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裏分了幾波,親戚們或大聲或小聲地議論。都是關於照夏和這個新女婿還有林巍這個外孫。


    呂姨媽拉著林媽說悄悄話,林媽臉上表神幾番變化。


    但她是極好麵子之人,不想在人前落了下風,極盡可能地為林照夏和趙廣淵說著好話,好讓大夥覺得她找了個好女婿。


    林爸那邊的親戚圍著林爸說話,問他的病情,也問林照夏這忽然冒出來的女婿。


    林爸幾個親戚往林媽和呂姨媽那邊望了一眼,又對視一眼,目光移開,暗自歎了一口氣。


    林巍這老婆這兩年變得有些讓人不認識了,跟親戚們遠了。


    但想到她照顧林巍很是盡心,這年頭哪有幾對夫妻不離不棄的,但凡有一方大病一場,花光家裏積蓄,人也離了,家也敗了。


    就衝她還願意照顧林巍,林家人就認她。


    照夏這個女婿來得突然,她那兒子更是橫空出世,打一眾親戚一個措手不及。


    林家也沒想到她會那麽早嫁出去,本想跟林巍說多留她幾年,畢竟林巍養病這幾年正是關鍵,家裏正要有人有一份穩定的收入支撐,她嫁了人,就盡顧著自己的小家了,哪裏還記得林巍,而且也不是親的。


    有她這一份收入撐著,林巍那邊也不會常常跟親戚們伸手。


    但事情都這樣了,也不能攔著不讓嫁。


    瞧著照夏被林巍養得好,這麽多年大夥看下來,是個知恩的,這個女婿瞧著也是個可靠的。以後隻能交好,盼著他們夫妻能多照應林巍一些。


    畢竟養了十八年,林家更看好照夏這個養女。嫣然雖是親生的,但從小不養在身邊,除了血緣,也不知念著多少父母恩。


    等林照夏和趙廣淵迎了最後兩位親戚進了包廂,林家伯伯叔叔忙招唿了林照夏和趙廣淵過去說話,親親熱熱地給他介紹著今天來的客人。


    林爸在一旁笑眯眯地看著。


    呂姨媽與林媽這邊的親戚坐在一起,等趙廣淵過來敬酒,也拉著親戚們起身,“外甥女婿啊,你要知道你老婆姓林,我妹妹和妹夫養她一場不容易,平時你們得時常迴來看看他們呐。”


    “姨媽說的,我都記下了。定會時常迴來看嶽父嶽母的。”


    呂姨媽笑眯眯地打量趙廣淵,儀表堂堂,氣質不凡,嘖嘖,再一次覺得林照夏走了狗屎運。


    還是華國男人看著順眼,她那女兒在國外讀書,交了一個又一個外國人,她想起來就糟心。


    以前她嫁去溫市,溫市人大多不外嫁不外娶,有點排外,她聽話也聽不懂,為了融入婆家沒少受罪,好不容易學會了當地話,結果女兒將來要找個外國女婿,她豈不是又要聽不懂了?


    想想就糟心。


    忍不住又拉著林媽叨叨,“多想想你的親女兒,嫣然沒受到好的教育,哪裏能找到什麽好工作!你托關係給她找工作,想讓她接班,人家不是看不上她?你們街道辦研究生博士都來搶一個小小的職位了,嫣然以後要怎麽辦?”


    話裏話外,還是讓林媽去向林照夏要補償。


    好歹多要點,給嫣然要來一套房子,幫嫣然把後路解決了,有自己房子住,每月賺的錢也不用付房租,還能多支應一些家裏,不是很好?


    以後她那妹夫病情控製不住,也有房子可以賣?不然難道再向家裏的親戚們伸手借嗎?


    誰來還?


    林照夏一嫁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戶口也遷走了,還指望以後欲取欲求,隨叫隨到嗎?當然是趁現在多要點。


    林媽本來覺得收到的聘金已經夠多,心裏滿意,但聽呂姨媽這麽一說,心裏又起了波瀾。


    林照夏見席間呂姨媽和林媽走得近,兩人好像一直在說話,心裏不由得咯登一下。


    這姨媽家裏是做生意的,腦子活,是個極有主意的人。她看不上林照夏,從沒把林照夏當正經外甥女,林照夏對她也隻是麵子情,但林媽倒是有什麽事就愛跟這個堂姐絮叨,請她拿個主意。


    今天來的親戚也不少,林照夏要顧著與親戚們寒暄,還要顧著長至,分不開身多關注那邊。


    也沒多在意。


    吃飯吃到下午兩點,大家也就散了。


    林照夏和趙廣淵把親戚們都送到家或是火車站,又迴林家與林爸林媽坐了一會,因著明日長至還要上學,也沒多聊,便開車迴了海市。


    趙廣淵那邊也隻在家歇了一日,去了一趟大齊運了好些貨和拿了視頻素材迴來,隔天又飛去了通州。


    等林照夏交了小劇本,跟錢任說了不再接小劇本的活後,錢任雖有遺憾,但也表示理解,“將來若是我們有緊急項目需要,還請你不吝出手相助。”


    “放心。到時候有事您盡管吩咐。”


    錢任對她的態度很是滿意,幫她向財務那邊申請結了她這部劇本的餘款四萬,再加上一部小暴短劇的分成,完稅到手也有五十七萬,林照夏很是滿意。


    小短劇短本雖然一部隻有五萬塊,但結錢快,而且如果暴了,這分成香啊!


    傳統劇本,賣版權雖能賣得多,但版權難賣,還容易被人竊了創意,而且幾乎不會有分成這迴事。


    要不,再跟錢任那邊接幾個活?


    又搖頭,算了,還是潛心打磨傳統劇本吧。寫了兩部短劇,覺得自己的思路都有些亂了,再多寫,怕是有些東西改不過來。


    拿到錢她忍不住帶著長至在外麵吃了一頓好的,又帶他到遊樂園玩了一天,把長至高興得不行,恨不得他娘天天能有錢進賬。


    晚上跟他爹打視頻時,滿臉都是笑,忍不住問他爹這段時間工作有沒有錢進賬,準備帶他去哪裏吃飯,去哪裏玩?吃飯的地址他都選好了,就等爹迴來了。


    趙廣淵在手機那頭一臉笑意,他要是告訴兒子,店裏蔣少傅的一幅畫送去拍賣公司,底價五千萬,一路竟價至一點八個億被買走,長至估計晚上要睡不著了,估計要在手機上搜出十幾二十個好吃的地方等著他迴來。


    長至睡著後,林照夏又與趙廣淵打起視頻電話。


    “我以為我這次賺的還挺多的……”沒想到這家夥賣了一幅畫就是上億。


    “為夫賺的還不都是你的?”


    林照夏嘟了嘟嘴,趙廣淵見她這樣,恨不得在手機那邊往她臉上啃一口,好懸才控製住。


    “為夫賺的,都不夠大齊那邊花的。以後為夫還要靠夫人養著呢。誰家女人有夫人這麽能賺啊,以後夫人就去做自己喜歡的事,為夫負責接送孩子,當夫人的司機,給夫人做飯可好?”


    一番話把林照夏給逗樂了。


    “你那邊還要忙多久,不迴大齊沒事嗎?不是還要去越地那邊?”


    趙廣淵默了默。


    本來去年就計劃好,今天雪化了就去越地的,可他到了昌平山裏,卻不能見到夏兒了,他若是去了越地,沒幾個月半年,怕是不能迴來。


    他會想她的。


    他不能沒有她在身邊相伴的日子。


    好些個夜晚,他摟著她,都恨不得放下那邊的一切,長留在她身邊了。或是有什麽法子把她帶到大齊,與他雙宿雙飛了。


    “這邊再忙幾天,就迴去了。”


    現在通州這邊已經挖出關鍵文物,其餘的慢慢挖就是了。發掘工作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他留下也沒用。至於相關部門要去尋大齊別的墓葬,找更多佐證,這些他幫不上忙。


    一來他有他的事要做,二來千年時間過去,已是滄海桑田,很多曆史痕跡也都被抹去了。他也不能不遺餘力地帶他們去挖大齊的皇陵。


    但是他自己也覺得奇怪,按坐標能找到敬德太子墓,為什麽就找不到大齊皇陵所在呢?


    這些天他跟著相關部門工作,也看到了很多絕密的資料,發現後世現存在昌平那邊的皇陵,聽說最近一朝的皇陵,因後期國力衰弱,是扒了前朝皇陵,用前朝皇陵的地上宮殿材料所建。


    那大齊皇陵的殿宇是不是也是這樣被扒,或是毀於戰火,或是被後世皇朝的皇陵給覆蓋了?


    他“英年早逝”後,後麵的事他並不知道,據《呂家春秋》記載,大齊十八世而終,呂家續天下,那呂家又續了多少代,會不會把皇陵扒了?


    或是呂之後的皇朝把大齊皇陵扒了?


    趙廣淵想著什麽時候還得再去探一探。


    聽說始皇的皇陵現在還保存完整,裏麵機關無數,那大齊的皇陵是不是也能效仿?


    趙廣淵心裏存了好些事,總覺得分身乏術。每日忙得飛起,就是想早早把事情做完,好迴去陪妻子兒子。


    林照夏這段時間日子過得舒心,有錢進賬,趙廣淵和長至也過了明路,該辦的章程都辦完了,心裏鬆了口氣。兒子學習刻苦,又聽話,夫婿又愛重,隻覺得妥妥的人生贏家。


    結果這日中午,剛要出門去工作室那邊看看,家裏就來人了。


    “爸,媽,你們怎麽來了?”


    林媽又一次沒有任何征兆的上門來了,而且這次帶來了林爸,兩人還拎著行李箱,一副要長住的樣子。


    “你爸想來看看你的房子,說是還沒看過呢。”林媽看著林照夏說道。


    林爸笑著點頭,“是,你媽總說你們日子過得不錯,住的房子如何如何好,爸總想著來看一看,不看一眼,總覺得不安心。”


    林媽扶著林爸就往家裏進,“你是知道你爸的,心裏就惦記著你,媽說得再多,你爸不來親自看上一眼,都不放心,總覺得我在說好話哄他。”


    撇過愣怔的林照夏,攙著林爸進了屋。


    “你看,這屋這麽大,你再看這裝修,這家具,四個房間呢,我說他們日子過得好,讓你不要惦記,你就是不放心。”


    林照夏一臉懵的把門關上,轉身去招唿他們。


    “爸媽,你們怎麽沒跟我說一聲,我也好去火車站接你們,你們怎麽來的?打車還是?”


    “打什麽車,虹橋火車站到這邊三四十公裏,打車得多少錢了?我們坐地鐵來的,反正地鐵也方便。”


    “這小區也不在地鐵口啊,走路要一刻鍾呢。”


    拖著個行李箱,還有一個病號,兩人一路走過來。林照夏忽地就有些心疼。


    早些年,家裏日子過得寬裕,林爸每逢學校假期,也是會帶上林媽和林照夏四處旅遊的。結果病了一場,打車的錢都舍不得花了。


    林照夏忙給他二人倒水,打量林爸的神色,見他麵色還好,舒了一口氣。


    林爸接過她遞來的水,見林照夏擔心他,笑著安撫了她兩句,心裏又起了些愧疚。


    他本不想來這一趟的,但然然媽媽一直在他耳邊叨叨,說是讓他去看看女兒女婿的房子,住幾天,再去海市檢查一下病情,那邊醫生比餘杭好,非讓他來。


    林爸知道妻子的打算,他是不同意的。


    但妻子說夏夏現在日子過得好了,然然卻還在為生活奔波,心裏想著然然以前過的苦日子,心裏就難受,不找夏夏幫一把然然,將來他要是有個萬一,然然要怎麽辦?


    家裏隻有一套房子了,他的病要是惡化,要是最後一套房子也賣了,一家人要住到哪裏去?


    一個病人,租房子住,房東覺得晦氣都不願意租。


    妻子說夏夏現在還念著養恩,但時間長了就不一定了,她總會先顧著她的小家的,時間越長關係就越淡,現在若是不打算,將來要怎麽辦?


    天天在他耳邊念叨,他煩得不行,從開始覺得她說的話不中聽,到後麵慢慢也覺得有道理。


    夏夏畢竟不是他們親生的,他在一天,這個家便還在,若是有一天他不在了,夏夏會不會還認妻子和然然?


    他總要為她們打算的。


    扶著林照夏的手站了起來,“走,帶爸爸參觀一下家裏。”


    抬頭看向牆上的全家福,笑著說道:“這張相片拍得真好。改天等然然休息了,咱們一家也去拍一張全家福。”


    林照夏點頭,“好。”帶他在屋裏參觀。


    指著其中一間次臥,“爸,媽你們就住這間吧。”


    林爸林媽一看,這次臥比家裏的主臥還大,樣樣齊全,床是雙人大床,還有五門衣櫃,滿意地點了點頭。


    “行,就住這間。”


    看著林媽拎著行李箱進去歸置,林照夏沒說什麽,更沒去問他們要住多久。


    隻是心裏有些不安。


    不知道平時林爸都不願意住餘杭市上的,在老家修了房子,大半年在老家養病的,這馬上天又熱了起來,為什麽竟願意到喧鬧的海市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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