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惡魔


    林棠讓他們先把方奶奶放到床上,自己則去安慰跟上來的孩子。


    沒了方才的緊張,林棠語氣溫柔,“別怕,方奶奶沒事,她隻是太累了,所以要睡一會兒,你們乖乖的,都迴房間去。”


    “真的嗎?”小女孩哽咽著問。


    林棠認真的點了點頭,哄道:“你們迴房間去,我讓這個哥哥給你們買小蛋糕吃好不好?”


    她伸手指著司辰。


    孩子們雖然情緒來的快,也去的快。一聽方奶奶沒事,還能吃到蛋糕,立馬乖乖聽話的點著頭,陸續迴房間裏了。


    林棠轉身,見司辰仍然站在原地,說:“麻煩你去給他們買些蛋糕吧。”


    司辰點點頭便下了樓,他和陸謹言說了下上麵的情況,又交代留守在民宿的保鏢買了蛋糕送來。


    陸謹言環顧了一圈,補充道:“讓他去藥店買點藥,還有孩子的用品,看著置辦一些來。”


    “好的。”


    方奶奶躺在單人床上,旁邊的櫃子上擺滿了白色藥瓶。


    林棠倒了熱水,把毛巾沾濕後,小心翼翼的擦拭著方奶奶額頭上的血跡。


    擦完後,又從櫃子裏拿出一個小竹籃子,裏麵是一些簡單的藥品,找出紗布、棉簽和消毒水,林棠替方奶奶處理傷口。


    消毒水剛塗抹上去,疼痛讓老人睜開了雙眼,她看到林棠,渾濁的眼球清明了一瞬,顫顫巍巍地開口喊:“棠棠……是你嗎?”


    她伸出手,不可置信般要去觸碰林棠的臉,但眼睛看不清楚,手晃了幾下沒碰到。


    林棠反握住她枯槁的手,“是我,方奶奶。”


    隻一聲,方奶奶的眼淚便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順著眼角落了下來。


    “棠棠,是我對不住你,對不住貝貝。”老人痛心疾首的哀求著,“貝貝,原諒我,原諒我吧!”


    林棠沉默了半響,才說:“方奶奶,那不是你的錯。”


    錯的另有其人。


    方奶奶仍是哭。


    小胖墩穿著拖鞋從隔壁跑過來,趴在門框上,“方奶奶,你怎麽哭了?”


    因為孩子的出現,方奶奶不得不止住哭聲,她伸手抹了下眼睛,說:“方奶奶沒事,奶奶是看見你棠棠姐姐,高興。”


    小胖墩瞅了瞅林棠,可惜的歎口氣:“哦,原來不是來收養我們的呀。”


    他轉身,又一溜煙的跑去報信了,不過跑到一半停了。


    小胖墩睜著烏黑的眼睛,看著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把陸謹言從樓下抱上來。


    司辰把輪椅放好,讓陸謹言坐下。


    他不怕生,走到陸謹言的麵前,好奇的打量著他的腿:“你的腿受傷了嗎?”


    陸謹言聲音平靜而溫涼:“對。”


    小胖墩一本正經地指了指陸謹言臉上的麵具:“那你的臉呢……”


    話剛說出來,司辰手疾眼快的捂住小胖墩的嘴巴,將他打橫抱起來。


    這小子怎麽還口無遮攔的……


    “言少,我先送他迴房間。”司辰匆忙丟下這一句話,抱著小胖墩跑了。


    其實,陸謹言很想說一句:沒事。


    也許是因為林棠說會治好他的臉,他相信她,所以,他對這些事已經不再介懷。


    看著司辰的背影,他難得的勾了勾嘴角。


    陸謹言到房間門口的時候,林棠正在給方奶奶喂安神藥,她想讓方奶奶休息一會兒,老人現在情緒太過激動了些。


    扶著方奶奶躺下後,林棠替她掖好被角,這才從裏麵走出來。


    他抬眸看了一眼,林棠眼眶發紅,分明哭過。


    “怎麽了?”他的目光淡淡地移到狹小又昏暗的房間裏。


    方奶奶靜靜地躺床上,闔著雙眼,若不是見老人胸口還在起伏,陸謹言差點以為她死了。


    林棠咬著嘴唇,強忍著眼淚,搖頭,“沒事。”


    可陸謹言覺得有事。


    他是第一次見到林棠這副模樣,驚訝與生氣兩種情緒在他胸腔裏交織著。


    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或事,讓林棠紅了眼?


    陸謹言漆黑的眸眯了眯,“林棠,你要相信我。”


    男人的語調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


    林棠垂下眼眸,看他。


    四目相對。


    扯了扯嘴角,林棠說:“如果,我要讓你幫我殺一個人,也可以嗎?”


    陸謹言毫不猶豫:“可以。”


    南洲孤兒院原本的院長不是方奶奶。


    是她的兒子,葛洪波。


    那個男人,又瘦又高,戴著一副黑色眼鏡,看起來也是儀表堂堂,他曾經是南洲小學的老師,南洲的人都喊他,葛老師。


    在外人麵前,他是和善的葛老師,可在孤兒院裏,他就是一個十惡不作的惡魔。


    那年林棠才十三歲,葛洪波接替了原來院長的位置,成為了孤兒院的新院長。


    不過一個月,男人醜陋的麵目便漸漸露了出來。


    每天晚上,他總會找借口,把孩子們帶進他的辦公室,拿出零食,再鎖上門……


    那會兒,林棠總是跟著師傅學習,等她發現這一切的時候,是她孤兒院的好朋友貝貝帶著傷進了醫院。


    跳樓,貝貝是從孤兒院二樓窗戶跳下去的。


    幸好樓底下是灌木叢,人被及時送到了醫院,可在醫院檢查完後,結果令人膛目結舌。


    他們發現她身上的傷,不止是因跳樓造成的,衣服下麵,竟然是各種青紫色的鞭打痕跡,以及曖昧……不,應該說是惡心的吻.痕。


    因此,人們發現了葛洪波做的惡心事。


    那時候,孤兒院的女孩子多多少少都被他欺負過。


    那一年,貝貝十五歲,是孤兒院年紀最大的姐姐,也成了葛洪波發泄欲.望最頻繁的對象。


    人總是這樣,欲望會在黑暗中被無限放大,在孤兒院那個昏暗的房間裏,葛洪波如同惡魔一般,欺辱著每一個純真的女孩子。


    葛洪波的事在南洲這個小縣城引起了軒然大波,可他僅僅是被判了九年,在他坐牢的前一天,貝貝還是死了,精神崩潰,在醫院的洗手間割腕自殺。


    她是真的很想死,林棠看到她手腕上的刀痕,一道一道,又深又亂……


    那天,林棠翻牆進了看守所,趁著沒人注意,她捅了葛洪波一刀。


    可葛洪波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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