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廣渙沒想到老七竟玩了一手金蟬脫殼,瞞過了所有人。


    “派人去皇陵拿了老七那個替身,再把這個消息透給秦王那邊。”


    老七不僅瞞了他,也把秦王耍得團團轉,相信這個消息秦王楚王那倆兄弟定也極有興趣。


    “太子,還是渚頭縣那邊更為緊要。”幕僚提醒太子別本末倒置,越王那個替身是要解決,但其真身更為重要。


    “孤自是知道。”渚頭縣那邊的事要解決,但老七耍了他,這事也不能放過。留著那個替身,還不知老七要拿他做出什麽事來。


    “可查出越王身邊有多少人?”


    “不足二十。”幕僚答道,雖多是好手,但一半是文人墨客,“隻不知暗裏準備了多少。”


    “派人去查。從暗衛營撥二十個人去渚頭縣。”


    “太子,二十個人隻怕不夠。”


    太子自詡自家暗衛營可以一當十,但想著老七騙了所有人,也聽從幕僚的建議,“暗地裏再派二十好手暗中接應。”


    “是。”


    趙廣渙吩咐這一切的時候,沒避著燕驚蜇,燕驚蜇急得不行,但麵上半絲不敢露。


    好不容易挨到迴了家,想到太子發出指令已經大半天過去了,更是心急如焚。才進了自家院子,就召來越王留下的暗衛,“速去通知你們主子,太子派了四十個暗衛趕去渚頭縣了!”


    兩個暗衛大吃一驚,東宮的暗衛!四十個!


    雖然不肯認慫,但越王手裏的暗衛營是從呂國公手裏傳下來的,而東宮的暗衛是皇家暗衛,兩家也沒正式對上過,不知各自深淺。


    現在太子派了四十個暗衛去截殺主子!主子在明,太子的人在暗。


    暗十二催著暗十一,“你去通知主子!並留在主子身邊支應。我去傳信營裏,讓營裏多派些人手過去!”


    “可是這裏?”總不能兩人都不在。


    燕驚蜇急得不行,現在監視他一家比越王的命更重要?立刻舉手發誓,“自我應下越王,就已經是越王的人了,必不會起反心!”


    兩個暗衛還在猶豫,燕驚蜇又補了句,“假若你們主子有個萬一,我便帶一家子迴雲靜山去。”


    不會留在趙廣渙身邊。


    他心裏的信念已經動搖,不管將來如何,他都不會留在太子身邊。


    兩個暗衛對視一眼,點頭,就要各自分頭行動,燕驚蜇又叫住了暗十二,“太子那邊估計不會留渚頭來的人,你們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把人救下來,到時候這便是鐵證。”


    暗十二點頭,飛縱了出去。


    而東宮,正如燕驚蜇所料,趙廣渙下了一係列命令之後,開始想起渚頭縣令許笏送來的幾個人。


    “人呢?”


    “安置在客院。”那人應完,看向趙廣渙,“太子,人不能留。”


    太子點頭,“去處置了吧。”


    “是。”那人應聲而去。


    太子原地站了站,磨了磨牙,覺得老七給他惹了諸多麻煩,心裏起了些煩躁。


    又叫了一心腹幕僚進來,“那四百萬兩怕是藏不住了,即刻送往九邊軍中。如何分配你們看著辦。”


    又一臉嚴肅道:“不許克扣,務必每一兩銀子都用到實處。”


    這些銀子不能出半點紕漏。


    幕僚一邊應是,一邊頭疼,“四百萬兩咱們已經用了,如今庫房怕是一下子挪不出這麽多現銀。”


    趙廣渙想發火,又忍住了。“去湊!務必三天內把銀子送出京。”堂堂一個東宮,湊不出四百萬兩銀子!豈不讓人笑話。


    幕僚不敢再說,急忙應是,出去了。


    客院,幾個從渚頭縣來的漢子,聚在房內吃酒玩骰子,劃拳鬥酒,好不歡樂。桌上撒著酒跡,玩得興起,也沒人顧得上去擦,桌上擺滿了各種就酒的吃食。


    “黑子,怎麽不下注?想什麽呢?”


    那個叫黑子的,扔下手裏的幾粒銀角子,“你們玩吧,我酒吃多了,出去醒醒酒。”


    “這是輸怕了吧。”眾人起哄,“太子不是說會給我們賞賜嗎,放心,最晚明天你裝錢的袋子隻怕都裝不下銀子了。”


    黑子心煩,“你們玩吧,我出去吹吹風。”


    “算了算了,隨他去吧。”幾人便沒管他,兀自又玩了起來。


    黑子走出屋外,抬頭看著黑漆漆的夜,總覺得有那麽一絲不真實,黑沉沉地壓得人心頭喘不上來氣。


    想著那夜,依著大人的吩咐,去新建的大壩上拔了孔閘,掘了大堤,看著那洶湧的河水傾泄而下,嘩嘩的流水聲每夜都攪得黑子睡不著覺。


    每每一閉眼,就是嘩啦啦嘩啦啦的流水聲,傾泄而下的河水,似乎要把他吞沒。


    “艸!”黑子罵了聲,不知是罵自己還是罵誰。


    把腳下攔路的石子狠狠地踢向前方,發泄著心中的情緒。


    夜風把他裹挾著,越發讓他覺得心煩意亂。一股尿意襲來,黑子又咒了聲,抓著褲襠兩把,踢踢踏踏的走到牆角處。


    對著牆角迫不及待掏出小鳥,稀裏嘩啦起來。


    直到撲撲幾聲響,特別沉悶的聲響,驚到了黑子。他暗暗罵了聲,扭頭去看……


    就見一抹血花忽然飛濺到窗欞上,又急又猛,好像就要濺到黑子的臉上來,他下意識地閉眼。


    又睜眼,窗欞上那弧形的血跡慢慢地垂下幾條,看呆了黑子。


    他尿到半途,忽地就嚇迴去了,愣愣地站在那裏,傻了一樣。直到被人從後麵捂住了口鼻,才驚得撲騰起來。


    暗十二有些懊惱,來晚了。


    等屋裏的黑衣人飛縱而出,暗十二才夾著黑子躍牆而去,臨走還往那間屋子放了一把火。


    太子等人聞迅而來,看著熊熊燒起的屋子,眉頭緊皺。


    “查點清楚了?都在裏麵?”


    “外頭的守衛說沒誰出去過。”


    隱在身後的一個暗衛,有些疑惑,那屋裏似乎隻有五個人。可現在守衛說沒誰出去過。也許本來就是五個人。也許另一個人已經被解決了。


    遂未放在心上。


    太子點頭,“派人救火,跟宮裏迴話,下人玩骰子,不慎打翻了燈燭,燒了屋子。”


    “是。”各處聲音立刻揚了起來,“快,取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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