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蘇晚又看到昨天那輛車的時候,她連頭都沒轉,抱著十一直接掠過車走了過去。


    封啟年本想下車,被慕成風攔住,“我去試試。”


    十一今天跟小朋友在沙坑玩沙子,慕成風走到蘇晚身邊,“蘇晚。”


    蘇晚轉頭,“慕先生也來了?豪華陣容。”


    慕成風笑笑,也不在乎蘇晚的揶揄,“蘇晚,能和你聊聊嗎?”


    “如果是來當說客的,那就算了。”蘇晚麵無表情。


    “也不算,想給你講個故事。”慕成風說。


    “慕總,不用了,我是成年人,需要聽故事的是孩子,如果慕總這麽有愛心這麽有時間,可以去福利院做義工。”蘇晚看向在遊樂區玩的小孩們,看都沒看慕成風。


    “蘇晚,這個故事是關於啟年的。”慕成風是領教了蘇晚是怎麽懟人的了。


    “我和他已經沒什麽關係了,我不想聽。”蘇晚根本就不想搭理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


    “算我求你,耽誤你十分鍾。你別拒絕我,聽完之後,你做任何決定都可以。”慕成風看蘇晚這樣,也有些著急。


    “看在曉潔姐的麵子上。”蘇晚悠悠說了一句後,坐在長椅上。


    慕成風終於鬆了口氣,也坐在蘇晚邊上。


    “啟年十五歲的時候,他父親在外麵有過一個女人,那女人想上位,但啟年父親不願意。結果那女人為了逼他父親離婚,找人將十五歲的啟年迷暈之後綁架到了濱海。


    那些人就在你家附近的一處民房,整整折磨了啟年十五天。他父親不同意離婚,就跟那女人說給她多少錢都可以,隻要她放了啟年,可那女人是個瘋子,她看到自己的目的無法達成,就拍了她要猥褻啟年,啟年拚命反抗,遭幾人毒打的視頻發給了啟年的家人,聲稱若得不到啟年的父親,就將啟年永遠囚禁供她玩弄。


    啟年的家人報警,但警察一時也無法確定他們的位置,直到濱海的警方接到有人報警說有處民房裏關了一個人還在天天挨打,警察過去查看,才發現了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啟年,這才讓啟年得救。


    從那以後,啟年就得了很嚴重的心理疾病,不能接觸任何女人,連她母親都不行。經過五年多的心理疏導和藥物治療,他才慢慢有所好轉,但所有女性都不能離他太近,否則他還是會有很大的反應。而濱海這個地方,在他麵前提都不能提及。


    啟年十六歲,我帶他離開安城,去了德國,無數次夢魘、痛苦失眠、自殺,整整五年的時間,才讓他的心理問題得到了緩解和控製,才讓他能成為一個正常的人。隻是我知道他不再有真正的快樂,哪怕他長大以後在商場上取得了多大的成就,哪怕他臉上有笑容,我也知道,他沒有小時候那樣真正的快樂。


    直到他遇見你,我們才覺得他徹底康複了,整整十三年的時間,你的出現,讓他的生命重新燃起了希望,我看到他看著你時候的笑,那是十五歲之後,他臉上從來沒出現過的最真誠最輕鬆的表情。他在你麵前是放鬆的,甚至心理醫生說他連藥都不用吃了,他也跟我說,隻要跟你在一起,他連噩夢都沒有做過。


    說實話,我很感激你,感激你能讓啟年真的康複,感激你能讓我們看到一個原本的健康快樂的啟年,我多希望啟年能夠像他希望的那樣,盡快跟你結婚,和你組成一個幸福的小家庭,這可能不僅僅是他一個人願望,也是我們這些朋友最想看到的。他很想跟你在一起,很想跟你結婚,相信你也無數次被他催婚了吧,其實他已經在準備你們的婚禮了,他去保利的拍賣會上看了好幾次婚戒,就想選一個與眾不同的,他說隻有你配得起與眾不同這四個字。他還去看過幾個海島,看看哪裏適合你們舉辦婚禮。真的,他的一門心思,都在你身上。希望能盡早將你娶迴家,他好幾次跟我說他從未想過他在有生之年還能遇到一個他如此深愛的女人,他就想好好嗬護你,讓你成為他生命的全部。


    可上次你從安城迴濱海,其實在機場啟年是見到了你的,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卻隱瞞你的去向。你說你出差,匆匆從他身邊掠過卻沒有看見他。可是他查到你來了濱海,所以簡揚才找人跟蹤了你,結果拍到了這樣的照片。”說著慕成風把自己手機遞給了蘇晚。


    “因為啟年從不知道孩子的存在,看到這樣的照片,聽到這樣的語音就誤會了你,以為你在濱海有個家庭、有老公、有孩子,他跟瘋了一樣每天喝酒,把自己灌的爛醉,又在床頭櫃的抽屜裏找到了你吃的避孕藥,才精神崩潰了。我不知道後來你去找他,他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可是他當時確實精神混亂,就在崩潰的邊緣。


    你一走,他就徹底崩潰了,喝酒喝到酒精中毒加發燒,在醫院前前後後躺了半個月,直到重新投入工作將自己又一次封閉了起來,他現在吃藥量比見到你之前還大,不是失眠就是夢魘,人根本沒有緩不過來。


    你不知道這段時間他的身體有多差,你也沒看見他這段時間有多痛苦。蘇晚,我相信你也是一樣的,你一定也很難過,你們兩個如此相愛的人,怎麽可能在以為徹底失去對方之後會跟沒事兒人一樣輕鬆的生活。


    十一號那天在一個酒會上,陶桃忍不住罵了封啟年一頓,雖說她什麽也沒透露,但我們還是覺得事有蹊蹺,直到看到十一沒戴口罩的正麵照,就知道誤會你了。十一跟啟年小時候真的一模一樣,啟年看著照片就從港城飛到這個他十五年沒有踏足過的地方,這個對他來說是地獄,是他一輩子噩夢的地方。他甚至連車都不敢下,唯有看見你和十一。昨晚他又開始加大藥量了,應該是一晚都沒睡。


    蘇晚,我知道啟年做的不對,我們做的不對,但希望你聽完這些可以稍稍理解他,他以為他最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有了家庭有了孩子,一時無法接受,導致行為不受控製,雖然無意,但還是傷到了你。你不能輕易原諒他我可以理解,但如果可以給他一個贖罪的機會,我想他一定會好好對你,再也不犯這樣的錯誤了。


    蘇晚,你考慮考慮,給啟年一個機會,也給十一一個認迴爸爸的機會。蘇晚,孩子是需要父愛的。”慕成風苦口婆心,誠懇的說了半天。


    蘇晚拿著慕成風的手機,看到裏麵的照片,聽著慕成風講話一直也沒打斷,等慕成風說完,她也明白了當初為什麽封啟年跟發了瘋一樣,為什麽他那麽決然的跟自己說分手。可是如今,她的心已經死了。她將手機還給了慕成風,“慕先生,就憑這幾張照片,他甚至沒有跟我求證就決定跟我分開,足以證明他對我毫無信任,《烏合之眾》裏有句話,事實是什麽不重要,人們永遠隻能看到他們希望看到的。這就是封啟年希望看到的。他也相信了他希望看到的,而選擇放棄相信我。


    我蘇晚愛就全心全意付出真心,分開的時候也走的痛痛快快毫不留戀,因為我已經充分考慮了結果。正如四年前我決定生下十一,我為我那一晚的錯誤,為我的感情付出代價我自己受著。至於他,我已經不愛了,如果這裏是他的噩夢,那作為朋友的你們還是帶他盡快離開吧,畢竟再犯病也不好,何況是因為我那就更不值得了,我們已經沒有任何可能了,他不用求我原諒,不用在這受罪,今後他過好他的,我過好我的,他不能來濱海,我也不迴安城,我們從今以後再無交集。


    至於十一,當初他答應我,是我的他都不會搶,我希望他能信守承諾,他可以看十一,甚至是要十一願意,他可以帶十一玩兒,我不會攔著,畢竟他是十一生物學上的父親,我無法不承認這一點。隻是他要想從我這裏奪走十一,我是會跟他拚命的。


    別的就免談了,我也不要任何人贖罪,我也沒有受到什麽傷害,談戀愛哪有不分手的,人不都說放棄一棵樹才能得到整片森林嗎?這賬我算得明白,大家都灑脫些,對誰都好。如果講完了,你們可以走了。”蘇晚說完,捏緊了自己的手。


    “蘇晚。我希望你還能給啟年一次機會,畢竟這一切都是誤會。”慕成風看著蘇晚。


    “我知道了,但我和他分手是他提出來的,很決絕的刪了我的聯係方式,根本也沒給我解釋的機會說明了什麽?請問慕總,你會跟一個你不信任的人在一起生活嗎?也許你們會,你們會逢場作戲,曲意逢迎,但我不會,如果這僅僅是個誤會可能我們之間還有挽迴的餘地,但不信任了還有什麽好說的。所以你放棄當說客吧,我已經離開了你們的視野,不討你們心煩,你們何必還要追著我不放?怎麽?連一條生路都不給人留嗎?”蘇晚現在越想這整件事越是生氣,就因為幾張照片,封啟年就能不信任自己,那自己在封啟年那裏到底算什麽?如果自己重新接受了他,那以後再遇到什麽事情,他也同樣可以因為不信任而拋棄自己不是嗎?


    “蘇晚,我不是那個意思,當時啟年那個表現跟他的心裏障礙是有關係的,也是因為他愛你,才接受不了以為你結婚生子的情況。”


    “慕總,我理解你此刻站在自己兄弟的立場,但我已經放手了,沒有任何想複合的想法,請你們也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就當留給彼此最後的體麵。他不愁找不到結婚的對象,不用在我這棵歪脖樹上吊死,何況我也承受不住,我的枝椏太細,會斷的。”


    “蘇晚,你再考慮考慮,如果你能原諒他,十一有了爸爸,你也有他可以依靠,後半生肯定會是幸福的。”慕成風懇切的說。


    “十一也可以沒有他這個爸爸,也可以有別的爸爸。而我,也不需要依靠他。為什麽要依靠男人?我累了可以靠沙發,困了可以躺床上,冷了可以穿衣服,餓了可以多吃飯,病了可以去醫院,工作可以靠自己,孤獨可以找爸媽,煩了可以逗兒子,請問慕總,我有哪一點讓你看出我需要依靠男人?”蘇晚冷眼,看著慕成風。


    “蘇晚。”慕成風真的沒想到這丫頭脾氣上來,真的能讓人啞口無言。


    “慕總不用再多說了,請迴吧。”蘇晚阻止他繼續往下說。


    “今天你可能情緒不好,那我們明天再來找你。”看著蘇晚的拒絕,不知道她心裏是不是也真的這麽想,可也不知道再勸下去,會不會讓蘇晚反感。


    “哼,你們幾個大集團的總裁這麽閑嗎?不用在我這浪費時間了,我不想改變我的心意,也不想再跟你們有任何交集,再見。”蘇晚說完,起身,準備走了。


    “小嫂子!”簡揚看著蘇晚要走,迅速跑過來。


    “怎麽?還組團了不行?簡總,這詞從今以後都不適合我。別往我身上用。”蘇晚直接白了簡揚一眼。


    “小嫂子,都是我的錯,是我的人拍了照片讓二哥誤會了,是我沒好好求證,沒分青紅皂白就冤枉了你。這都不是二哥的錯,你有什麽氣衝著我撒,打我罵我都可以,求你給我二哥機會,他現在真的很痛苦,也很後悔,他真的很需要你。”簡揚急切的懇求。


    “簡總嚴重了,你們想跟蹤監視是你們的能耐和自由,而你說的一切已經跟我沒有關係了。至於他的需求就不是我蘇晚要負責的了,比我好的人多的是,你們可以再幫他找找適合他的人。好走不送。沒事兒你們就迴去吧,總在這對他的病也不好。”蘇晚說完,轉身去找十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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