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就打算這麽看著?”路夜沒好氣地看向趙廣淵,氣若遊絲。


    按著胸口又不免埋怨自己,這血篤篤流,怎麽眼瞎跑皇陵行宮來了?這裏缺醫少藥的,自己怕是要血盡而亡了。


    趙廣淵迴神去扶他,見他打算離開,扯住他,“不先止止血?”


    “你這裏有藥?”不是路夜看不起他,這裏要是有藥,能被幾個宮人害成那樣?


    正要運功離開,就聽到:“有。”


    呃?


    路夜愣愣被趙廣淵扶著到椅子上坐下。又問了句:“真有藥?”


    “你也可以不用。”


    嘖嘖,沒趣。“那麻煩殿下了。”


    趙廣淵便進了內室,找到從林照夏那邊買迴來的藥,看了一眼,想了想,還是拿著它走了出來。


    路夜沒看真切,就被他捏著下巴往嘴裏連送了幾粒藥,都來不及說話,那藥就順著喉管進了肚子。


    “我這是中箭,外傷!你不幫我止血,倒先給我吃上了。給我吃的什麽?”


    “放心,吃不死你。”


    趙廣淵說著又動手把他胸前的衣裳拉開,三兩下,往他傷口上倒了些白色的藥粉,胸口那個血洞,瞬間那血就止住了。


    路夜都看愣了,“這什麽藥,這麽神奇?”


    可再看,趙廣淵手裏已經沒藥了,正在著手給他包紮。


    路夜就見他往自己胸口蓋了兩片白色的紗布,然後,再撕下一個什麽東西,再往上一蓋,咦,竟粘上了!


    不用綁布條?


    用手摸一摸,嘿,牢固得很。再如何動,都不能移動分毫。這是何物,粘得這樣牢?


    剛才他還暗自琢磨呢,這衣裳也不脫,趙廣淵那廝要如何給他綁布條止血。胸口的傷,不得繞背上一圈?


    結果,這兩三下,就好了?就這麽巴掌大一片,竟粘住了?不用綁布條?


    “這什麽藥,竟這般神奇!”


    “好藥。”


    廢話,路夜當然知道是好藥。“可還有?不知七殿下可否均路某一些?”


    趙廣淵看他,“做賊去了?”


    路夜挑眉。趙廣淵見他不答,也沒再問。


    “可以給你一些,隻是我要的舊貨,古董,珠寶玉石,古畫,你可交待下去讓人幫我收了?”


    “放心,既然殿下開口了,賣給誰不是賣。”


    “那就好。本殿不會讓你虧本。”


    路夜挑了挑眉。他也沒想從他這裏賺錢。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又看了一眼胸口的傷,見血已是止住了,一邊攏上衣裳,一邊開口:“多謝。”


    “不必客氣。”


    路夜攏好衣裳,想起什麽,不由地看向趙廣淵,“你在打聽阮博士的下落?”


    趙廣淵有些意外地看他,果然不愧是幹暗衛的,這消息靈通的。“之前是。現在得知他迴鄉,就不找了。”


    “為何要找他?”


    趙廣淵也不瞞著他,“他是教習我和兄長作畫的先生,愛畫成癡,我一是想跟他求幾幅畫,二是他阮家擅書畫之人多,本想找他舉薦一位,給我在京城當個掌眼的。”


    “給你掌眼?你還真的想開個古玩鋪子啊?”


    “是。但我不會在大齊地界開。”


    “不在大齊地界開?”路夜狐疑地望著他,想到他給的珍珠,還有他的藥,似乎都不是大齊所有。難道七殿下真的跟大齊之外的人有勾結?


    眯了眯眼睛,“我想報仇,想為國公爺平反,但從沒想過要勾結敵國力量,摧毀自個家園。”路夜平生最恨為一己私欲,勾連外賊之人。


    趙廣淵看他,心裏有些安慰。笑了笑,“你放心,再怎麽說,我還姓趙,還做不出欺師滅祖之事。”


    路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如果七殿下在大齊找不到支持者,最後去拉攏敵國,借敵國之兵報私仇,那他路夜也不會容他,會替國公爺親手了結了他。


    “你既這般說,我權且相信你。人手……”路夜看了看趙廣淵,“我倒是有一得用之人,就怕你護他不住。”


    “何人?”


    路夜淡淡地看他,直到三息後,才吐口:“呂家人。”


    “什麽!”趙廣淵騰地站了起來,“呂家人?呂家還有後人?”


    路夜見他神情激動,放了一半心。“對,你應該還記得他。”


    “我記得他?”趙廣淵極力迴想,忽然眼睛一亮:“是他!他沒死?”


    路夜欣慰地點了點頭,“看來你還記得他。”


    “我記得!”趙廣淵神情激動。


    是呂善長!


    他當然記得他。他是外祖父庶弟的孫子。當年外祖父那位庶弟的姨娘,因謀害主母和外祖父這位嫡子,被曾外祖父氣怒地趕出了家門,並除了族。


    後來一直都沒有聯絡。


    直到十歲那年,有一個老仆帶著一個少年來投奔,外祖父這才得知他那位庶弟的下落,隻是當時家裏死的就剩那個呂善才了。


    外祖父見他機靈,很喜歡他,把他安置在家中,又請先生來教他。但他於科舉之道不成,隻好書畫,外祖父又請了書畫先生來教他。


    知他喜歡研究、修補古物,還專門開了庫房讓他隨便進去,他通常進去一呆就是一天。


    後來外祖父給他在京中娶了親,隻沒過兩年,查出他不能致人有孕,便與妻子和離了,自己也傷心地離開了京城。


    “我以為他也死了。沒想到還活著嗎?”趙廣淵頗為意外。


    “興許是你那父皇見他生不出孩子,一個廢人,懶得追殺他吧。”路夜神情譏諷。


    趙廣淵默了默。“他也是一個可憐人。”


    本是大家大族後代,可因為自個祖父和曾祖母不做人,被除了族。過得窮困潦倒,未長成,家裏又死得隻剩他一人。來投奔親族,以為有了依靠,哪想又是一連串打擊……


    “你在何地找到的他?他現又藏身何處?”


    “在西北邊境。現如今藏身西北的一座道觀內。”


    趙廣淵聽了不勝唏噓。


    這是呂家最後一個血脈了,既然得知他還活在人世,那自己有必要把他安頓好。


    呂善長年少時對古物的研究不比阮博士這些人差,倒是個好幫手。且他論輩份該是自己的表兄,趙家又欠了他,自己無論如何都該好好安置他。


    “你想用他?如何安置?皇陵這邊並不安全。”路夜提醒道。


    “我知道。但他會是最好的幫手。年少時,他與我和兄長都處得不錯,是個可信之人。”


    至於如何安置,趙廣淵還要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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