “和展騫一樣,本王放你們迴京。其他有品級的武將,若想離開,本王亦不攔著。”


    “王爺,您莫要衝動,此事需從長計議。而且若眾將都離開,函穀關怕是無人領兵!”現在戰事未歇,各營沒了領兵的將軍,如何與西戎開戰?


    方勝心如火焚,一憂戰事,二憂他的處境。


    越王這一架,他不知何去何從。投誠越王不是,離開函穀關迴京亦不是。邊關守將自來隻有戰死,沒有臨陣脫逃的。而且他這一迴京,皇上會如何處置他?


    他還能領兵嗎?


    方勝這邊還在糾結著,而函穀關大營,被暫時關起來的幾位將軍已是帶著手下的士卒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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