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至被外祖父母安撫好了,第二天又開開心心地去行宮找殿下。


    “曹公公!”


    “唉,我們小長至來了啊!”曹厝看到他,高興得很,光看著他的小臉,就能開心一整天。


    “快來,老奴給我們小長至備了點心,還軟乎著呢,快來吃!”


    “曹公公,你最好了!長至最喜歡你了!”


    聽著殿外長至咋咋唿唿的聲音,趙廣淵眉頭緊皺,虧他還想著要重點調查這個孩子,可這咋唿的性子,哪裏像他了?


    嘖嘖。


    曹厝簡直眼瞎得厲害。


    巳時正,昨晚通知的十一位男童都悉數前來,為防打草驚蛇,趙廣淵又特地交待把六個女童也叫了來。林秋山的小孫女冬雪也跟著長至一起來了。


    接下來考察小童們的專注力。男童女童分作兩撥,大家一起剝豆子。


    這會正是青毛豆軟嫩好吃的時候,曹厝從陵戶的手中買了許多,每個小童麵前一簸籮,看誰最快把豆子剝出來。


    此時的豆莢裏麵未成熟,帶一層軟膜,黏在軟殼上並不好剝,殼子剝開,還得把豆子摳下來,而殼子外麵又帶了一層絨毛,摸得久了,還會手癢。


    而小童手又正嫩。


    長至剝了十來個就停手了。小腦袋亂轉。左右看了看,見大夥都在專注地剝豆子,就他一人左顧右盼。


    也就他敢左右張望,這裏麵絕大多數都是頭一次進行宮,頭一次見到貴人,頭都不敢抬,讓做什麽就做什麽,哪敢有別的心思。


    長至眼珠子轉了轉,忽悠了他身邊兩個男童,三人便躡手躡腳地離開了隊伍。


    趙廣淵拿著一本書卷正歪在軟椅上,見了這一幕,眉頭挑了挑,看了曹厝一眼,曹厝會意,悄悄跟在三個孩子後麵。


    不一會,曹厝笑眯眯迴來稟告,“小長至帶著兩個男童摸到廚房,在架鍋燒水呢。看來是想把豆莢煮一煮好脫殼。”


    趙廣淵早知長至有些小聰明,瞥了一眼下方,速度快的幾個小童,簸籮裏隻剩一半豆莢了。


    “怕是水才煮開,別人的豆子已經剝完了。”


    曹厝掩嘴笑了起來,“可不是。”


    不過要是剝一籮筐豆子,長至這個法子便是最有效,速度也最快。


    果不其然,等長至帶著兩個男童把水燒開,頂著一張花貓臉跑來搬豆莢的時候,好幾個人已把豆子剝完了。


    長至傻眼了。


    他本來想著把豆莢兩端剪開口子,待水燒開,把豆莢往水裏一煮,撈起過涼,隻輕輕一擠,豆子就出來了。好剝手還不癢。


    可,怎麽就剝完了呢。


    趙廣淵嫌棄地看著他那一臉呆樣。


    這模樣是會做出刨自家祖墳取寶,大殺四方,終齊之人?


    不看他。對著幾個率先剝完豆子的小童說道:“做得好,伺候筆墨就是要眼疾手快,細至又專注,你們都做得好。一會本殿有賞。”


    示意曹厝領他們下去接著進行下一項。


    長至見冬雪得意地跑到他麵前說自己剝完了,嘟了嘟嘴,長至的方法才是最好的。


    趙廣淵留下了長至。


    斜眼看他:“我都教了你這麽久了,你就想到這種投機取巧的招?”


    長至分辯:“才不是。”


    “才不是什麽?不是投機取巧?”


    長至把兩隻小手湊到鼻尖,聞了聞,兩隻手已經洗過,又是架鍋又是燒柴,可手上還是有青豆子的味道。


    朝趙廣淵伸了伸手,“青豆子的味道不好聞。煮熟了就沒有了。”


    趙廣淵一愣。


    曹厝也猛地扭頭看向趙廣淵。


    趙廣淵往前傾了傾身子,忽然有些緊張,“你,不喜歡吃青豆子?”


    長至搖頭:“不喜歡。青豆子有一股怪味。”


    曹厝眼珠子都瞪圓了。看一眼長至,再看一眼趙廣淵。


    趙廣淵一隻手緊緊地握住了椅子的把手,固作鎮定:“胡說,分明是很好聞的味道。”


    “才不是。分明就是一股怪味,像青草的怪味。長至又不是牛又不是羊。”長至不喜歡吃青豆子。


    趙廣淵擰眉,‘不是牛不是羊……像青草的味道,才不想吃……’這話,是誰說過來著?


    是殿下!殿下小時候也這麽說過!曹厝震驚無比。


    先帝很體恤農人辛苦,每每開廉之時,秋收之時,都會率眾到京郊與農人同食。


    曹厝記得那時候,殿下也是四五歲的年紀,先帝帶著殿下到京郊,農人獻上了新鮮采摘的青豆莢,煮熟了端與先帝吃。


    那會的殿下還小,就說了這樣一番話。把先帝逗得哈哈大笑。


    趙廣淵自然知道宮裏常取笑他不是牛羊的這個典故。目光緊緊地盯著長至,“所以你也討厭青豆子的味道?”


    也?長至愣了愣,又瞪圓了眼珠子。


    小跑著湊了上去:“殿下,你也不喜歡青豆子的味道是不是?殿下你這裏還有我娘那邊的洗手液沒有?長至要洗一下手,待手洗淨了,就沒有怪味了。”


    長至不喜歡手上沾的這個味道。


    趙廣淵對長至熟悉無比,但還是頭一次這麽近距離的看他。那孩子說到娘的時候,恐被人聽到一樣,說話小小聲的,都快貼到他臉上了。


    他覺得耳熱,那孩子怕是唾沫都要噴到他耳朵裏了。


    往一邊歪了歪,很是嫌棄,“跟曹厝去洗手!”


    “好勒!”


    長至好開心。殿下還是最喜歡他這個書童!他沒剝完豆子,殿下竟也沒罵他!


    趙廣淵看著他蹦蹦跳跳地離開,目光緊緊跟隨。


    他隻不過恰好和自己一樣,討厭青豆子的味道罷了,這,並不能代表什麽。


    等長至洗完手迴來,趙廣淵已是收起心中的激動。


    把幾個表現較好的孩子叫到跟前,鼓勵了他們一番,留下了兩個小童。其餘人也都賞了些東西,才讓他們離開。


    趙廣淵看著長至,“迴去收拾一下,晚上去那邊。”


    長至一聽就懂了,快活地拉著冬雪跑出了行宮。


    而另一邊的林照夏,自得了鑒定結果,一有空就在琢磨怎麽安置長至。


    她肯定是想留長至在這邊生活的。不說別的,起碼生命有保障,大齊大戰小戰不斷,時不時就要征兵,萬一哪天長至被征兵了呢?戰爭波及到陵村了呢?


    可長至的戶口要如何解決?


    還有他要在哪上學?她的戶口還在餘杭,長至難道要落戶在餘杭?在餘杭上學?


    做為本市的優秀畢業生,林照夏是可以落戶在本市的,可去年她說要移戶口到海市時,被林媽生硬地拒絕了。


    要不要再與林爸林媽商量一下?可她怎麽介紹長至?


    還有,她現在的工作狀況,她供得起長至讀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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