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俱都皺著眉看向她,楊珞瞬間臉羞得通紅。


    她怎麽想得到,與孟扶老先生對弈的是席氏!


    她們遍尋不著的席氏,竟然是眾人口中的“奇人”。


    吳氏等人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那梳著靈蛇髻穿著天水碧衣裙的女子,不正是她的好兒媳,席氏!


    她正一臉輕鬆的笑意,而她對麵的老先生滿麵愁苦,正用力撫著長髯。


    可見老先生真的被難住了!


    不僅是他,連他身旁的方丈也念一聲佛號,認輸了!


    這兩人聯手,竟然都未解開她的棋局。


    吳氏喃喃道:“不可能,怎麽可能?”


    楊珞環顧四周,所有人都圍著,看向席氏的眼神,都是驚歎,誇讚,甚至是不可相信。


    她的風頭,從府裏出到外頭來了。


    隻要這些個文人才子一宣揚,席氏豈不是踩著方丈和孟扶老先生的肩膀,立起來了?


    那怎麽行?


    “大嫂,你撇下我們跑到這大妙寺,竟是為了出這風頭了?大哥教你的這個棋譜,你這麽快就用上了?”


    楊珞鬼使神差般出列,大聲問道。


    眾人發出一聲“咦”,都看向她們。


    席千悅眼睛半眯起:“你是不是吃大蒜吃多了,這麽大口氣?你大哥知道你這麽孝順嗎,幫他撈名聲?”


    咦?怎麽迴事?不是一家人嗎,怎麽在外人麵前就幹起來了?


    所有人都盯著她們,席千悅心理素質好得很,毫不在意。


    楊珞就不一樣了,原本就是長於深宅大院裏,幾乎未在這麽多人麵前露過麵,更別提受這氣了。


    吳氏氣得直哆嗦,這席氏在這麽多人麵前欺負她女兒!


    “席氏,珞兒怎麽說也是你小姑子,嫡親的小姑子,你的婦德學到哪裏去了?她說錯了嗎?就憑你,能想得出解得出這個棋局?”


    吳氏在府裏一向做主慣了,此時在外麵,不顧一切地指責席千悅。原以為站在製高點上壓製住了她,哪知所有人都怪怪地看向她。


    一時間,她也麵皮紫漲,手指尖都開始顫抖。


    席千悅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對母女:“好吧,你們說是就是吧,那麽,我在此便幫他揚名。有精通此道的,以後都可以找他手談幾局,見識一下他的風采。我要大聲喊出他的名字嘍,他就是……”


    吳氏急了,她知道得很清楚,兒子根本不擅長弈棋!


    席氏這樣做,就是為了讓她兒子名聲敗壞,成為京城的笑話。


    “住嘴!這等事兒豈是你一介婦人隨意置喙的?”


    吳氏急急阻止了她,楊珞心下一鬆,她聽到席千悅說的,差點沒暈過去。


    若是因為她鬼使神差般插了一杠子,害得大哥成為笑話,他怎麽可能放過她?


    席千悅展顏一笑:“大夥兒看到啦,又說我偷了她兒子的棋譜,又說我學了她兒子的棋藝,要幫他揚名卻又不願了。你們說,這是為何呢?自然是因為,她兒子是,世外高人啊!”


    眾人哄堂大笑,笑得吳氏眼淚都差點掉了下來。


    她沒想到好幾十歲的人了,在這裏出個這麽大的醜,丟了這麽大的人。


    楊瑤一看娘和姐姐都被這席氏整治得幾欲昏厥,不顧一切地大喊:“席氏!這可是你的婆母,我們可是你的小姑子,你在外頭就不給我們臉麵,真是無恥。”


    席千悅站起身來,楊瑤嚇得後退兩步:“你要如何?我說得不對嗎?”


    “無恥的是誰,相信所有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心裏也已有了譜。我今日不過是上完香後,見孟先生與方丈弈棋,我來了興致,想起見過的殘局,與二位長輩切磋一下罷了。


    哪知你們自己蹦出來,口口聲聲說這棋局是我那不成器的相公想出來的,這麽大的海口,我都不好意思誇,你們怎麽好意思往自己臉上貼金的?


    這麽難的棋局,名為‘七星聚會’,多少名家為此苦苦鑽研,你們竟說是我那不成器的相公想出來的。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席千悅一口一個“我那不成器的相公”,除了氣得吳氏母女直翻白眼,其他人都哈哈大笑。


    孟扶站起來,朝席千悅一拱手:“原來這棋局名為七星聚會,果然妙哉。”


    楊珞不甘心,冷笑道:“你既在此洋洋得意,定是會解的吧?”


    “我自然會解!”


    方丈和孟扶眼睛一亮,卻又很是糾結。


    他們已經思索一個時辰了,根本無法下手。


    他們自然是想知道這破局之法,卻又希望靠自己解開。


    假以時日,若是自己能親手破局,那等滋味,是何等美妙啊。


    席千悅看出了他們的想法,笑道:“大師,孟先生,晚輩便給你們三日功夫如何?三日後,我們再在此擺上這個棋局,希望到時,你們已經解開了。”


    圍觀的眾人按捺不住:“現在就解開吧,我也是著迷於此道,看來看去,竟是無從下手,實在心癢難耐。”


    孟扶連忙阻止:“不成不成,大夥兒都琢磨幾日,現在不能解。”


    他又看向席千悅:“敢問小娘子名諱?你我既然是忘年交,便以兄妹相稱如何?”


    席千悅一愣,差點沒笑出聲。孟扶老先生果然是個棋癡,為了棋譜什麽都不在意。


    眾人又炸開了鍋,這小娘子雖已嫁人,看起來也就十幾歲,竟然能和孟老先生以兄妹相稱?


    吳氏連忙上前兩步:“承蒙先生不棄,我乃是長平侯府,這是我兒媳席氏。”


    孟扶皺著眉:“我又沒問你,你這婦人……簡直不知所謂。”


    竟是一點麵子都不給。


    吳氏覺得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丟人,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嘲笑著“竟是長平侯府”、“連花架子都沒有的也能叫侯府”之類。


    她兩眼通紅,盯著席千悅道:“賤婦,如今你可滿意了?”


    人群裏像水滴入了油鍋,再度炸開了。


    “難怪長平侯府破落了,這樣的當家主母,嘖嘖。”


    “也就仗著長輩的名頭,欺壓兒媳罷了。”


    “這媳婦在府裏的日子,想來也是艱難得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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