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就是族裏叔伯吧?咱們家是楊家。與齊荊定親的,就是我這長女。珞兒,給叔伯們見禮。”


    楊珞明顯精心打扮過,雖然眼斂浮腫,似乎哭過,但細心遮蓋。


    此時,她也浮起了希望,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齊荊肯定要臉。這婚,她才不想退。


    齊家族裏卻不甚滿意,這女子,神情憂鬱,一點喜氣都無,當下他們心裏就有些犯嘀咕。


    “我們楊家,就是前長平侯府。如今,雖然已經不是侯爵之家了,但家裏也是極有底蘊的,不是那等不知禮數的人家。”


    吳氏還在說著從前的輝煌。


    哪知,族長大驚:“楊家,長平侯府,就是那個買了考題,被陛下責令打板子的楊家?似乎正是因為楊家出了個假解元,才重新又考一次的。就是你們家?”


    吳氏和楊興賢的臉都黑了。


    這一群鄉巴佬,專門戳人肺管子!


    “咱們楊家祖上可是有功的,是從龍之功。不過是因為時運不濟罷了。”


    吳氏還在強行想挽迴尊嚴。


    “祖上有功,可惜被不爭氣的後代敗完了。”族長極為不客氣,轉向張氏,“老大媳婦,我以為你是個有眼力見的,畢竟能培養出荊哥兒這樣出色的孩子。然而,我實在沒想到,你要結親便結親,怎麽和這樣一戶人家結親?”


    張氏的臉漲得通紅,期期艾艾,說不出囫圇話。


    齊荊對著族人團團一揖:“都是小子的錯,還請族長和叔伯們勿責怪我娘。”


    “難道還有什麽內情?”一個族叔插嘴。


    齊荊和張氏等人臉上都浮現羞愧之意。


    “有什麽內情?若是女方騙婚,咱們齊家,是萬萬不能答應的。”族長粗聲大氣,“莫看你們是孤兒寡母,你們有咱們這個大家族撐腰!”


    吳氏一慌,本來她是想著趁著放榜這個最好的時機打上門來,鬧他們個措手不及。齊荊和張氏肯定慌得很,隻能被他們拿捏了。


    屬實沒想到,齊家族裏竟然要管這件事兒。


    楊珞更是心慌,自己還未過門就被全族不喜,就算勉強嫁過去了,日子也會難過得很。


    張氏似乎活過來了,哽咽道:“二叔,這件事兒,還真的要請您作主了。”


    吳氏和楊興賢未料到的是,張氏和齊荊竟然把族長請到內室,私下密聊去了。


    待族長出來時,狠狠地瞪向他們一家。


    吳氏不由打了個哆嗦,楊珞也嚇得一顫。


    “廢話咱們就不多說了,你們要多少銀子?這婚一定要退。”


    吳氏開始撒潑:“怎麽?荊哥兒成了解元就不得了啦?他做出這等私德敗壞之事,我要去舉告他,還要向他的書院山長舉告……”


    張氏氣得指著她:“你敢?你若是敢鬧,我就是拚了這條命不要,也要拉你們下地獄。”


    張氏向族長傾訴了後,似乎滿肩的重擔卸下來了。如今一聽吳氏這話,她氣得像一頭護崽的母獅子。


    族長冷笑:“正好,一起去。”


    吳氏沒明白:“啥一起去?”


    “我們也要去告,告你們騙婚,告你們使那下三濫的手段。你們楊家反正是不要臉麵的,對了,上迴六王爺就盯著京兆尹打了你家長子的板子。這次,咱們不但要去京兆府舉告,也要去向六王爺舉告。”


    楊興賢氣得目眥欲裂:“向六王爺告什麽告?”


    “當然要向六王爺舉告,就因為上迴他太過心慈,饒過了你們。這迴,咱們要去問問他,縱容了你們楊家,才鬧出這等事兒。”族長滿是自信,“當然,六王爺可能是不會管的,畢竟上迴真正把你們輕輕發落的,是陛下。”


    吳氏和楊興賢心裏一跳,預感不好。


    族長又慷慨激昂道:“陛下心慈,寬容相待沒落勳爵,即便你們犯下重罪,也隻輕輕發落。隻要六王爺幫我家荊哥兒略略提一句,哼哼。”


    楊興賢恨得咬牙切齒:“六王爺閑得無聊,才會管這破事兒?”


    “事在人為,萬一六王爺果然閑得無聊呢?”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族長在狐假虎威,但是又如何呢?誰敢保證貴人真的不管?萬一呢?


    齊荊忽然篤定道:“二爺爺,六王爺會管的。因為楊家竟然納了六王爺的逃奴為妾……”


    族長雙眼一亮,逼問道:“你們楊家,確定要試一試?”


    楊珞淚流滿麵,她知道大勢已去。


    大哥絕對不可能冒險為她出頭,母親更是如此。


    席嬌嬌打著圓場道:“族長,你聽岔了,今兒我們過來,除了是恭賀齊少爺大喜,也是為了來退親的。隻是,咱們到底是姑娘家,終究是我們吃了虧的。因此,這補償……”


    “我方才也聽荊哥兒他娘說了,你們談過了,是三百兩吧?”


    席嬌嬌氣怒:“我們家姑娘,原本清清白白的,你們怎能如此?若是如此,你們盡管去告,我們也要讓所有街坊鄰居,讓荊哥兒所有同窗都瞧瞧,荊哥兒到底幹了什麽好事?”


    雙方各執一詞,爭鬧不休,楊珞自覺受辱,早就掩麵而逃了。


    經過一番拉鋸戰,最終談到了五百兩銀子,並且雙方退還婚書庚帖,又寫了退親文書。寫明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再不來往。


    族長有些為難地看向張氏:“老大媳婦,五百兩可不是小數目,就算咱們都幫襯著,也湊不來那麽多。”


    “二爺爺不必擔憂。我為一大戶人家當先生,已經向她借了銀子。”


    齊荊說著,便去取了五百兩的銀票來。


    席嬌嬌冷哼:“哼,齊少爺,說來說去,你不就靠著我家長姐撐腰?銀子也好,事兒也好,兜兜轉轉都是依靠著我家長姐。隻可惜啊,我長姐可看不上你。”


    席嬌嬌總算踩了下齊荊的痛腳趾,覺得心頭暢快了些許。


    齊荊麵色劇變。


    阿茂連忙為少爺發話:“不知楊大奶奶說的什麽話?席大小姐當我家少爺是好友,也當半師來尊敬,到了你的嘴裏,卻成了靠女子撐腰。你和席大小姐同為席家女兒,可惜一嫡一庶,果然相去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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