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你先迴院子吧。”


    楊興賢發了話,白芷凝就勢下了台階,迴她住的那個院子了。


    “兒子,你是怎麽想的?你這可是大事就在眼前,你口口聲聲都說中了舉,陛下能看到咱們府裏,能看得見你這個人,襲爵有望了。你這不是很清醒嗎?為何偏偏一再地在女人身上犯糊塗?”


    吳氏有點痛心疾首,她是真擔心。


    瞧瞧兒子與那席千悅義絕時,成了個什麽樣子?挨了幾頓打不說,還被迫寫下了欠條!


    若是再被這個狐狸精攪上一番,那還怎麽出頭?


    楊興賢又纏了吳氏好一陣子,吳氏這才鬆口:“你要與我保證,在科考前,不得近她的身。而我在這陣子,也會看她的表現。若是個事兒精,到時一定把她送走。若是她懂事,以你的前程為重,也該知道如何自處。”


    無法,楊興賢隻得答應。


    禁足中的席嬌嬌得知那白芷凝並未受到處罰,就不了了之,她心裏實在氣不過。


    但她也著實感受到了,她自己隻是一個小妾,對其他人沒有任何威懾力。


    綠芝又勸了她好些話,再三叮囑她銀子要捏緊。


    她也看清楚了,若是她輕易就把銀子拿出來,那就容易人財兩失。


    楊興賢一邊養傷,一邊顧著兩頭的女人。這邊哄一下,那邊哄一下,兩個女子皆是嬌柔。


    然而,席嬌嬌確實不像之前兩次那樣好哄,不論對他如何溫柔似水,一說到拿銀子,就是說“沒有”,就是“先扶正再說”。


    他越發對席嬌嬌不喜,但凡能從哪裏弄到銀子,他都不想這樣“出賣自己”。


    但是他又無奈,任何能借到銀子的地方都沒有了,任何可變賣的東西也沒了。


    白芷凝在他模糊不清的說法中,漸漸拚湊出了真實情況。


    她無比震驚,侯府如今窮到這個地步?


    上一世她入府後,可沒過過窮日子,因為有席千悅的大筆銀子支撐,侯府看起來是光鮮亮麗的。


    如今,席千悅已經離府,把嫁妝全都搬走了,竟然還讓楊興賢還了嫁妝銀子!


    席千悅的庶妹成了妾,她也確實帶了不少銀子入府,那可是將近一萬兩啊,可惜都被用來還債了!


    白芷凝驚疑不定,這個情況,她還該留在這裏嗎?


    她是沒法弄到席嬌嬌的銀子的,席嬌嬌身強力壯,打起人來也不手軟,是個潑辣貨。


    但是她也知道,楊興賢定會中舉,因為上一世就是這般。


    中舉後,陛下聖心大悅,見長平侯府上進,懂進退,封了楊興賢為世子,最後又讓他襲了爵。


    對於目前來說,她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她出府後還能逃到哪裏去?或者,又能攀上哪個貴人?


    無錢無勢的她,隻有做妾做婢的命。


    就邊楊興賢也不小心流露出了一句:若是你像席嬌嬌那般……就好了。


    那般什麽?那般有錢?


    白芷凝憤恨不已,她自覺受了奇恥大辱。


    但是她也無法反駁,她若是有錢,還不是直接能成為大奶奶,安心等著楊興賢襲爵?


    楊興賢從一開始的百般擔心,到後來的漸漸篤定。


    他已經察覺到了,白芷凝似乎無處可去。她若是有地方去,不可能受此侮辱。


    因此,他更加不餘遺力地哄著她:“芷凝,你也知道,我心裏隻有你。但是如今,我有難處……你體諒我,我以後一定會補償你。正妻之位,以後一定會給你。”


    漸漸地,白芷凝氣順了,大不了與前世一樣,先做個寵妾,再幹掉主母上位。


    “我也有一事……我之前不見了,是因為被祈六公子買下了。我為了給母親治病,我又沒銀子……我以為他買下我是為了讓我彈琵琶,哪知,他也不召見我,而是讓我在莊子上自生自滅,我這才逃出來。”


    白芷凝趁著他愧疚心最濃的時候,也坦白了。


    這件事遲早會爆出來,還不如自己先說出來。


    楊興賢瞪大了眼,白芷凝竟真的被買走了,現在算是什麽?逃奴?


    “那怎麽辦?祈六公子若是不肯放人,身契還在他那兒!”


    白芷凝聽他這麽一說,也很慌張。


    自己真是昏了頭,怎麽會以為祈六公子那樣冷心冷情的人,買下自己是因為喜歡?


    “如今他的人可能就在外頭找我,我連家都不敢迴去,要怎麽辦?”


    楊興賢安撫她:“閑時我會替你去看一下你的母親,其他的事兒慢慢來。”


    白芷凝哪裏知道,楊興賢聽到她說的這些,鬆了口氣。


    一個逃奴,怎麽可能做他的正妻。就算做妾,他也大可打著不知情的幌子。


    更讓他心安的是,如今白芷凝除了依附他,還能去哪?


    “你在這兒好好待著,盡量不要出府。以後,待我中了舉,再向祈六公子討個人情,把你的身契要迴來。”


    白芷凝點頭,目前除了這般,也無其他辦法。


    楊興賢又悄聲對吳氏說了買考題的事兒,以及要從席嬌嬌手裏拿銀子。


    吳氏也知事關重大,一再詢問是否靠譜。


    “娘,我這也是輾轉才得到的消息,一般的學子哪能買得到?這又不能堂而皇之擺在明麵上做的買賣。據說,那一表三千裏的族中子弟,為了給主考官斂財。那主考官的女兒,是這一位的未來皇子妃。”


    楊興賢一邊說一邊張開五個手指頭,吳氏會意,低聲道:“五皇子?”


    “母親慎言。此話出我口,入你耳,可不能說出去。”


    “我自然省得。如此說來,可信度倒也挺高。”


    楊興賢有些得意:“自然可信!那族中子弟,對京城中這勳貴子弟了如指掌,豈會去接觸寒門子弟?隻有像咱們這樣的人家,才能被人家看在眼裏。再說,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誰會作死在外頭嚷嚷?


    窮人家子弟就不一樣了,得不到他們的好處不說,還在外頭亂嚷嚷。他們呐,又格外有氣節,嘖嘖。”


    楊興賢在“有氣節”這三字上加重了語氣,神情既好笑又不屑。


    也是,那些個寒門子弟,重氣節又如何?能考得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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