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眉眼英俊,輪廓分明,淩厲的目光在迎上親人時,倏然一收,微微眼熱地喊了一聲:“娘。”


    林美琴也紅了眼眶,“老二。”


    “二叔。”


    韓一寧也喊。


    一旁的小夥子提出告辭,然後林美琴想起好心人,就跟兒子說了下人家幫了自己,韓淩淵表達了感激之情。


    小夥子摸摸腦門,揮揮手說小事,就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了。


    韓淩淵彎腰低頭,將地上的行李都輕鬆提了起來,又把他娘還有一寧手上的也接過去了些,然後微微蹙眉,“娘,你怎麽帶這麽多東西來?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這邊都能買的到的,你拿這麽多火車上多不方便?”


    “也就上下車麻煩了點,別的也還好,來的時候你大哥送上車的,下車又有好心人幫忙,其實也沒什麽不方便。主要還是這地方太遠了,坐了五天,折騰死人。”


    “娘,你是不是暈車?”


    “你怎麽看出來的?”


    林美琴佩服自家老二的眼力,她可沒在老二麵前吐過。


    隨即,她抬起胳膊,自己聞了好幾下味,是不是自己吐的時候無意間染上了。


    畢竟,火車上五天,她覺得鼻子都快失靈了,餿味都有點聞不出來了。


    因為,各種古怪的味道穿插,不好分辨,誰也別嫌棄誰。


    “你看上去臉色不好。”


    韓淩淵沒說的是暈車的人,他見多了。


    “好了,不說了,我們先去把行李放車上,然後我帶你們去吃飯,吃了再迴去。”


    韓淩淵吩咐了一聲,就往前領路。


    “迴去吃吧,外麵吃多浪費,外麵賣的都貴,家裏吃便宜不少。”


    林美琴勤儉了一輩子,在火車上都不敢亂買,火車上的飯菜都貴,她來之前帶了不少幹糧,跟一寧兩個就倒點熱水,泡著吃了好幾天。


    她倒是想掏錢給一寧買份,小姑娘懂事,不肯花這個錢,說出來一趟,已經是花錢了,不能花更多的。


    “娘,這裏到軍區還要好幾個小時呢,你不餓,我跟一寧也餓了。”


    韓淩淵說到這個份上,林美琴也不好推脫了。


    於是,三人放好行李,韓淩淵就帶兩個人去了車站附近的那家國營飯店,三個人各點了一碗豬肉白菜餡的餃子,又買了四張大餅。


    韓淩淵一個人兩張大餅,林美琴跟韓一寧各一張,這大餅很大,韓一寧吃了一半就吃不下收起來了,說留著晚上吃。


    林美琴一邊吃一邊說:“這餃子貴是貴,但是味道真不錯,好吃。也托你的福,我跟一寧提前過上了過年的日子,在家我們大年三十才會包餃子。”


    “娘喜歡的話,等到了軍區還可以做,家裏有麵粉,我還攢了些肉票,餃子任由你吃到吐為止。”


    韓淩淵這話逗得林美琴一張老臉都繃不住,“你啥時候變得這麽能說會道了?以前半天憋不出幾一句話來,這娶了媳婦,到底不一樣啊。以前你還老是不肯娶媳婦,現在有了媳婦,知道媳婦的好了吧。是不是後悔沒有早點聽娘的話?這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


    “娘,我覺得我娶媳婦的時間剛剛好,沒什麽可後悔的。”


    關鍵是他碰上了蘇韻,要是換個媳婦,他可不覺得多美好。


    韓淩淵深以為然。


    林美琴知道小兩口現在關係好,沒想到這麽好,自家兒子一顆心全被媳婦給籠住了。


    蘇韻這個二兒媳,真的是瞧不出來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手段,不過她倒是沒覺得心裏不是滋味,小兩口過得好就成,她也就偶爾過來一趟,又不是一直在,也沒想破壞小夫妻的感情,巴不得他們你儂我儂呢。


    吃完後,韓一寧不好意思地打了個飽嗝,她羞紅了臉,在家她可吃不到這麽好的。


    韓淩淵能理解,他自然不會取笑小姑娘,大哥家的一寧乖巧懂事,他娘誇了不少遍了。


    韓淩淵盯著一寧若有所思,嘴角上揚,不知道他跟媳婦生的女兒,會不會也這般乖巧呢?


    林美琴出了國營商店,也沒有多看別的,迫不及待地催促著韓淩淵迴軍區,“老二,我們快點迴去吧,都要開好幾個小時呢。”


    “娘,你不想在附近逛逛再迴去嗎?”韓淩淵可記得以前他娘最喜歡趕集了,鎮上的趕集,她隻要有時間,就一場也不會錯過。


    “不逛了,有什麽好逛的,我坐了五天的火車,一把老骨頭都要被顛碎了,還是早點迴去休息,還有早點迴去看你媳婦。”


    林美琴搖了搖頭。


    韓淩淵開著車,林美琴一路上問個不停,吃了熱氣騰騰的一頓飯後,她的精神氣都迴來了,麵色也紅潤了不少,韓淩淵都懷疑他娘會暈車是舍不得在火車上吃好的,生生把自己餓到吐的。


    “你媳婦懷上了,那讀書怎麽辦?她那個大學能不能考得上呢?”


    林美琴還挺操心這個事情的,蘇韻參加高考,韓淩淵電話裏跟她說過了。要說她很樂意,那也沒有。


    她希望日子就是安穩平淡,但是這兒媳婦顯然不是甘於平淡的人,又是城裏人出身,跟她們鄉下人的思想多少還是不一樣的。他們韓家村裏的知青,除了幾個年紀大又結婚多年的,其他的,都報考了,就是剛結婚的小媳婦知青,哪怕婆家人不同意,也瞞著報了名。


    一個個,拚了老命,想要迴城,迴城的念頭太強烈了。


    韓淩淵笑了笑,想到自家媳婦,神情又多了一絲動容,“娘,你兒媳婦肯定是考得上的,她說了,書要讀,孩子也要生,就是她自己要辛苦了點。”


    “那.......”


    “那到時候,我來照顧她坐月子,幫她帶孩子。”


    老二媳婦的親娘早就沒了,繼母肯定是靠不住的,那就隻能自己這邊多幫襯了。


    蘇韻打定主意的,估計也難扭轉了,何況老二也是支持的,她這個當婆婆的,總不能跳出來做惡人,能幫一把還是幫一把。家裏缺了她,也是轉的動,就是老三家需要時不時敲打下,老大家還是比較安分的。


    林美琴轉了轉眼珠,幾經思量,已經有了打算。


    “媽,辛苦你了,”韓淩淵頓了頓,緩緩道,“對了,媽,我媳婦懷了孕,早上起不了早,你別喊她,讓她自然醒就行了,還有,她現在很多味聞不得,我不在家的話,可能要麻煩你做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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