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大的驚喜砸在唐望之頭上,砸得他有些暈乎,一時愣怔在那裏。


    唐時遷也愣在那裏,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是什麽牌麵的人物,越王又是什麽牌麵的。人家再不受寵也是個親王,給他兒子謀好處,圖啥?


    這兩父子齊齊呆愣在那裏,蔣文濤還以為人家不樂意。


    畢竟唐時遷為人刻板,脾氣不好,行事與人不同,眾所周知。不然明明父子兩進士,大好的前途,最後卻窩在小小的書院當教習先生。


    “若是不願意,隻當我沒說過……”


    “不不不……”董氏急了,怎會不願意!她男人寒窗苦讀十年,不就是為了科舉入仕,出人頭地的嗎。


    急得忙用眼神示意婆母周氏。婆母是個拎得清的性子。


    周氏迴神,“我兒……”


    話才出口,唐望之已是急急起身,衝著蔣文濤拜了下去,“謝王爺提攜之恩!”


    見他識趣,蔣文濤很滿意,“雖是八品,又在司農司,但王爺深記太祖祖訓,司農司行勸課農桑,教民稼穡之責,任重道遠。”


    “是,王爺大義。我祖輩父輩亦是農戶出身,深知天下百姓之苦。小的必牢記太祖之訓,不負王爺所托。”


    兒子願意,孩他娘和兒媳也跟天上掉陷餅一樣,唐時遷還能說啥。


    雖不知越王為何會幫兒子謀差事,但這等好意,此等大恩,他唐時遷也不是個不知恩不念情之人。


    忙吩咐董氏去書房把他那幾幅字畫拿出來。


    蔣文濤推辭,“我這要是拿迴去,成上門討要書畫的了。不成不成。”


    奈何唐時遷是個固執的性子,家裏沒什麽可送的迴禮,家中清貧,沒什麽迴報的,人家給了這麽大一個好處,就算圖你幾幅字畫又如何。


    自己畫的,不值錢。越王要是喜歡,那是抬舉。


    “那我就替越王收下了。多謝唐老先生賜字畫。”


    又叮囑唐望之,“這兩日吏部公文便會下來,屆時你直接去司農司報道便是。”


    “是。”唐望之難掩激動,再次拱手致謝。


    一家人恭恭敬敬把蔣文濤送出門,待他馬車遠去,都不見影子了才迴轉。迴到家裏,麵麵相覷,仍是不敢相信這潑天富貴就落到自家頭上了。


    蔣文濤差事辦完,到趙廣淵麵前迴話。


    趙廣淵見唐望之不嫌官小,欣然答應赴任,便命人去吏部辦理相應手續。打開唐時遷的字畫欣賞。


    蔣文濤湊過去,邊看邊點頭,隻是還不到那種驚絕天地的地步。


    這幾年他幫王爺在京城求購字畫,見多了驚才絕豔的作品,如今王爺為了唐時遷的字畫,給了他家這麽大臉麵?


    就為了拿到唐時遷的字畫?


    他幫著求購來的那些字畫,王爺送去哪裏,他沒問。但也知對王爺很重要。


    “王爺是想通過施恩唐望之,從而拿到唐時遷的字畫?”


    趙廣淵卷起唐時遷的畫作,心中滿意。這一幅畫要是送到現代,少不得又能入帳七八位數。但他也不是為了得到唐時遷的畫,就給他兒子弄一個職位的。


    “唐時遷為人迂腐,不肯低聲下氣求人,連他兩個親家那裏,都不肯開口求官。耽誤了自己不說,還白白耽誤了自個兒子。”


    若不是唐時遷得罪了人,唐望之也不會落得一個同進士的下場。


    唐時遷雖為人刻板,但他學問屬實不錯,不隻在青山書院,就是在京城士子中也頗有名氣,這些年不說桃李滿天下,但也教出許多有出息的學生。


    這也是趙廣淵肯給他一張貴賓玉牌,並抬舉他的原因。


    除了司農司的確缺人之外,能通過拉攏唐望之,籠絡住這位在京城頗有盛名的唐時遷,繼而再拉攏一些士子,如此也算一舉多得。


    他想做的事是必要做成的。為了達到目的,明著施大義之舉也好,暗裏行小人行徑也罷,都是為了最終的結果。


    過了兩日,唐望之身著嶄新八品錄事官服,到司農司報道。


    司農司上下對他的到來,表示了極大的歡迎,讓唐望之深受感動,越發激起心中的鬥誌,發誓要好好做一番成績出來。


    沒兩天就適應了,辦起差事有模有樣,讓司農司卿姚勇毅很是滿意。


    本來以為是越王偷偷塞人,沒想到唐望之是有真才實料的,為人謙遜,待人誠懇,辦事還認真,姚勇毅恨不得手下全是這樣的人。


    唐望之在司農司如魚得水,臉上的鬱氣早散了個幹淨。


    而隨著唐望之入仕,唐家上下亦是腰板都挺直了幾分,唐時遷多年不得誌的憋屈也散了幹淨,見越王喜歡他的書畫,每日教書之餘,得了閑就窩在書房做畫寫大字,揮毫潑墨。


    讓唐望之給越王送了兩幅,次日就被唐望之帶迴來的一匣子銀票嚇住了。


    兒子才任職幾天,就收受了這麽大一筆賄賂?瞧這都有上千兩銀票了。司農司原來不是邊緣衙門,竟是個油水十足的?


    “父親你想哪去了。兒子是那種人嗎。”


    還收受賄賂,誰給司農司塞好處?就算塞好處,輪得到他?呸呸,司農司上下一心,不做這等齷齪事。


    “是王爺給的書畫錢。”


    唐時遷一聽立刻瞪圓了眼珠子,他的書畫豈是以銀錢來論的!他那是為了感謝越王給兒子謀了差事,贈畫表謝意,是件雅事,怎能以銀錢衡量。


    唐望之一看就知道父親在想什麽。


    他這父親迂腐,家裏最難的時候,也不肯畫一幅畫去賣,人家上門求購他還把人打出去。


    “父親,這是王爺的一片心意,兒子現在在京赴任,總要和同僚往來應酬的。”總不能花娘子的嫁妝吧。


    “就是,兒子現在當了京官,你總不能要求他跟個書院教書匠一般,不讓他出門。”


    周氏怕唐時遷犯軸,忙把裝銀票的匣子捧在懷裏,“這是王爺的一片心意,怎能辜負。現在望之在越王手下當差,交際應酬若落了越王麵子,豈不讓人笑話。”


    個死老頭子,就非要把這份心意當做是買賣?


    “王爺說了,父親的字畫他會收藏在府中,就算要賣,也不在大齊賣,請父親放心。”


    不在大齊賣,那還好。唐時遷心裏鬆了口氣,他又不是窮得要賣字畫,要是各大書畫鋪掛他的字畫,他一張老臉往哪擱。大大鬆了口氣。


    不過不在大齊賣,要在哪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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