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廣淵見大齊那邊衝殺聲震天,對著兩隊人馬說了聲,“走!”眾人便以極快地速度撤了迴去。


    西戎兵正忙著到處救火,不曾想大齊的軍隊已經衝殺到麵前。


    急忙整隊迎戰。


    雙方很快就戰到一起。


    迴到城牆上的趙廣淵和方勝在觀看戰況。


    他們這邊派出二十萬大軍,連著三萬騎軍全部派出去了,幾乎傾巢而出。


    雖全軍出擊,但人數隻有對方一半,這一戰,還是占了個先機,仗著敵軍反應不及,準備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見西戎蕃厥聯軍被齊軍壓著打,方勝和幾位受傷的將軍看得熱血上頭,一掃多日被對方罵戰,龜縮不出,隻以防守為主的憋屈作戰方式。


    “打,給我狠狠地打!打死那群龜孫!”


    眾人叫囂著,算是狠出了一口氣。


    猶以孟彥罵得最兇。他受了傷,這次出城主動攻擊的人裏並沒有他,更覺憋屈,現在隻想好生罵上對方一迴,很是解氣的樣子。


    趙廣淵看了他一眼,雖覺罵得難聽,但已聽路夜說了他的情況,對他這番真性情倒挺欣賞。


    這孟彥作戰勇猛,不畏戰不怕戰,是條漢子。將來可大用。


    收迴目光,對著方勝說道:“鳴金收兵!”


    “啊?”孟彥等人不解地看他。


    方勝已是會意,忙對著鼓兵吼了聲:“擂鼓!撤退!”


    細密的鼓點猛地在城牆上響起。


    “元帥,為什麽不趁熱打鐵把對方徹底擊退!”


    “你們說為什麽。”


    趙廣淵不答反問,站在城牆垛口處,看著正潮水一般往城牆這邊撤軍的齊軍,“弓箭手準備,掩護我軍撤退!”


    “弓箭手掩護!”方勝也高聲吼了一句。


    孟彥幾位將軍看著迴過神來正追著我軍打的聯軍,急出一身汗,“射!射!掩護,掩護!”


    迴到城牆上的林敬寧還沒從半夜搞偷襲的興奮中緩過神,這會見敵軍追來,顧不上多想,急忙搭弓瞄準,往敵軍隊伍裏放箭。


    他準頭好,幾乎箭箭都有射落對方的騎軍。


    引得方勝都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西戎蕃厥聯軍本來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很快就迴過神了,見對方人數不足,正高興可以扭轉頹勢,結果對方收兵了!


    這怎麽行!


    立刻嘩嘩叫著追了上去。結果被大齊弓軍一射,人仰馬翻,前麵一阻,後麵隊形大亂,眼睜睜看著齊軍越退越遠。


    氣得也命弓箭手射了一波。


    怎奈齊軍在城牆上據了高點,有了掩護,傷亡並不大,倒是他們這邊,進了對方射程之內,反而傷亡慘重。


    隻好命大軍後撤,退出對方的射程範圍。


    再看,大齊軍已全部撤迴城牆內,氣得幾欲吐血。


    而大齊這邊打了個大勝仗,導致軍心沸騰,城牆上眾將士已是對著西戎聯軍唿喝勝利起來。更氣得對方騎在馬上大罵齊兵奸詐。


    站在那裏罵戰,想再打一波。


    現在西戎聯軍才剛剛提氣,準備大戰一場,齊軍就撤退了,憋的那股氣還未散呢。


    上不上下不下,正難受,就想壓著齊軍狠揍他們一頓。這會他們才反應過來,大齊這邊援軍還未到呢,不然不會才出動這點兵馬。


    隻是不管對方如何罵戰,趙廣淵都沒有再理會了。


    在城牆上看了一番對方青筋爆炸地罵戰,很快就沒了興趣,下了城牆。


    方勝已聽說趙廣淵帶著夜襲人馬幹的燒糧草的經過,對著前去夜襲的眾人狠誇了一番。對著準頭極好的林敬寧還起了愛才之心。


    “他可是我從京城帶來的,元帥可別跟我搶。”趙廣淵開玩笑道。


    走到林敬寧麵前,一副不熟的樣子誇了他幾句,又道:“即日起調到我的親兵營。”


    林敬寧一臉激動,方勝笑著推他,“王爺這是起了愛才之心,還不快謝過王爺。”


    “多謝王爺,屬下一定多殺幾個敵兵!”


    眾人羨慕地看他。


    林敬寧開啟了他攢軍功之路。


    對夜襲的眾人勉勵完,趙廣淵和方勝又至校場對著得勝迴來的大軍勉勵了幾句,因這一番突襲的很成功,眾將士心裏都狠出了一口氣,對越王更加信服。


    都是他指揮得當,戰略戰術用得好,才有這場大勝!


    解氣,太解氣了!


    趙廣淵的聲望再次嘩嘩猛漲。


    方二張誌二人更是熱血沸騰。他二人這還是頭一次上陣殺敵,雖背地裏操練了無數次,但真正地上過戰場還是頭一遭。


    隻這一遭就燃起二人心中的血性和鬥誌,他們更喜歡在戰場上殺敵的這種熱血感。


    “那你二人跟著多操練多學習,多攢些功勞,本王為你們請功,將來也讓你們領兵。”


    “是,多謝王爺!”他們要領兵,將來為越王掌兵!


    眾將做了一番戰後總結,一致覺得援兵到來之前不可輕易出兵了。現在對方已經掌握了他們的情況,而且對方有備而來,當下還是以守關為主。


    “他們估計也罵不了多久,畢竟糧草被燒了一部分,也會選擇停戰。”


    多虧了王爺帶人夜襲,讓他們得以緩幾天,等援兵到來。


    眾將再看越王,原先覺得他搞夜襲偷燒對方糧草,有些小人行徑,還親自帶隊,有些愛出風頭了,可現在再看,這糧草燒得好啊。換了任何一個人,怕是都無法做到全身而退。


    越王真是,藝高,人膽大!


    京城知道越王是這樣的越王嗎?


    太子知道嗎,秦王知道嗎?


    午飯後,趙廣淵正在帥帳研究沙盤,方勝捧著一副盔甲進來,趙廣淵看了他一眼,上前接過。


    “這是?”


    方勝目光懷念,“這是當年你四舅舅送給我的盔甲。這些年我一直把他好好地收著。”呂少將軍去世後,他一次都沒再穿過。


    四舅舅的?


    趙廣淵走過去,手撫在盔甲上,想起風光霽月的四舅舅,眼神懷念又悲痛……


    四舅舅是外祖父母最小的孩子,隻比皇兄大了五歲。少時他們三人常在一起玩,把外祖家霍霍得不行,後來外祖母嫌他愛惹禍,早早就把他送到了邊關。


    可母後想著她四個兄弟都在邊關,後來便把四舅舅叫了迴來。可後來,四舅舅成了親之後,四舅母才有了身孕他又偷偷跑迴了函穀關。


    結果這一去,再也沒迴來。


    “當年,我在戰場上迷了路,兩萬人馬被敵軍包圍差點全軍覆沒,是你四舅舅帶兵出現,救了我們。”


    當年少將軍出現的那一幕,方勝永遠都忘不了,那會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呂四將軍如神兵神將般降落到他麵前。


    “若不是他,我墳頭的草長得比他還高。”


    一句話說得二人齊齊沉默。


    半晌,方勝才收斂了情緒,“我大抵也猜出幾分王爺的心思,別的末將不想參與,邊境守將隻效忠皇上,誓死扞衛大齊國土。但為呂家平反之心,末將與王爺無二致。”


    見越王看他,方勝朝他拱了拱手,“在這一事上,若有末將能做的,王爺敬請吩咐。旁的……王爺放心,隻要王爺在函穀關一天,末將保證全軍都聽王爺的。”


    趙廣淵上前虛扶了扶,“這便很好了。”


    邊關守將家小都在京城,不敢生反叛之心。在事情未明朗之前,不會輕易站隊。


    但方勝受恩於四舅舅,對他抱著一份好感,並允諾全關將士聽他調遣,這便極好了。


    二人對望,頗有一分惺惺相惜的意思。


    “我雖少時得外祖父和舅父們多番指點,但於戰事軍務上,算是門外漢,還需方元帥多加指點。”


    “王爺言重了。隻這兩天的表現,王爺就令末將刮目相看。王爺青出於藍勝於藍,將來必會讓你外祖父含笑九泉。”


    從此方勝倒真的把趙廣淵當成後輩子侄,手把手地教他如何帶兵,讓趙廣淵受益菲淺。


    方勝走後,趙廣淵把四舅舅的盔甲穿在身上,隻覺得哪哪都合適,銀白色的盔甲穿在身上,猶如深秋之時罩著一層霞光,看著冰冷,實則裏麵溫熱。


    一股悵然忽地湧上心頭。過去似乎已經遠去了的故人,似乎又重新一一站在他的麵前……


    趙廣淵眸色越發堅定。


    等他小心脫下盔甲把他掛在自己的方桌前,魏佐等人進來。


    看到自然又是問了一番,得知是呂家四將軍的,眾人皆是一陣沉默。


    “何事?”趙廣淵出聲。


    “迴王爺,截到幾封發往京城的信。”


    趙廣淵伸手接過,拆開看了看,是太子和秦王的人向他們匯報這邊情況的密信。重點把越王的表現提了。


    魏佐一邊等著越王看信,一邊暗自慶幸,還是王爺想得深遠,早在未出發前,就想到要控製函穀關發往京城通信的渠道了。


    雖然他們才到函穀關,但這一路已截獲多封密信。讓王爺掌握了不少信息。


    “往兵部的文書照發,這幾封,”抖了抖那幾封私信,“扣下。”


    “是。”魏佐應下,又問,“一直沒有收到信,會不會引起那邊懷疑,要不要模仿口氣迴一封?”


    這種事,他們在跟著王爺到西南視查水利工程的時候已經做過了,再做起來自然駕輕就熟。模仿筆跡嘛,這事,他們熟,也有人手。


    “先不用。過段時間再看。”相信這兩天的戰報方勝會如實向兵部匯報的。


    會上呈到龍案上。


    戰事這麽密集,那些人哪有空給太子和秦王寫信。“盯著京城那邊的來信。”


    “是,王爺放心。”


    隔天,聽說敵軍後撤三十裏,眾將都在猜測敵軍是不是退縮了,選擇退兵了。結果下午斥猴就來報,有小股敵軍正向大散關和隴關移動。


    “大散關和隴關?”


    “他們既已知道咱們援兵未至,不該集中兵力強攻咱們嗎,還分兵?”這是什麽操作?


    “咱們兵力雖比他們少了將近一半,但咱們易守難攻,隻怕他們在想別的辦法。”


    “什麽辦法?聲東擊西?”


    趙廣淵也有些摸不準敵軍的戰術,“大散關和攏關有多少守兵?”


    “大散關八萬,攏關五萬。”方勝應道。


    “怎的才這點人!”


    “大散關和攏關在函穀關左右,自來就有函穀關擋在前頭。”函穀關已囤重兵三十萬,不可能再重兵囤至另兩關。


    “命人往兩關示警,並詢問防守情況。”函穀關囤兵不足三十萬,那兩關不知這些年又減員了多少。


    “王爺,若兩關向我們求援,那我們可會分兵?”


    若那兩關受到攻擊,不救是不行的。可一旦分兵,萬一敵軍再後撤強攻函穀關……函穀關危矣。


    “王爺?”才打了一場勝仗,還來不及高興,這忽然箭又懸在頭上。


    眾將又提起心。


    都燒了他們的糧草了,還這麽堅挺。不由都恨得牙癢癢。


    “速速派人去查看援軍到哪裏了!讓他們急行軍速至函穀關!另加派城牆守衛兵力!”


    “是!”


    函穀關大營氣氛又緊張了起來。


    眾將走後,魏佐忽然向趙廣淵提議,“王爺,您之前不是沒下定決心怎麽安排咱們那些人嗎?”


    趙廣淵一愣。很快便明白魏佐的意思。


    他分別從越州,昌平調了三萬精銳,以防在收攏函穀關的過程中出現什麽變故,本想著讓他們以匪兵的身份讓他們去寧武關邵良處,讓邵良先招安了他們,再以函穀關戰時需要補充兵力為由,大大方方送來給他,如此便過了明路。


    結果到了函穀關,才發現函穀關這些年早已沒有三十萬兵力,隻有二十五萬。


    他有在考慮要不要直接讓那三萬人充入函穀關。


    這些年函穀關也一直領著三十萬兵馬的糧晌。


    可函穀關如今並不歸心,他還未掌控函穀關,全軍上下並不是他說了算。


    “王爺,此時是個機會,讓他們分兵兩處,直接到大散關和隴關支應。相信兩關守將看到他們願意出城對敵,會同意收編他們的。到時王爺再以函穀關兵力不足,把他們要來。”


    趙廣淵想了想,覺得此舉甚好,又與心腹等人商議過後,便命他們去傳信。


    “讓方大直接到函穀關來。另分兵二處,讓他們至大散關和攏關支援。”


    “是。”


    結果,路夜又忽地提醒趙廣淵,“王爺,那另一支一萬騎兵,如何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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